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很快。
馬凱說，需要高曉亮和譚樂天他們做的事情，他會發(fā)個正式的郵件。涉及到賬務(wù)，各種單據(jù)的，才要交給張瑋。高仿那邊，有些馬凱覺得需要保密的東西，一并交給了張瑋。
“你看著辦吧，看誰能接這個。”馬凱說。
“到時我讓曉亮去管吧。”張瑋平靜地說：“曉亮還不錯，挺老實的。”
他又補(bǔ)充了一句：“馬凱你選人還是可以的?！?p> “是嘛？”馬凱挑釁地問。
張瑋意識到了，他解嘲般地笑笑：“你的脾氣啊，還是得改改?！?p> 馬凱沒接話。張瑋馬上接道：“算我多嘴，算我多嘴?！?p> 馬凱只能笑笑。他也想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于是說：“我給大佬打了電話，他沒接。”
“你明天再打，他可能就接了?！睆埇|故弄玄虛地說。
回家后，馬凱寫了很長的郵件。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
然后把自己喝醉。
再醒來的時候，他看了下手機(jī)。沒有未接電話。
打開電腦，發(fā)現(xiàn)有高曉亮，譚樂天他們的郵件已讀回執(zhí)。
張瑋應(yīng)該早上開會也說了吧。馬凱心想。
他還是想給江總打電話。
猶豫了再三，撥了。
江總接了：“什么事？”
聽上去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不咸不淡的。
“領(lǐng)導(dǎo)?！苯型?，馬凱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說了，他頓了一小會，電話兩頭都能聽到呼吸聲。他知道不能這么一直拖著，不上道，只好說：“我和張瑋談好了。我離開了?！?p> “分開也好?！苯傆挠牡卦谀穷^說。
馬凱又卡住了。他知道電話那頭，江總在等著他說再見。
他不死心，他終于問出：“領(lǐng)導(dǎo)，你說，我能去你們公司嗎？”
“呵?！笔煜さ母尚β暎缓蠼偡磫枺骸皝砦夜咀鍪裁?？做個計劃？做個采購？”
馬凱心涼了。
他這才明白了，在江總心里，沒有為他籌劃過。
可能從來就沒有過。
他能聽到電話里面，自己的聲音在說：“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再見，領(lǐng)導(dǎo)?！?p> 可他的身體，好像和這個聲音分離了。
然后，馬凱就憋著一口氣，沒和公司任何人聯(lián)系。他等著，想看誰先來問他。
只有譚樂天，在中午的時候給馬凱發(fā)了個短信：馬總，什么時候的事情？等你心情好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個電話？
馬凱拖到下午兩點多，給譚樂天回了個信息：晚點我和你聯(lián)系。
然后，他打電話告訴了謝堯。大體也就是讓謝堯放心，譚樂天一時半會的不會受到影響，畢竟有很多事情，離開他也是不行。
謝堯非常驚訝，連聲問到底怎么回事。馬凱干脆說，這樣吧，年后大家剛好可以聚一下，聚會的時候我一起說吧。
他又想了下，說，晚上叫譚樂天一起喝個酒吧，我也得和他道個別。
然后就是和謝堯、老唐他們的交代了。
那天聚會，謝堯這幫人，全都到了。
馬凱既說了和張瑋分家的事，也說了和萬姑娘分手的事。
其他人目瞪口呆。
“臥槽，馬凱，你瞞得夠緊的啊。哎，我問問，那最后，張瑋真的只給了你十五萬？”蒙蒙趕緊問。
“馬總，我覺得你這個事情處理地就不好。怎么他說多少就是多少呢？都是你的血汗錢啊，大哥。你有多辛苦，我們是知道的。這個錢，必須讓他們給足?！敝x堯很義憤填膺。
“老公，你別激動。馬凱這樣做，應(yīng)該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著急你幫他去要啊?！甭櫽⒋驍嗔酥x堯。
