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一個勁兒的苦苦哀求，那樣子看著著實可憐，可他殺了人這事兒也是鐵板釘釘，根本賴不掉。
白露被他弄的心煩，皺眉道，“即便你說你不想殺人，可人就是死了，刺在心窩里，回天乏術(shù)，楚律規(guī)定的很明確，殺人者償命，你無從抵賴?！?p> 似乎這才意識到什么，灰衣人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眼神一片死灰，片刻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帶期待的道，“如果，如果我能如實交代，我交代的東西有用的話，可否免我一死？”
他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今天讓他過來的人根本就是設(shè)好了圈套，本來只是嚇唬嚇唬人而已，怎么就成了殺人？還一下子多出這么多雙眼睛看著？
其實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他殺的，當(dāng)時在屋中情況混亂，他只覺得自己手忙腳亂，手里的匕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刺進(jìn)了廚娘的心窩里。
“先說說。”白露不咸不淡道，看不出她對灰衣人的話有什么興趣。
灰衣人心里忐忑，一咬牙道，“人真不是我想殺的，我剛才就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被眾人忽略的三夫人突然不聲不響的暈了過去，白露一皺眉，上前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傷口不淺，此時已經(jīng)流了不少血，可能是失血暈厥。
“算了，先帶回去再說，楚...”她本想讓楚月恒幫著把三夫人給帶走，抬眼見楚月恒壓根不看這邊，臉上的神情淡漠至極，白露想，她大概找錯人幫忙了。
“主子可先行，這兩人屬下稍后處理?！弊o(hù)衛(wèi)早就耳聞翊王不喜與人接觸，除非戰(zhàn)場對敵，所以很能理解楚月恒的反應(yīng)。
“啊，那行，那我們就先走了?！卑茁蹲旖沁至诉?，說不上是個什么笑。
回到白家老宅，孟夏已經(jīng)將白鶴哄睡，正在廳中等著白露回來，梁爍閑來無事也一起等著，嘴里就沒個消停，把他如何跟楚月恒邊陲之戰(zhàn)認(rèn)識，再到后來怎么能在楚月恒手底下活著，事無巨細(xì)的都跟孟夏叨叨了一遍。
“你是不知道，當(dāng)年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才不過八歲，你說說一個八歲的小屁孩兒整天冷的凍死個人，我跟他說話他不理我，我一碰他他就抬手揍我，我能活著從甘州離開，真要多謝他沒往死里揍啊。”
梁爍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后來知道楚月恒為什么不喜有人接近，但挨打可是實實在在，一點不帶含糊。
“后來好點了，他又嫌棄我話多，我也就對他話比較多，他一個悶葫蘆，我再不說話，難不成我們倆要大眼瞪小眼瞪一天？”
接下來就是梁爍大型抱怨現(xiàn)場，本來孟夏還聽的挺認(rèn)真，眼見越來越絮叨，忍不住眉心一跳，很不客氣的阻止道，“梁公子，要不你說點別的？”
梁爍正抱怨呢，冷不丁聽她這么說，愣了愣道，“說點別的什么？”
“比如你怎么會去甘州，帝都傳言當(dāng)年你不是被送去學(xué)醫(yī)，翊王殿下八歲時，你好像也不過九歲吧。”這幾日梁爍已經(jīng)把他的家底抖光了，年歲生辰，一個不例外。
“這個啊，我當(dāng)初就在師父那里學(xué)了三年，三年之后就被他老人家?guī)е炷虾１钡奶痈Z...哦不，游歷，甘州就是其中一處，而且是應(yīng)辰王之邀，所以就待得久了點。”
梁爍想了想又道，“我認(rèn)識秋水純屬意外，他那時偶爾去一次軍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甘城自己的宅子里，有一次我半夜出門偷玩，正好遇上被人追殺的他...”
說到這里梁爍抿了抿唇，臉上的神色一變，道：“不說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p> 孟夏眼睛里的好奇剛剛?cè)计?，就被梁爍一句話潑了冷水，不免有點不滿，可這八卦說實話也不好聽，因為她剛才清楚明白的聽到了追殺，追殺翊王，年幼的翊王...
此事隨便用腦子想想都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年翊王之所以年幼就被送出帝都，不就是那位梁妃的手筆，后來要不是大小姐暗中幫助，恐怕翊王連甘州都不能活著到達(dá)。
孟夏想起鳴蜩某日跟她說的八卦，心里打了一個哆嗦，帝都的繁華之下處處都是殺機(jī)，一個孩子能有什么威脅？不照樣被人逼得離鄉(xiāng)背井？
大廳里一陣沉默，廳外漸漸有腳步聲傳來，孟夏頭一個反應(yīng)過來，忙朝外迎去。
白露一見到孟夏就問她孟冬是不是回來了，孟夏搖頭，“還沒有，不過哥哥今天出去時說會晚點回來，還說有件事他已經(jīng)有眉目了，回來會同主子稟報?！?p> 白露嗯了一聲，孟冬說的應(yīng)該是廚娘的事，可惜她人已經(jīng)死了。
“你去門口等個人，來了就帶進(jìn)來?！?p> 孟夏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大廳，臨走前忍不住看了一眼翊王楚月恒，這人的強(qiáng)大不是意外，他那樣的遭遇，如果不強(qiáng)大，恐怕也不會有機(jī)會重回帝都，說不定早就成了甘州的一抔黃土。
等孟夏再回來時，身后跟了一個灰衣男子，那人走路一瘸一拐，顯然回來的路上又被打過一頓，且打的還不輕。
“喲，這是怎么了？走路不長眼摔的？”白露笑的輕松，知道孟冬已經(jīng)有了線索，那這灰衣人的話最多也就是個幫襯，可有可無。
“是，是，我就是自己不長眼摔的?！被乙氯诉@么說著，一哆嗦人就跪在了地上，如果剛才他不知道這些是什么人，現(xiàn)在全知道了。
這是白家祖宅，眼前那個好看的女子是丹陽郡主，而她旁邊的那個俊秀少年，不就是傳言中被稱為殺神的先帝遺孤之一的翊王嗎？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感嘆自己倒霉了，而是覺得自己肯定死路一條，廚娘那事兒誰不知道，里面肯定有貓膩，否則也不會有人出錢讓他去警告廚娘不要亂說話。
他是個混混兒沒錯，但也是個有腦子的混混兒，這次要不是實在手頭緊，他絕對不敢碰這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