邰家已經(jīng)慌亂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從上到下,所有人都在問:“邰鏡有反應(yīng)了么?!”
人心惶惶,亂作一團(tuán)。
邰十三在這慌亂里就顯得有點(diǎn)突兀了。
他只能假裝著急的問問,但再假裝也是假裝,也掩飾不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也很著急,著急的想把梧桐根從鎮(zhèn)魂塔里拿出來。十八言魂魄已經(jīng)眼瞅著集齊,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繼續(xù)等待。
說實(shí)話,邰十三并不是個沒有耐心的人,不對,沒有耐心的鬼。
他今年已經(jīng)四百歲,兩百歲左右的時候就開始在人間穿梭。從一個宿主身上到另一個宿主身上,他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換過多少人。
兩百年來他只有一個任務(wù),收集十八言魂魄。
一個所有鬼界都以為完不成的任務(wù),一個鬼界眾鬼為了排擠他而給他設(shè)置的一個終極無解任務(wù)。
因?yàn)樵谌碎g,已經(jīng)幾千年沒有出過一個九言之體,不論男女!
而今年,大玄青鱗十六年是個好年頭,年初在無意間竟然讓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九言鴟吻體。
天吶!當(dāng)年龍生九子,龍九子便是最接近真龍的體質(zhì)。真龍在爭神大戰(zhàn)中消失,只剩下這九個兒子。
九個兒子為了鎖住人族天魂也皆消亡,只留下靈氣在天地間。
人皇當(dāng)年就是吸收了鴟吻的靈氣才成為九言鴟吻體——真龍之體,便開創(chuàng)了人族盛世。
可見這個鴟吻之體是多么重要。
這個傻瓜邰家竟然根本不知道這個小子已經(jīng)自行開靈,更加不知道他是個珍寶,還只是當(dāng)個普通孩子培養(yǎng)。
讓他輕而易舉的得了手。
這樣,他的終極任務(wù)就只剩下一個九言九鳳之體的魂魄了。
而這個九言九鳳體竟然還送上了門!
朝陽公主帶來的那個小姑娘他眼尖的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八只半飛鳥,竟然有這樣特異的體質(zhì)!
八言半,差半言便是九。這半言也許能剛好騙過梧桐根上的束縛,將梧桐根用在這個小姑娘身上,那九言九鳳之體的魂魄也收集齊全。
簡直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瞌睡了送枕頭??!
哈哈哈哈哈。
兩百年了,兩百年了!你們將本座驅(qū)逐出鬼界,本座終于可以凱旋而歸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心癢難耐,心里像無數(shù)個螞蟻爬過。
手總是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錦囊。
不行,不能在邰家拿出來。邰鏡上有人皇的咒力,只要梧桐根現(xiàn)世必定會有所察覺。
而那時要是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豈不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
他眼珠一轉(zhuǎn),抬頭看了看掛在他書房北墻上的一張輿圖,轉(zhuǎn)身就朝著老祖院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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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魂塔內(nèi)無日夜,僅僅過了一天,在塔內(nèi)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此時梧桐根附近不再只有老姚赤流等四人,而是聚集了二十來個人,這些人有老有少。
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瘦。
虛弱,營養(yǎng)不良的瘦。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調(diào)你出去?!背嗔魅滩蛔∴止镜馈?p> 老乞丐渾身冒著金光,讓鎮(zhèn)魂塔里好像多了一個虛弱的小太陽。
他搖了搖頭:“這貧僧可不知道,只能等了?!?p> 錦靠在一個粗壯的柱子上,她渾身脖子以下都不能動,只能無奈又靜靜地注視著其他人。
這時老姚走到她的身邊,將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藥丸送到她的唇邊:“吃了吧,可以保存一些體力?!?p> 錦沒有任何遲疑,輕啟小嘴,一口便吃了下去。
苦,腥!
是血的味道。
她震驚的看著老姚,低呼出聲:“你用血讓我們恢復(fù)體力?!這是誰的血?”
老姚慈祥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當(dāng)然是某自己的血,姚某可是洽言師,懸壺濟(jì)世,治病救人,怎可能害人性命?!”
對啊,他是個大夫。老乞丐好像還叫他神醫(yī)……
“姚爺爺,我想問你個問題行么?”錦謹(jǐn)慎的開口了。
老姚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也可以跟著赤流叫某老姚,你問吧,某知無不言?!?p> 錦深吸了口氣,鎮(zhèn)定了一會兒心神:“我,我還能,還能動么?”
老姚淡淡一笑:“能,只要咱們出去,姚某肯定能治好你?!?p> 錦雪白的小臉上這才稍稍有了些喜色。
只要能恢復(fù),能動,其他的她都不怕。什么都不懂她可以努力學(xué),盡管是廢物她也能想辦法活下去,只要能動就行。
錦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老姚,廢物白為什么要被處死?”
老姚沒想到她會先問這個,他以為她還會糾結(jié)的問他為什么手里能冒火。
“白色魂魄十分稀少,幾百年可能也出不了一個,有古書上記載,白色魂魄不能修魂,不能運(yùn)用言靈之力。并且多癔癥?!?p> 老姚語氣有些沉重。
“人族很重視修魂,一個不能修魂的人會是整個家族的恥辱,何必讓恥辱成天活著羞辱自己呢,漸漸的也就形成了沉湖的規(guī)矩?!?p> 錦愣了愣,她暫時還不太懂他嘴里的修魂和言靈之力的意思,但大概能猜到一些。
這個世界怪力亂神,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世界。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一刻她在內(nèi)心肯定的對自己說。
她又再次細(xì)細(xì)的想了一遍老姚說的關(guān)于白色魂魄的話,覺得他說的也許并不正確。
其一,白色魂魄非常稀少,如何能確定它不能修魂;
其二,多癔癥。癔癥是什么,就是精神病么,如果白色魂魄都是她這樣魂穿的人,睜開眼睛看到這么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不瘋才怪呢。
最后還有一點(diǎn),她眼中的世界可能跟他們的不太一樣。
老姚見她不再說話,起身向下一個人走去,接著給他們分發(fā)藥丸。
錦身邊一下子便空了下來,大部分人聚集在赤流與老乞丐身邊,商量對策,沒有人會注意到黑暗一角直挺挺靠著柱子坐著的小姑娘。
四周終于沒有了人,只有她自己,此刻她才敢放松一些,她緩緩的抬起頭,一雙渾濁的棕黃色眼瞳里蒙上一層白影。
那白影飄飄忽忽,像是透明的煙氣,又像蕩漾的水波紋,在她眼中,這道白影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
男孩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你是誰?”錦喃喃的低語道。
鳳易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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