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馬凱也帶友友去見了王明。在去之前，他給友友大概介紹了下江總公司的情況，以及王明的作風。他建議友友只是去拜個碼頭，在搞不清底細之前盡量不要行動。
“每個公司都這樣，像我這種和老板比較熟的，介紹業(yè)務過去，底下人反而不那么好談。王明又是個特別現(xiàn)實的哥。所以，你就先認識著吧。千萬別上來就談業(yè)務，談回扣，他不會接招的?！瘪R凱這樣勸友友。
“不會吧。到手的錢他不要？深圳也這樣？”
馬凱沒繼續(xù)往下說。友友沒待過大公司，很多公司政治的事情，他沒有概念。他大概問了一下，友友做成的單子都是什么樣的情況。一般來說，都是靠吃吃喝喝，和一些工程師搞好了關(guān)系。這些工程師把友友的產(chǎn)品推給公司，推給客戶的時候，別人沒有反對。友友也就開過這么幾個單。
“大哥，你這樣搞，怎么可能做得大呢？你必須得找到話事人，和別人把利益分成談好。確保別人的安全。這樣別人才能幫你大力推動啊?！瘪R凱說出這個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以前，他是很不屑去做這些桌底的東西的，但怎么他會拿這個道理去說服友友呢？
“也不是沒談過啊。首先，我們公司搞這個方式就比較麻煩。搞搞應酬，是能報銷的。要是走返利，那就涉及到財務制度。我他媽特別不想和那幾個財務去打交道。那幾個女人煩死人。你知道的呀，杭州小女人，一說起來就是，哎呀，這個有風險啊，我賬做不平啊，哎呀，這個公司肯定不會允許的呀，誰知道這個錢去哪里了。等等等等。好不容易吧，搞了個能走回扣的流程，到方案公司那邊吧，他們又不太愿意接招。說實話，我們公司，是有人一直在用回扣做客戶，但是我真的沒有?！?p> “為啥我想來深圳？就是他們幾個做得好的，都是在做深圳的客戶回扣?！?p> 不過友友還是聽了馬凱的建議。王明只是簡單地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把他們推給了下面的軟件工程師。而那幾個工程師，自己手上的活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照顧友友。
“這樣吧，我?guī)闳ヒ?ivy 姐?！瘪R凱看友友有些沮喪，給他支了另外一個招。
ivy 姐叫李艾。
馬凱記得，那還是培訓完，剛分配到部門上班的時候。某一天，一個女生走到他辦公室面前，說：“你是馬凱？我是你師姐。”
“聽他們說，總部新來了一個才子，還是我們學校的師弟，我就過來打個招呼。我叫李艾?！?p> 馬凱連忙站起來，打量了一下這個女生。
她是一個稍顯豐裕的姑娘，中短發(fā)?？赡芤驗樘貏e愛笑，眼角都有了一點皺紋。按說她只比馬凱大一歲。
和總部其他的姑娘不同，她畫著淡淡的妝。
當年可能因為總部太忙，又地處郊區(qū)，大部分的女生并沒有把自己的容貌太當回事。而且，2003年的時候，還沒有女性一定要化妝的社會風氣。馬凱覺得這個姑娘有些特別。
馬凱對李艾還有一個特別深刻的初次印象。李艾身上，有著挺濃烈的女性氣味。大約是因為胸比較大，汗腺比較發(fā)達，類似于肉包子剛出籠，熱騰騰的氣息。不會讓人感到不適，就是那種女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們寒暄了幾句之后，馬凱其實心中有個疑問，但是他沒有問出口。在學校時，他們系不是大系。98屆和99屆也算大概認識，馬凱從沒聽說過李艾這個人。
幾年以后，馬凱才知道，李艾是成教學院的。2002年校招的時候，公司還不是很熱門，沒有多少應屆生來投簡歷。所以，招了一些非全日制本科的新員工。
李艾畢業(yè)后，在總部待了一段時間，去了BJ分公司的市場部。到03年下半年的時候，BJ分公司出了一些問題，她就申請調(diào)回了總部，在另外一個品牌的策略部門。
她是一個善于社交的人，又是年輕活潑，長得不錯的女孩子，在BJ認識了很多人。當年內(nèi)向的馬凱和她玩不到一塊，加上工作忙，也就是偶爾聊聊天，好像都沒有一起出去吃過飯。
后來馬凱去杭州之后，他們就斷了聯(lián)系。
再見到李艾，是在江總的辦公室。馬凱和她對視了半分鐘，李艾突然笑起來，指著馬凱說：“馬凱？你怎么回深圳了？”
“哎？李艾。我在闞總那邊呢。你和江總有業(yè)務么？”
