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漸漸的大了,月亮也被飄來的陰云給擋住了,婦人的哭聲卻漸漸的大了,嘴角混合著泥土的口水不斷的向下落著,每個人都選擇了漠視,這是一整個民族的順從。
先前被她藏在身后的孩子這時已經(jīng)到了青年的懷中,孩子似乎有些哭鬧,可能是因為在剛剛的撕扯中受到了驚嚇。
婦人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她就那樣癡癡的坐在了地上,任由眼中的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泥土、嘴角的口水不斷向下落著。可她的目光卻如同一把銳利的刀,不斷的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如同是一位噬魂的厲鬼,想要將這些帶走自己孩子的人的面貌一一記在心里。頭發(fā)胡亂的披散著,臉龐也被遮住了半張,整個人看不出絲毫的人樣。
孩子在青年的懷中似乎過的很不安穩(wěn),哭泣嗚咽的聲音一直都未曾停歇下來。只是孩子每哭一聲,婦人的眼角就會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眼淚。
青年自己一點法子都沒有,他不知道如何去照顧這個孩子,因為從他出生開始,他就沒有好好的照看過他。他將孩子遞給了一旁的巫女華,婦人卻這時候忽然發(fā)狂了,她的眼睛開始變得有神了,整個人如同一只護(hù)崽的母雞,猛然的朝著巫女華沖了過去,似乎是要搶奪回哪個孩子,只是青年卻先她一步擋在了她們的面前,婦人開始不斷的撕扯眼前的男人,她張開了自己大嘴,忽的一下就咬了上去,青年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躲開。婦人似乎有些脫力了,直挺挺的就倒在了男人的懷里,這一口終究是沒有咬實。
男人順手接住了婦人,婦人忽然清醒了,她想要掙扎著站起來,青年卻先一步的把婦人抱在了懷中。
婦人哭的更大聲了,嘴里卻還聽到清楚的帶著哭聲的叫罵:
“你還是人嗎?他還只是個孩子?他還只是個孩子呀!你個要命的呀!他出生,你就不曾管過,如今,你為什么還要硬生生的刓我的心頭肉呀!”
青年卻并不為所動,只是看著一旁神色恬靜,狀若旁人的女子。女子伸出手來,輕輕的接過孩子,她用手輕輕的拍拂著孩子的后背,哪樣子像極了西方教條中的圣母。
孩子的氣息漸漸被撫平了,抬著頭四處轉(zhuǎn)悠了一下眼睛,就突然睡了過去,地上的婦人就那樣雙目無神的盯著女子,眼中的焦距越來越渙散,直到整個人如同一攤軟泥似的躺在了冰涼的土地之上了。
青年招了手,從一旁叫出另外兩個婦人,將地上的婦人就像是拖一頭死豬爛狗一樣的拖走了。
“我已經(jīng)找到了替代自己的人選,想來你們應(yīng)該都沒有意見,那么明日你們就隨著巫女帶著我的孩子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吧!”這話說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不過語氣卻是斬釘截鐵,不容有絲毫的悔改。
青年回頭看了看巫懷中的孩子,她睡的很想,似乎絲毫未曾覺察到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的懷抱。
“當(dāng)年的哪個女子太邪乎了,邪乎到,如今想起她來,我都覺得心里打顫,你我都明白,當(dāng)年要不是她的出現(xiàn),這族長之位只怕是輪不到你我來坐呀!”扎西的父親說到。
“是呀,哪是一個可以顛倒眾生的女子,所以,人們說她是神的侍女,是神的使者,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彼_科的父親似乎也陷入了回憶,白日的色彩似乎都被他們的回憶帶入了一片略顯迷幻的世界了。
“哦,你見過她?”語氣不是很肯定,似乎這不應(yīng)該似的。
“我見過她,哪是一個很美的月夜,除了她的長發(fā)在黑夜之中不斷的翻飛露出一點點的行跡,再就只能看見她哪充滿誘惑力的腰肢了,那一定是造物主最神奇的杰作,絕無僅有的杰作?!蹦且欢ㄊ且粋€很美的月夜,只是誰都沒有驚擾誰。
“所以,哪個地方其實應(yīng)該有你一席位置,是嗎?”這話說的有些打趣,卻并沒有多少當(dāng)真的意思。
“還重要嗎?她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算她還活著,如今不也和你我一樣,行將就木,年邁不堪了呢!”太陽逐漸開始偏斜,將站立著的人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了。
命運的大手不斷的作怪,世人卻總是庸庸碌碌的過完了自己的一生,誰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的活著?當(dāng)然,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害怕死去。
“孩子,你知道的,你和他注定是不能夠相認(rèn)的!”黑暗而又漆黑的洞穴深處,沉眠的人開始逐漸的醒來。
“為什么?難道我連想要知道答案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聲音高亢而不可抗拒,只是轉(zhuǎn)而又換了一種軟弱的語氣,哪是一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順從,沒有絲毫反抗的欲望。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為什么那么狠心?那可是親親的親骨肉呀!”茫然而又無措。
“本來是不應(yīng)該告訴你的,這一切都不是你一個孩子應(yīng)該承受的。不過,這是你自己的故事,你有權(quán)利知道,即使是神也無法剝奪?!痹捳Z透露著不滿。
“所以,你也是不相信有神的,對嗎?”小心翼翼的試探。
“不,這世界上是有神的,只是,我們這些螻蟻根本就不會為他們所關(guān)注?!边@是一種帶有怨氣的傾訴。
“所以,你是相信神的?!睙o意義的話,重復(fù)起來,意思就有了明顯的變化。
“我不曾知道,我只知道,當(dāng)初的放棄其實與神無關(guān)?!边@是一個值得緬懷的故事,不過講述它的人卻已經(jīng)一個接一個的逝去了。
“對了,哪個女子,哪個瘋癲的女子最后如何了?”幡然醒悟的急切感,還有濃重的擔(dān)心。
“哪個女子,你還是不愿意叫她嗎?她當(dāng)年真的努力過了,只是,我們這些人對不起你,她卻從始至終沒有對不起你,你應(yīng)該尊敬她的?!币晃焕险叩慕陶d,想來沒有結(jié)尾的故事,并不能拂平他心間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