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時白露便帶著白鶴直接去了溫泉池,差了孟冬回去報信,竹春和孟夏則一起隨行。
溫泉池就位于汴京城外的永泉山,山上有一個泉眼,聽聞自千年前便已經(jīng)存在,泉水源源不斷,且對尋常傷痛病痛都有奇效,所以梁爍才會傳信讓白鶴到溫泉池泡一泡。
而白露之所以同意姑姑白媗的提議來,則是因為她最近總覺得心口悶,自打從寧州回來開始就覺得悶,她很懷疑是自己從前死那一次留下的后遺癥。
穿心而過啊,那一下干凈利落,非高手不可為。
但既然都重生一次了,那傷真的會帶來嗎?
馬車在溫泉池前停下,孟夏攙扶著白露下車,見她臉色有些不好,關(guān)心的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白露搖頭,手卻不自覺的虛虛按在自己的心口,“走吧,你先帶鶴兒過去,我和竹春在花園里轉(zhuǎn)轉(zhuǎn)?!?p> 白鶴聞言從馬車?yán)锾匠鲱^來,一張小臉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宮殿,好奇的問熱水池子是不是就在這里,白露點頭說是,這里的池水是不會涼的,但他不可以泡的時間太長。
孟夏帶著白鶴去了殿中,竹春扶著白露往花園中,一邊走一邊問,“主子,你身體不適就不要硬撐了,我去請御醫(yī)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只是有些氣悶而已,走走就好?!卑茁稊[擺手,轉(zhuǎn)了一圈后覺得差不多,就帶著竹春去找孟夏他們。
溫泉池一共大小有九個湯池,除了帝后專用的湯池外,還有七個供皇族貴人使用,而白鶴和白露這樣級別的,按照規(guī)矩只能去最小的湯池。
可如今白家當(dāng)政,白露和白鶴的身份就變得特殊起來,所以兩人用的則是親王及公主級別的湯池。
白鶴年紀(jì)尚小,一個人肯定泡不了,白露便讓孟夏帶著他去,她自己則悄悄讓竹春提了壺果子酒去了另一邊。
這個時節(jié)泡溫泉雖然沒有冬日那種感覺,但還是不錯。
白露一邊豪爽的拿著酒壺小口喝著果子酒,一邊在池水中來回晃動,蕩起一圈圈漣漪,她就特別高興,溜溜達(dá)達(dá)就到了湯池另一面。
果子酒酒勁兒不大,她從前在北狄為了不讓自己喝醉,一個勁兒的灌酒練習(xí),自認(rèn)酒量一般人比不了,可她卻忘了,重生回來這個時候,她可是一個滴酒不沾的,一壺果子酒下去,早就有些微醺了。
“秋風(fēng)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胡地多飚風(fēng),樹木何修修。離家日趨遠(yuǎn),衣帶日趨緩。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zhuǎn)。”
白露輕聲吟唱著這首古歌,唱著唱著便伏在湯池邊昏昏欲睡。
嘩啦~嘩啦嘩啦~
一陣入水聲讓昏昏欲睡的白露清醒了一點,她嘴里嘟囔著竹春怎么來了,便慢悠悠的蹚水往來時方向過去。
轉(zhuǎn)過遮擋物時卻愣住了,眼前出現(xiàn)的人不是竹春,而是一個黑衣黑發(fā)的男子,只是那容貌實在驚為天人,一時之間讓白露壓根沒反應(yīng)過來。
“你怎么在這里?”
白露歪頭看著那人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十分熟悉,可這張臉不對呀,本該是一個少年的俊秀面孔,怎么會這么讓人驚艷?就跟那時在城墻上看到的一樣。
“秋水?”她醉醺醺的看著水汽彌漫中的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翠簟一池秋水,半床露、半床月。”
楚月恒微微瞇了瞇眼,沒有回答,只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問道,“醉酒?”
“姑姑給我取字的時候可沒想到這句,白露曖秋色,月明清漏中?!彼瘟艘幌吕^續(xù)道,“姑姑想到的是這句,卻不知翊王殿下的字竟這般有趣,有趣...”
她說著晃晃悠悠的繼續(xù)往前,似乎是想上去,又似乎只是想走到楚月恒跟前。
“你這臉,為什么不一樣了?”白露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湯池里的水被她弄得嘩嘩作響,直到走到楚月恒近前,看著他蹙眉,她還是搖晃著腦袋苦思冥想,臉確實不對,可似乎又是對的。
楚月恒見她是真醉,想了想就要轉(zhuǎn)身上去,他不喜歡與人近距離接觸,尤其是一個陌生人,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去叫你的侍女?!?p> 他剛轉(zhuǎn)身,沒料到白露突然朝前撲了一下,楚月恒下意識要躲,白露的手更快抓住了他的衣袖,水中又實在限制行動,只一息間兩人齊齊撲倒在了水里,楚月恒的衣服被她直接拉開了大半。
白露爬起來愣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去看身邊的楚月恒,他的長發(fā)和衣衫都已經(jīng)濕透了,露出的胸膛微微起伏,膚色白皙,光潔無暇且線條分明,她忍不住想,一個號稱殺神的人,怎么會一點傷痕都沒有?這也就罷了,怎的還這般白皙?
“抱...抱歉,我...我有點醉了,那什么,不打擾翊王殿下泡溫泉,我先走了。”
白露最后是在楚月恒越來越冰冷的目光中清醒的,即便在溫泉池中,她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幾乎是手腳并用爬上了岸,一路小跑出了湯池院。
楚月恒站在湯池中沒有任何動作,他已經(jīng)極力控制自己不發(fā)怒,但也僅僅如此。
竹春發(fā)現(xiàn)白露的時候,她渾身濕答答的走在回廊上,腳上竟然連鞋子都沒穿,秋后的天氣這般寒涼,若是一個不好,那是要生病的。
“主子,你怎么出來了?”她快步上前扶住白露,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長發(fā)披散在身上還在滴水,看樣子便很糟糕。
“沒事,沒事,我就是喝醉了,對了,鶴兒怎么樣了?”白露都不知道自己在湯池里待了多久,這會兒白鶴那邊也不知道如何了。
“已經(jīng)回去了,孟夏哄著他睡下了,小家伙開心的很,還跟孟夏說了許多話。”竹春扶著白露進(jìn)了內(nèi)殿,將她服侍著睡下,心中有些擔(dān)憂,便差人回城中讓御醫(yī)一早去辰王府候著。
果然第二日白露便開始發(fā)起了高燒,回到府中直接臥床不起,把辰王擔(dān)憂的守在跟前徹夜難眠,不知道怎么去溫泉池泡了個溫泉,人怎么還泡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