江總看著他們笑：“要叫李總啦。大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華南老總?！?p> “領(lǐng)導，你就別嘲笑我了。我們做 SP 業(yè)務的，出來都要掛個總監(jiān)的 title，這樣你們這些大老板才能愿意見我們嘛?！彼χ蜷_身邊的包，拿出名片盒，給馬凱遞了張名片：“來來，片一下，片一下?！?p> 馬凱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名片的片。他留意到，李艾是香奈兒的包，卡地亞的手表。恩，應該是挺有錢了。
大概也就是七八月份，張瑋剛走的時候，離馬凱和李艾重逢也沒有多久。有天李艾給馬凱打電話。約他去一個咖啡廳談事。
約得是晚上8點多。馬凱到了后打她電話，李艾站起來招呼了一下他：“哎，你在旁邊等我一下下。我這邊還有點事，談完我再找你?！?p> 馬凱坐在旁邊一張較遠的桌上。和李艾談事的，也是一個女生，看樣子對李艾比較尊敬?；旧鲜抢畎谡f，她在聽。沒多久，那個女生就起身告辭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崩畎贿呑哌^來，一邊喊著：“服務員，給我拿個餐牌?！?p> “你吃了沒？沒吃一起吃。哎呀我這從早到晚沒有停的時候。我們邊吃邊聊吧?！?p> 李艾并不掩飾對食物的熱忱。馬凱后來發(fā)現(xiàn)，有很多精力旺盛，天生愛賺錢的人，都不太注意吃相。
“沒想到你去老闞那兒了，我還以為你回深圳會先找林總呢。”
“好，好，不說這個。我找你是有個事兒，我要從現(xiàn)在的公司離職了，想找個人接替我的崗位?！?p> “中間原因其實挺復雜，我也不和你細說。不過不是因為我現(xiàn)在公司的問題啊，是我個人一些選擇。我現(xiàn)在的崗位挺好的。05年我又去BJ，兩年多來，BJ那邊幾個老板和我已經(jīng)很熟了。所以，我想著能找個他們能馬上接受的人來接替我。就看你有沒有意愿?！?p> “老闞那邊的狀態(tài)不好。大家都說他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年底。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個機會。你不要覺得銷售有多難，做 SP 業(yè)務的和其他不一樣。有很多時候，是別的公司求著你做。尤其是我們這樣的大公司，集成公司的老板們愿意接受，下面的人也好推?！?p> “我和你直說了吧。本來我們的工資待遇就好，還能有一些外快。做這一行的，就是要靠個信任基礎(chǔ)。有些業(yè)務，我BJ那些老板們也要有合適的人才能放出來?！?p> 馬凱有一點點懵。他覺得自己才剛剛對手機集成有點感覺。鋅合金的項目讓他焦頭爛額，這天還是恰好不太忙，才恰好有空來見李艾。他和李艾聊了下這幾年他經(jīng)歷的事情，以及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八?，我覺得這個時候我不太適合。好不容易，我覺得找到一點做事的方法，如果去你那邊，感覺又是半途而廢。對我來說，可能都不是錢的問題，我想在一個行業(yè)里面先能找到存在的價值。”
李艾又勸了一會，看馬凱心意已決，只好說：“行，那保持聯(lián)系唄。不過，我們應該在江總公司里面會經(jīng)常碰到。我要去做集成了，用的也是江總的板子。”
之后，馬凱也沒太多地去想這個事情?？吹接延训睦Ь?，馬凱想起李艾，她可能能幫到友友。
他組了一個局，在 cocopark 旁邊的酒吧街。李艾到的比較晚，來的時候仍然是風風火火的。她燙了卷發(fā)，神情有些憔悴。坐下來之后，她點了一支煙。
“手機真的不是女人能做的。他媽的這幾天一頭包。咋啦，馬凱你找我什么事？”
馬凱大概介紹了一下友友的情況，說明了來意。
“哦，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見面的事情？你來之前我不是和一個女生在聊嗎？你沒答應，我后面就又找她聊了一次，她現(xiàn)在負責我以前公司的一些業(yè)務。友友？是叫友友吧？”
“我也姓李，李友?！庇延颜酒饋?，給李艾遞了張名片，然后坐下來開始給李艾敬酒。
“那個姑娘叫周芳，下次我介紹你們認識吧。我最近特別忙，要是我忘了，你也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崩畎D(zhuǎn)過頭，看著馬凱：“馬凱，我今天來還想問你一個問題，那個王明是不是有病?。课覀兊捻椖靠毂凰闼懒?。”
馬凱開始幫她分析王明已經(jīng)她遇到的問題。友友幾乎被晾在一邊。馬凱心想，可能這次幫不到友友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