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發(fā)臟的，這畢業(yè)設計有這么難？”
蕭媽媽端了杯豆?jié){上來擱到書桌上，看著蕭聲那一頭油亮亮的秀發(fā)，十分嫌棄。
“有，你看我都愁的掉頭發(fā)了……是有點兒油了，一會兒去洗，我把這段看完?！?p> 蕭聲喝了口豆?jié){，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著實是油的有些過分了。
“趕緊的，看完去洗頭，你不是想回你爺爺家，咱中午出發(fā)?！?p> 蕭媽媽說完就往外走，準備下樓。
“中午？今天？這不就要中午了?！?p> 蕭聲看了看時間，都十點半了。
“媽，你怎么不早告我?！?p> 蕭媽媽回頭看她。
“臨時決定的，你爸回來就走，再說了現在告你也不晚，一個小時還收拾不完？趕緊的利索點?！?p> 說完便下樓了。
蕭聲只好關了電腦去洗頭收拾，她剛換好衣服下樓，蕭爸爸就從外面回來了，拎著幾個大塑料袋子。
“這是什么呀？三毛，哪兒都有你……”
蕭聲跑過去把袋子接過來放到茶幾上，三毛跟著從后面跑出來，差點把她撞倒，兩個蹄子趴在那幾個袋子上面撅著鼻子聞來聞去。
“水果和肉，你爺爺奶奶腿腳不方便，給買回去點兒，省的他們跑了，收拾好沒？”
蕭爸爸去衛(wèi)生間洗手，探出頭來和蕭聲說話。
“好了，就是頭發(fā)還有點兒濕?！?p> “再吹吹?！?p> 蕭媽媽摸了摸蕭聲的頭發(fā)，轉身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fā)。
“好了，去把三毛的墊子鋪上，我鎖門?！?p> 三毛體積大，只能坐到上面座位上，需要給它鋪專門的墊子。
“嗯，三毛別動，待在原地，鋪好了回來牽你，聽話！”
蕭聲去開門，三毛從她腿邊擠過去，堵到門口等著她開門，想乘機溜出去。
“等一下，你那天買回來的醬牛肉放哪兒了？”
“冷藏的那一層，那個匡里，找到了嗎？”
汪——汪——汪
“哎呀，帶你帶你，你別激動！”
蕭聲一邊把三毛往屋里趕，一邊看蕭媽媽有沒有找到。
“來來，三毛過來，給你肉吃?！?p> 蕭爸爸從衛(wèi)生間出來，虛晃了晃手，吸引了三毛的注意力，蕭聲抓住機會趕緊開門往外走，沒料到三毛比她反應快，上一秒還在看那邊有沒有好吃的，下一秒就從門縫里鉆了出去。
“三毛——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乖……”
經過一番折騰，總算是趕著飯點兒回到了奶奶家。
“奶奶！”
“好了好了，奶奶看看，這小臉，胖了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p> 蕭聲一進門撲到炕上抱住奶奶。
“每次回來您都這么說?！?p> “我們聲聲什么時候都好看?！?p> 蕭奶奶抓著蕭聲的手，摸著她的頭，眼里都是慈愛。
“這是老大家孩子？”
炕下面沙發(fā)上坐著一位老奶奶，蕭聲進來沒看到她，這會兒有話音傳來，才發(fā)現沙發(fā)上還有個人。
“奶奶好！”
“是啊，老大家的姑娘?！?p> “都長這么大了，這大高個兒，跟她爸一模一樣，生的真漂亮！”
蕭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站在那兒傻笑。
“這是李奶奶，你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李奶奶好！”
“好好好，真好！”
蕭聲尷尬地揪了揪衣擺，她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夸的她臉紅脖子粗。
“爺爺呢？”
“你爺爺啊，東房里鼓搗他那幾塊木頭?！?p> “這次又想做什么？”
蕭聲爺爺年輕時候做過木匠，雖說后來轉行了，但是十分喜歡做木工活兒，偶爾有了什么想法做個小凳子小桌子什么的，還挺好看的。
“我不知道他，老了老了也不消停，餓了吧？你爸也是，就不能早點兒，一會兒把我娃給餓著可怎么辦?！?p> “還行，還行，不過我聞到了燜面的香味，嘴饞是真的，嘿嘿！”
“你啊，長了個狗鼻子，去喊你爺爺，咱開飯?！?p> “那我走了，你們一家子吃吧！”
李奶奶聽著他們要開飯了，站起來準備離開。
“走什么走，一塊兒吃了，一個人回去干嘛，就在我家吃了，都省得做了?！?p> 正說著話，蕭爸蕭媽也進來了。
“媽，這些吃的，這放哪兒？”
蕭媽媽拎著東西往廚房走，蕭爸爸進了屋。
“嬸兒，留下吃飯吧，就我們一家子沒外人?！?p> “就是，別走?。 ?p> 蕭奶奶又囑咐了句，去了廚房。
“那我去喊爺爺去?！?p> 蕭聲一溜煙跑出門，去東房找爺爺，這東房就是修在院子東邊的磚房，是用來堆放每年收回來的玉米和谷子的，糧食賣了里面空出來就成了蕭爺爺的工作室。
推開門，木屑滿天飛。
“咳咳，爺爺，你這是做什么呢，這么大陣仗，奶奶喊你吃飯啦！”