“不是啊，這是錢啊老婆。我為馬總感到不值啊。憑什么說不給就不給了？這個江總也是有意思啊。我一直覺得他特別罩著你呢，沒想到最后還是他不同意。”謝堯還處于亢奮的狀態(tài)之中：“哎？不會是張瑋故意拿江總說事兒，來黑你的錢吧？”
“不會不會?！甭牭竭@兒，馬凱不得不說了：“這點上，我相信張瑋。如果老江不開這個口，他不會的?！?p> “那你為什么又不讓張瑋給你打欠條呢？這他要是賴掉怎么辦？”謝堯逼問。
“哎呀，老公就你最激動了?！甭櫽⒖嘈α艘幌隆?p> “就是就是。馬凱，張瑋他不會賴你的錢吧？臥槽，十五萬呢，好多哦?！泵擅山又f。
“哎呀，我說你們也別激動。遇到這種拆伙的事情，能拿到錢就不錯了。馬凱知道，當(dāng)時我和老戴分家的時候，那鬧得。馬凱這都算好的了。好聚好散，好聚好散。”老唐打著哈哈。
“你們這些人，都知道錢錢錢！”輝輝裝作拍了下桌子：“馬凱，你說你是不是在外嫖娼被你女朋友抓了？好啊，都沒讓我見到，你就是存心的是吧？”
“哎？輝輝，馬凱現(xiàn)在有車，有點錢，沒女人，你說，他是不是很值得結(jié)婚?。俊泵擅少\笑著看輝輝。
“蒙蒙，這點我必須表揚(yáng)你，還是你愛我！這種好事，我怎么沒想到?！陛x輝沖到馬凱這邊來，使勁拉馬凱：“走走走，趕緊和我回家，明天就領(lǐng)證。我有房。”
大家樂呵呵的。馬凱也在笑，好久沒這么開心了。
然而，他心里知道，他們這幾個人，已經(jīng)不是五六年前的狀態(tài)了。
他們中的有些人，像輝輝，生活幾乎沒有變化，每次見到她，馬凱覺得好像還在武漢。他們第一次相見時那樣。瘋瘋癲癲，開開心心。輝輝坐在武大的臺階上，仰著頭，大笑著，看著馬凱的樣子。
謝堯和聶英，變化也不是那么的大。他們是同齡人的典范，看上去夫妻恩愛，收入良好，兒子可愛。他們順順利利地過了一年又一年，但馬凱知道，尤其是謝堯，其實并沒有成長。
蒙蒙又不一樣。曾經(jīng)那么率真的姑娘，被一個不爭氣的老公，一個不省心的婆家，磨得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脾氣。但，是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正是因為她的性格而做出的必然的選擇呢？
包括老唐。他可能是這幫人里面目前最自信的一個了，主要原因還是他可能最有錢?？伤暮芏嘞敕?，在馬凱看來，真的相當(dāng)幼稚。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們這些人，走得路都比馬凱平坦。他們都沒有經(jīng)歷過太大的挫折。馬凱自詡的成長，在他們看來，可能也就是自討苦吃。
他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選擇的路是對的。
起碼從現(xiàn)在這個時候來看，他們都還這么相信著。
“故事差不多講完了?！?p> 我們在沖繩機(jī)場，快登機(jī)前，馬凱和我說。
“其實說起來，也就是一個簡單的故事。可能都不值得寫?！瘪R凱說這話的時候，笑了笑。
我們買的是廉價航空，登機(jī)口在很破舊的那霸機(jī)場。我們倆猜測，可能是沖繩的新機(jī)場修起來后，這個地方就給廉航了。
非常特別的體驗。像是在一個巨大的工棚里面。屋頂是鋼板結(jié)構(gòu)的，內(nèi)部的墻體也像是簡易板材搭建的。中間還有一片賣東西的地方。只能稱為地方。是各種花車聚集在一起。很像夜市。
然而，這個地方卻是我們?nèi)毡拘谐汤?，比較少見的喧囂之地。馬凱和我也能大聲說這話。
可能也是周圍的外國人多，我們用中文大聲交談，也沒有什么顧忌。
“那后來呢？故事總有個結(jié)果吧？你和張瑋，和方方?！蔽蚁肓艘粫€是說了：“和萬姑娘，就沒有后來了嗎？”
“有的?！瘪R凱看了我一眼：“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我簡單說說，給你一個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