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嫁之后,李紅霞簡直是不想要臉了,處處跟栓子一個小孩子過不去。變本加厲的,她生怕一個看不住,就讓栓子吃了虧。
偏偏栓子也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就連她也一樣。
她尊重他,也希望順其自然的讓他成長。
既然栓子做了這個決定,兩個人就直接回去了楊老二家,準(zhǔn)備收拾東西。
只是才到地方,栓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忽然臉色變來變?nèi)サ摹?p> 他抿著唇,好半晌才對楊曉嬋道:“姐,你知道嗎?爸就看了我一回,之后再也沒去看我?!?p> 楊曉嬋心一跳,隨即就難過起來。栓子他,應(yīng)該還對楊老二抱有期待,不然也不會有這么一句話了。
她想勸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合適。
栓子也沒有讓楊曉嬋勸的意思。
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原本的模樣,眉眼一彎:“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已經(jīng)不會難過了。所以,姐,你也別難過?!?p> ……說的她心里更酸了。
楊曉嬋嘆口氣,壓下心里的酸澀,徹底把他的寸頭揉亂了:“行了,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別人怎么待咱們,咱們就怎么待他們,誰都不能吃虧,對不對!”
栓子重重的嗯了一聲,再也沒剛才的沮喪。
他率先推門進去,才剛進去,就聽到墻角喲一聲:“真是稀奇,我們家大少爺終于肯回來了?”
是李紅霞。
她此時正在角落洗衣服。
也不怪她心氣不順了。一般洗衣服的活,都是栓子跟楊曉嬋做的。
楊曉嬋看向栓子,想知道栓子會怎么處理害了他的李紅霞。
只見栓子上前半步,語氣冷凝:“后媽,我如果是大少爺做派,你家楊鐵柱跟楊曉娟,豈不是老爺了?我好歹還跟爸一起下地賺工分,楊鐵柱碗一放就找不到人了。楊曉娟更厲害,哪怕去知青點串門,跟人家洗衣服做飯,人家都不愿意回來!”
李紅霞眼神一閃。
她當(dāng)然知道她閨女現(xiàn)在在做什么了,知青點的都是從城里下來的,哪一個家世不比紅旗村的強?
只要她閨女能夠跟知青結(jié)婚,那下半輩子可是吃穿不愁了。
但,她心知肚明,卻不愿意讓別人這么覺得。
聽到栓子這話,她猛地起身:“栓子,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哥是在外面找事做呢!你姐去知青點,還不是想從知青點那弄點好吃的好喝的。不然,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你以為就憑你賺那么點工分,夠吃喝了?”
栓子被說的有些心虛。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卻見她微微挑眉,看向李紅霞的眼神里帶著不屑。
栓子眼神動了動,下一瞬挺直脊背:“后媽,你說楊鐵柱出去,是為了找事做,賺錢?怎么那么多年都沒見過他往家里拿過一毛錢?買過一點吃的?”
李紅霞眼神閃爍起來,下一秒就冷哼一聲,直接把栓子推個踉蹌。
“我兒子的事情,憑什么告訴你?。 ?p> 這話說的可真不要臉了。
楊曉嬋挑眉,看向栓子。卻見栓子此時臉上也帶出一抹嘲諷來。
“后媽,你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了。你不叫我管楊鐵柱,結(jié)果到現(xiàn)在竟然管起我來了!”
“咱倆能一樣嗎?我是你后媽,不管是前還是后,我總歸是你媽!既然是你媽,沒有管你的道理嗎?”
栓子立即就回嗆回去:“我還是楊鐵柱的弟弟呢,我難道就不用知道,我哥究竟干了什么?花了家里多少錢?后媽,你可別忘了,雖然你是嫁進來了,但我們老楊家,我才是唯一的子嗣?,F(xiàn)在楊鐵柱跟楊曉娟花的其實都是我的錢!”
栓子這話一出,李紅霞果然氣勢沒那么強硬了。
她微微抿著唇:“你爸都沒說,不管我們呢,你憑什么?”
栓子微微一笑:“我是憑不了什么啊。不過你又憑什么呢?嫁到我們老楊家那么多年,沒給我爸生個一兒半女的,養(yǎng)的全都是別人的孩子。你臉皮厚,覺得沒關(guān)系,我們老楊家的飯菜你吃的是痛快了,卻對我跟我姐這倆老楊家的血脈,一點都不好。你不虧心嗎?”
李紅霞振振有詞:“你爸現(xiàn)在養(yǎng)我兒子跟閨女,等他老了,我閨女跟兒子也會養(yǎng)他??!”
栓子不愿意再搭理李紅霞,直接朝著門里面走去:“你可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以后我爸就楊曉娟跟楊鐵柱養(yǎng)著吧。我沒意見?!?p> “誒?你這是要跟你爹劃清界限?不孝?。≌鎽?yīng)該讓你爹看看,這就是他疼愛的兒子,有什么用,受了點委屈,就鬧著不要爹了!”
栓子不搭理,直接進了屋。
她只能氣鼓鼓的站在院子里,眉眼里都透著憤恨。
楊曉嬋看著李紅霞眼神里的憤恨,卻是皺緊了眉頭。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蹦跶的真讓人討厭。呵,看來還是應(yīng)該,少動嘴,多動手才行!
她眼神里帶著暗光直接越過李紅霞,朝著栓子房間走去。
就見栓子在收拾衣裳。
沒有什么東西給他,楊曉嬋只能拿了兩塊錢出來。
栓子還有些不想拿:“姐,這是你的錢……”
楊曉嬋一把塞他手里:“那有啥的?你在外面吃住,沒錢怎么生活?”
栓子只能緊抿了唇,暗自發(fā)誓,一定學(xué)出來,以后給姐姐做很多好衣服穿。
楊曉嬋送栓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他們運氣不好,沒碰上拖拉機自行車,只能走著去。
兩個小時,有些太累了。
所以,她勸了栓子,等明天再走,卻沒想到,連明天,栓子都等不及。
楊曉嬋在腦子里過了過,也知道了栓子的想法了。
因為楊老二。
栓子跟她不同。她是穿書,穿到這個軀殼,接收了原主的情感。
可,情感這些東西,都是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慢慢消亡的。
現(xiàn)在原身的那些情感,已經(jīng)沒剩下什么了。
倒是栓子不同。
他確實比原身這個女孩子要受寵,而且作為楊老二唯一的親生兒子,楊老二對他也未必沒有感情。
只是,楊老二這個人,一般就是沉默著,去操持著他那些地。
除非他看不慣,否則,他一般都不會管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其實栓子也受了很多委屈。這些委屈,他不說,就真的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嗎?
人都一樣,受的痛苦多了,就會產(chǎn)生抗體。把讓自己痛的東西,記在心里,不會再去觸碰。
栓子現(xiàn)在,還對楊老二有期待,所以才不敢留下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