“咳咳，聲聲回來了，來看看，這凳子怎么樣，這回肯定穩(wěn)?！?p> 蕭聲揮了揮手，適應了下，走進去，看到一堆工具旁邊放著一張椅子。
“這不是奶奶老坐的那張椅子？”
“嗯，我給它加固了，肯定不搖晃了，你試試?！?p> 蕭爺爺拿袖子擦了擦座面上飄落著的木屑，喊蕭聲坐下試試。
那張椅子是張木制的靠背椅，座面寬大，靠背還有雕飾，十分精致，跟著奶奶二十幾年了，舍不得扔，因這椅子的安全問題，老太太沒少和蕭爸爸鬧騰。
“不晃了，爺爺你好厲害?！?p> 蕭聲坐上去試了試，還來回故意搖了搖，一點晃動的感覺都沒有。
“好了，這下老太婆和你爸不用因為這椅子吵吵了。”
蕭爺爺滿意的摘了圍裙，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和木屑，蕭聲站起來幫著他拍打。
“爺爺，我覺得你還是換身衣服吧，不然奶奶一定會發(fā)飆的。”
“不用不用，沒事，拍拍就沒了！”
蕭爺爺不以為然。
“回屋吃飯去，應該還好吧？就點木屑而已。”
蕭聲沒有說話，他這一身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了。
*
“讓你喊爺爺，你倒好，把自己也丟了?！?p> 蕭奶奶瞪了眼蕭聲，很自然的拿了掃炕笤帚，幫蕭爺爺清掃身上的灰塵，順帶也給蕭聲來了兩笤帚。
“就等你們了，趕緊，進去吃飯。”
蕭聲做了個鬼臉，進了屋，坐到蕭媽媽身邊。
“真好，也不知道我那小孫女什么時候才能好?！?p> “沒去醫(yī)院看嗎？”
蕭媽媽幫李奶奶盛了碗燜面，又給蕭聲盛了碗。
“怎么啦？”
蕭聲接過碗詢問她們在聊什么。
“李奶奶的孫女，得了怪病?！?p> 蕭爸爸把筷子遞給蕭聲，解答她的疑惑。
“怪病？什么怪?。俊?p> 蕭聲往嘴里塞了根豆角，接著問。
“唉，你們是不知道，經常無緣無故抱著頭尖叫，過了勁兒不叫了就說自己頭疼難受，去醫(yī)院看，醫(yī)生也說不清楚，一會兒說是受風著涼了，一會兒說是癲癇，也不知道到底咋了，那癲癇發(fā)病咱也見過，這哪是癲癇，純屬唬人，蕭大夫，您說這是怎么了？”
“有做過檢查嗎？腦CT之類的?！?p> “做了，各種檢查做了個遍，醫(yī)藥費花出去不少，可都沒什么用，還有醫(yī)生說我娃沒病，那沒病她怎么難受的叫？”
李奶奶皺著眉頭，急得手都哆嗦。
“別急別急，有沒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學習壓力大？”
蕭媽媽安撫著她，猜測這孩子犯病的可能緣由。
“她爸也這么說，專門去了學校問了，人老師說她是班里第一名的學生，不應該有什么壓力，……也不知道我這好好的孩子是怎么了。”
李奶奶嘆了口氣，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蕭奶奶進來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擦了擦眼淚。
“學習成績好不代表沒有壓力，要不去心理科看看吧，也許是心理上的問題反應到生理上了?！?p> 蕭爸爸提了建議。
“你們不知道，那大城市看個病是這么貴，還擠，我想帶回來問問神，他們不相信，不讓回來。”
“不在這兒？”
蕭聲悄悄問蕭媽媽。
“嗯，他家兒子去南方做生意賺了錢，便留在那兒了?！?p> 蕭媽媽給李奶奶夾了塊肉。
“會好的，您要相信科學?！?p> “也不是不信，就是這不是不見起色，去問問又沒什么損失，就在陳安驛，離得也不遠，聽人說那神婆可厲害了，不行，我得把娃帶回來?！?p> 李奶奶說著說著便要掏手機給兒子打電話。
“別急，先吃飯，吃了飯再說，娃也在吃飯，你這都沒吃呢?！?p> 蕭爺爺趕緊阻止她，這些年好多老人去找什么所謂神婆，喝什么石灰水，把孩子吃壞的不在少數，這生病可不能胡鬧。
“好好，先吃飯。”
李奶奶有了主意，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蕭聲默默地往嘴里扒飯沒說話，陳安驛的神婆，那不就是王文棠，這神婆的名氣還挺大。
回家的路上蕭聲還和蕭爸爸討論李奶奶的孫女是怎么了，他們一致認為心理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那姑娘正讀高二，正是青春期，有些想法也正常。
“對了，爸，爺爺把那張椅子修好了，不晃了，還挺結實的?！?p> “這下好了，你爸和你奶奶不用吵架了?！?p> 蕭媽媽摸著三毛的腦袋調侃。
“我爺爺也這么說?！?p> “我那是為她的安全考慮，都二十幾年了，木頭都讓蟲蛀了，還留著?！?p> 蕭爸爸反駁。
“那是你不懂，那椅子肯定有故事，還是爺爺懂奶奶。”
“我懂你媽就行。”
“可以可以，十分可以?！?p> “好好開你的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