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大家都看看。”說著,黃武便將一張張紙分給了在座的所有人。
這些,都是夜冰臺對蘇州反復偵探,最后匯總所得。
齊杉道:“這何勇雖說貪財好官,但能力還是有幾分的,這一點看他手下有一千多名私兵就可以得知。現(xiàn)在,何勇帶著五千人馬,直撲咱們吳縣縣城,雖說一日行不過十里,諸位,都說說咱們怎么辦?”
張定湖一聽,道:“左右不過是五千余人,咱們現(xiàn)在好歹也有七千人馬,依我看,直接殺出去,砍了何勇。”
陳勃反駁道:“不妥,不妥。”
“咱們雖然有七千人,但是,咱們這七千人不過才訓練半月不到,而何勇手下那些親兵一個個都久于戰(zhàn)陣,這上面還寫了,這何勇的親兵還有楊子材訓練的士卒,楊子材雖說下獄了,但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那楊子材訓練的士卒可也算得上是精銳?!?p> 莊鴻思忖片刻,道:“這何勇帶著五千兵馬來攻打吳縣,蘇州城必定空虛,若我們乘機取了蘇州城,如何?”
“這個辦法好?!眲⒒ⅰ芭尽钡囊宦暎慌拇笸?,笑著說道。
陸永年搖了搖頭,道:“蘇州城池高大堅固,短時間恐怕難以攻下,再加上吳縣咱們布置這么多,如果咱們帶著大軍離開,那吳縣的心血頃刻間就毀于一旦了?!?p> “到時,咱們既不能攻下蘇州城,又失去了依托之所,這可就成了喪家之犬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上位,干脆你說,咱們咋辦?”劉虎氣呼呼的說道。
齊杉掃視了眾人一眼,道:“此戰(zhàn)之后,陸先生,負責將《孫子兵法》給他們好好講一講?!?p> “是,上位。”
“這次咱給他們來一出圍魏救趙。”
陸永年反應很快,當即想到齊杉的意圖,道:“上位,你莫非想佯攻蘇州城,逼何勇回防,然后中途設伏?”
“不錯,這何勇的官職可著實花了不少銀子,這洪修文便占據(jù)了大頭,咱們要是造成蘇州城快要被破的假象,洪修文必定勒令何勇回防,到時,咱們就有文章可做了?!?p> 張定湖道:“這何勇真能回防?那他要是執(zhí)意要打下吳縣呢?”
陸永年出言解釋道:“這蘇州城不同其他地方,其一,洪修文的一家老小都在蘇州城,一旦城破,這洪修文也知道自己的下場的,必定全力讓何勇回防。這第二,便是蘇州城乃是何勇的守衛(wèi)之地,若是這守衛(wèi)城池有失,這朝廷板子拍下來,這何勇也吃不了兜著走,為了自己的小命,這何勇,也必須回防?!?p> 陸永年頗有些猶豫,道:“只是這守衛(wèi)吳縣縣城,交給誰?”
齊杉手中拿出一支令箭,也是正色道:“莊鴻、張定方、張定武、張定湖你四人各自守住一個城門,我給你們三千人馬,守住吳縣?!?p> “得令。”四人各自接過一支令箭。
“陳勃、劉虎,你二人就跟著我,去蘇州城一趟?!?p> “得令?!?p> “其他人各司其職?!?p> “得令?!?p> “喬元,此次我授予你先斬后奏之權,從即日起,吳縣進入軍管,凡是不尊軍令,斬立決。”
“得令。”
在當日,齊杉就帶著三千人馬離開吳縣。與齊杉同行的還有十八門虎蹲炮,一千桿鳥銃,一百架諸葛連弩,還有五架神臂弓。
“上位,前面就出了吳縣境了。”陳勃勒住韁繩,馬鞭遙指前方。
“陳勃,此番我軍第一次出征,周邊百姓多有不熟悉,傳令下去,不可擾民,違令者,軍法處置?!饼R杉話語干脆利落,十分果決地下達了這個命令。
吳縣城內,軍馬也開始四處走動。一些官吏帶著兵士,巡視街道,向居民通告情況。
而在縣衙中,幾個年老的長者被陸永年扶著坐到座椅上。
“陸大人,你也是咱們吳縣的老人吶,咱們吳縣父老的心意你也應該知道?!?p> “陸大人,自從大帥占領縣城之后,對咱們這些小老百姓秋毫無犯,殺貪官,誅奸吏,除惡霸,將農(nóng)具假貸給咱們老百姓,又帶著我們修建水渠,咱們吳縣的父老不是忘恩負義之徒,今番,你就讓咱們盡一份綿薄之力吧?!?p> “如今朝廷大軍來到,這吳縣若是城破,咱們吳縣的鄉(xiāng)民豈不是又沒了盼頭,陸先生,還請讓我等吳縣百姓助一臂之力吧。”
