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爾不置可否：“我的歸宿，就是死亡，作為人類而死去。像她那樣在暗無天日的幽深室內(nèi)度過永恒，并不是我想要的。”
伊萬科夫看得出來，這名女士大概有著非常痛苦的過去，這使得她的眼神始終都如死了一樣失神，而且在這一行人中極少說話。于是，他決定不再過問有關(guān)于她的其他事。
而此時埃里克看向希莉歐特，在獲得她的授意后方才開口。
“我呢，也并非是和她一樣追求永恒的寧靜。我還沒說過吧，老爺子。我在二十年前也遭遇了和您一樣差不多的事?！?p> “也是二十年前么？”伊萬科夫道。
“沒錯。正正好好，到現(xiàn)在為止二十個年頭。而且...也確實是‘那個家伙’。”
“所以你成為她的仆人換取力量，為了復仇?！?p> 伊萬科夫不愧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手，他觀察到埃里克與希莉歐特的主仆互動，便推斷出了這個結(jié)果。
“成為吸血鬼可以治好我這條胳膊么？”伊萬科夫打趣道。
“這你就要問她了?！卑＠锟酥噶酥赶＠驓W特。
“哼?！?p> 希莉歐特別過頭去，并不想和伊萬科夫搭話，因為伊萬科夫之前想摸她頭，導致了她對這個老頭相當?shù)夭粷M。
“哈哈哈...所以，獵魔人后輩。忠告你一句?！?p> 伊萬科夫神色又嚴肅了起來：“接受這樣的力量去復仇，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選擇?！?p> 俄羅斯老人的話語擲地有聲，毫無開玩笑的意味。
“但別被復仇蒙蔽了雙眼，也別被吸血鬼的本能吞噬了自我?！?p> 埃里克灑脫的性格和伊萬科夫倒也聊得來，他大笑道：“哈哈哈——老爺子，不會的。我可做好了與那個混賬同歸于盡的準備。在親手殺掉他之前，我是不會死的?！?p> “但如果要擊敗他必須要化身為怪物，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的理智。”
埃里克隨口說道，仿佛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決心。
“我倒還沒想好報了仇之后，我該何去何從。至少人類社會的光明本就容不下我們獵魔人。到那時，如果我還活著，老爺子，要不要一起喝兩杯慶祝一下？”
“吸血鬼能喝酒么？”
“啊...也是。哈哈哈...”
“等真的報了仇，再說這些話吧。那樣的怪物萬萬不可輕敵，我這條胳膊，就是血淋淋的教訓?！?p> 伊萬科夫說罷站起身：“你稍等一下?！?p> 他打開墻上的一幅畫，伸手取出了藏在其后的一把武器。
“這是我當年的老伙計。它叫‘白楊樹’。它隨我度過了很多很多年，但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也沒有用了。”
埃里克接過一看，這是一把通體象牙白的左輪手槍，從其巨大的口徑和粗獷的做工來看，很顯然是出自蘇聯(lián)的軍工廠之手。槍柄上刻著俄文標語，雖然象牙般的槍身因歲月的痕跡而開始泛黃，但可以看得出來它一直被精心保養(yǎng)著，裝填上彈藥就能發(fā)射。
“它的大口徑彈藥的威力，如果填裝水銀子彈，用量足以直接擊斃一般狼人。即便是像你們所說的吸血鬼狼人，想必也不在話下?！?p> “老爺子，這合適嗎？它畢竟是你用來獵殺魔物的‘老伙計’，而我，已經(jīng)是吸血鬼，是魔物了?！?p> “那你現(xiàn)在，還是獵魔人嗎？”
埃里克毫不猶豫道：“是?！?p>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p> 伊萬科夫?qū)⒆筝啿蝗菥芙^地強行塞給了埃里克。
...
一行人還需在俄羅斯住上幾天，亟待確認安全后再前往羅馬尼亞，如果莫斯科也有血族之王的眼線，再來一次墜機的話，可未必就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楊啟始終未能確認追兵是否真實存在，這令他感覺如鯁在喉。
現(xiàn)在已經(jīng)正午，飛雪已經(jīng)暫時停了，陽光強烈，再出去尋找旅館也不現(xiàn)實。吸血鬼雖然經(jīng)過防護能在烈日下行走，但也會令他們變得虛弱。
俄羅斯地廣人稀，因此公寓的空間也不算小，伊萬科夫妥善安置了五人，為一行人騰出了兩個房間。
埃里克和伊萬科夫一見如故，在伊萬科夫安置好眾人后，埃里克又去客廳和他開始了促膝長談。
楊啟來到三位女性所在的房間門口，畢竟葉柳離在和兩只吸血鬼共處一室，楊啟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楊啟敲了敲門，稍等片刻后，推門而入。
希莉歐特坐在棺木里正要躺下，而葉柳離換好了睡衣坐在床上，洛伊爾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發(fā)，她像是并沒有睡意。
“呃...小離，大白天的你也要睡覺？”
“嗯，畢竟大家都在晚上行動...我也得調(diào)整調(diào)整生物鐘嘛。哈欠...”
楊啟湊過去觀察她的臉：“你沒事吧，可別連生活習慣都開始吸血鬼化了啊?！?p> “別湊這么近，我真沒事——”
“可你臉色不太好，真不需要吸點我的血緩解一下么？”
葉柳離立馬鉆進了被子里。
“不要，快走啦！我要睡覺了。晚上起不來阿啟你又要罵我了?！?p> 楊啟撓了撓頭，看向一邊已經(jīng)在棺木中躺好的希莉歐特。
“人類，來得正好，把棺木給你的女王蓋上?！?p> 楊啟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喂！人類，你敢——”
希莉歐特的吵鬧聲隨著房門的關(guān)上戛然而止。
...
現(xiàn)在正是白天，但楊啟反而啥事都干不了。血漿袋也買了，提前買機票又怕被盯上，而生為南方人的他更不想在大雪紛飛的俄羅斯出去亂走。
閑著也是閑著，在詢問過伊萬科夫有什么安靜且隱蔽點的地方后，他登上了伊萬科夫所說的公寓的頂樓。
頂樓是間閑置的閣樓，被各層的住戶用來堆放一些閑置雜物，是相當于倉庫一樣的地方，但仍然還有不小的空地供楊啟使用。
楊啟掏出了父親的咒術(shù)筆記，他來這兒便是要繼續(xù)抽空鉆研一下書上寫的東西。楊滄海的筆記本中記載的圣咒術(shù)，均為圣光融合了中原的道術(shù)而成的“旁門左道”，雖然不入流，但卻相當有效。
尋常人并非都能使用圣光，圣光需要通過教會的賜福儀式賜福才能使用。根據(jù)人的資質(zhì)不同，獲得的圣光強度也不同，且使用圣光的資格可以被教會的高階祭司剝奪。
不管怎樣，楊啟與吸血鬼“同流合污”的事情如果讓教會知道，毫無疑問他在被除名的同時也會被剝奪使用圣光的權(quán)利。他沒有辦法獲得教會的正規(guī)書籍來學習圣咒術(shù)。所以，現(xiàn)在他學會圣咒術(shù)的唯一辦法就只有他父親楊滄海留下的這本筆記了。
楊啟來這個閣樓就是想抽空練習一下圣咒術(shù)，畢竟在客機上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讓他意識到自己光學一點防身用的圣咒術(shù)已經(jīng)是完全不夠的了。
但這時，通往閣樓的樓梯有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人緩緩走了上來。
洛伊爾鮮紅的雙瞳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惹眼。
“在研究圣咒術(shù)么，人類。”
她就那樣走了上來，毫無神采的雙眼令楊啟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