“諸位如此盛情,陸某在此代大帥謝過諸位?!?p> “這吳縣的糧草、守城器械還需要差人搬運,如此就交托給諸位了?!?p> “好,咱們回去,立即就召集老少爺們,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了?!?p> 當陸永年送走這些頭發(fā)花白的老者,陸永年也不得感嘆,齊杉打下吳縣之后,實行的一系列舉措收盡民心,這樣的情況,斷然在吳有財手上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陸先生,這些人怎么處置?”牛寬將一張紙條遞給陸永年,牛寬是黃武的副手,當齊杉將黃武帶走之后,這吳縣的夜冰臺自然就將情報送到牛寬手上。
而齊杉走之前,也將吳縣全權委托給陸永年,所以,牛寬便將情報呈交給陸永年處理。陸永年看著那些紙條上的人名,臉色變得鐵青。
紙條上寫的,是吳縣幾家富商和幾個鄉(xiāng)紳密謀,意圖在官軍到來之際,反戈一擊。
而陸永年感到氣憤的原因便是,其中有幾家參與了肥皂和水泥的生產(chǎn),從劉青處得知,這些人每日獲利也算是不菲,想不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些人打的算盤,陸永年一清二楚,只要官軍攻破吳縣,齊杉這些人就是亡命的流寇,若是時運不濟,就會死在官軍的手上,到那時,獨吞肥皂和水泥的配方,還不用繳納稅款。
陸永年站了起來,沉聲道:“嚴密監(jiān)視,有了證據(jù),立刻抓捕,不要走漏一人?!?p> 當日,在吳縣的城頭上,又多了幾個人頭,而在縣衙門口,陸永年貼出了告示,也安排了官吏宣講。
這一招,本是秦漢時期,法家主政,為了百姓知道法令,用的一招,到了后來,逐漸便失傳了。地方做大的豪強地主怎么能容許百姓對法令了如指掌,這豈不是亂套了?這樣做了,還能不能愉快地剝削泥腿子了?
而齊杉主政縣城之后,也毫不客氣將這一招抄襲過來。果然,在官吏的宣講下,那些頭顱被掛到城門口上的人都被釘?shù)綈u辱柱上。
“呸,受了齊大帥那么多的恩惠,還想著出賣,真是個白眼狼?!?p> “就是,我就是李家油坊做工的,咱們家主就是呆在家里,躺著數(shù)錢,想不到這錢家主平日里還是人模人樣,卻做下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p> “這樣的白眼狼,就該被千刀萬剮,砍了頭,便宜他了?!?p> ……
夜色漸暗,齊杉帶著大軍的行走在鄉(xiāng)野之中。黃武驅馬來到齊杉面前,道:“上位,前方有一個小鎮(zhèn),名為陵陽鎮(zhèn)?!?p> “好,今晚就在陵陽鎮(zhèn)駐扎,陳勃,傳令將士,就地飲食,之后在街道裹毯而眠,不得擾民?!?p> “得令?!?p> 當這道軍令傳到軍中,并沒有什么人感到不滿,十幾個人支起鐵鍋,將肉干扔進大鍋中煮熱,這些肉干本就是熟食,是之前陸永年派人趕制的,不加熱,也可以食用,而此刻有條件了,自然可以美美的喝上一口肉湯,嚼著揣在懷里的干糧。
而這些人沒有發(fā)任何牢騷的一個原因就是齊杉沒有任何特殊待遇,吃住都和這些士兵在一起。
在之前吳縣的訓練中,齊杉因為諸多事務,并不能和這些士卒一起訓練,但是,在吃飯的時候,卻是和這些士兵一樣,而且,常常借著吃飯的契機和這些士卒深入的談心。
齊杉講解著自己的見聞,士卒們也說著自己的故事。而這些事情讓齊杉在軍中的威望無與倫比的被拔高。齊杉年紀雖說比不上這些人,但是舉手投足表現(xiàn)出來的,都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度。而齊杉又肯與士卒同甘共苦,這是自古以來,收攏軍心的不二法門。
“進鎮(zhèn)?!?p> “上位,要不咱們給你找戶人家,借宿一晚?”陳勃悄悄地和齊杉說道。
齊杉皺了皺眉,道:“陳勃,此話休要再提,為將者,與士卒同甘共苦,理所應當,我這個做統(tǒng)帥的,若不能以身作則,憑什么要將士們賣命?”
陳勃訕訕一笑,被齊杉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齊杉悄悄對陳勃說道:“陳大哥,這些士卒和咱們有什么不一樣?咱們不過是起事早了些,難不成就高人一等了?他們能吃的苦,咱們兄弟也是苦里走出來的,有什么不能忍受?要想這些人為咱們沖鋒陷陣,咱們也要有所行動吶!”
“知道了,上位。”
這一夜,齊杉帶著陳勃巡察士卒,遇到士卒有毯子沒有裹好,便細心的將毯子蓋上,同時,又安排著人員警戒著外圍。直到后半夜,齊杉才忙完了這一切,便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和著衣甲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