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三人唱大戲
在聽到我的言語后,霽月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坐會了位上。
見我平靜無恙的眼神后,她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亂了陣腳。
其實,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上次,我看見奄奄一息,四肢溢血的炎彬之時,心中便一下慌了神,萬般擔憂之情再也隱藏不住,也無法考慮在赫如瑾琛那個外人面前應(yīng)該保持什么樣的狀態(tài)了。
可眼下,我已然九成確定自己并未中毒,至少不是即刻毒發(fā)的那種劇毒,便儼然需要思考出應(yīng)對之策。
“公主,今日您方才在國師府外不遠處遇刺,現(xiàn)下又有人在我們韶華殿下毒,這兩件事會不會有甚關(guān)聯(lián)?”冷靜下來的霽月,迅速恢復(fù)了正常思緒道。
“這恐怕得去問西宮敬遠殿那位了?!蔽夷闷鹉请p有毒的紫檀木筷子攪了攪茶水道。
“屬下參見公主!”我話音剛落,陳亮從殿后走出,行禮道。
“你這是怎么了?”
我抬眼便望見他微微泛白的面色,左小臂處還有一道顯目的血痕,傷口較深,看樣子是劍傷。
“屬下無能,將那放冷箭之人追丟了!”陳亮依舊保持著持劍行禮之姿,無比自責地望了我和炎彬一眼后便微微低頭,“還請公主和炎大人責罰!”。
“霽月,快去拿藥,替他包扎!”我吩咐道。
“諾?!膘V月迅速起身朝暗室走去。
隨后,我示意陳亮放下劍,不必再強撐著行禮。
“小傷而已,公主不必掛懷!”陳亮抬頭望了我一眼,旋即將頭低得更深了些。
終是炎彬?qū)⑺膭Z下,又扶他坐下,他才緩緩抬起頭略略放松了下來。
“公主,炎大人,那個放冷箭的蒙面之人輕功極好,逃跑的線路也應(yīng)是提前有所規(guī)劃。不過,待屬下追到城郊西林時,與之交手卻發(fā)現(xiàn)其武功平平?!标惲廖⒖攘艘宦暎罢斈軐⑵淝塬@之時,無奈有一名武功極高的蒙面人從林中躥出擋住了屬下。他招招狠厲,全是殺招,看樣子并不是想擊退屬下,而是想要了屬下的性命。屬下與他交手不敵,便中了一劍。”
“藥來了。”霽月端著一盆清水回來道。
隨后,她沾濕了紗布,幫陳亮清洗起傷口來。
霽月剛剛用水輕拭其傷口,便見陳亮額頭上本就隱隱滲出的汗水,瞬間變成了滾大的汗珠沿頰流下。
“他既有殺心,應(yīng)該不會輕易放過你。”炎彬有些心疼道。
陳亮的忠心,我自是信得過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有人救了你?”我問道。
“公主所言不錯?!标惲脸弥V月清洗沾血的紗布之時,輕輕抿了抿雙唇,微微動了動左臂道。
我知道他是在忍痛,想盡量不在我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其實,對于受過隱衛(wèi)訓練,又隨王兄上過戰(zhàn)場的陳亮來說,這一劍,比起過往所受的傷痛,當真不算什么。
可終究再多的訓練和磨礪,也只是讓人習慣于越來越能忍痛。而痛卻是踏踏實實存在的,并非會蕩然無存。
“正當屬下危在旦夕之時,一名身著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凌空而下,只三招便打退了想要奪屬下性命的黑衣人。隨后,那戴斗笠之人迅速騰空離去。如此屬下方有幸回來復(fù)命?!标惲晾^續(xù)道。
此時的霽月已經(jīng)利落地將其傷口包扎妥帖。陳亮放下衣袖,向霽月道了聲謝。
“救你之人還有些什么特征嗎?”炎彬問道。
“回大人,那人武功遠在對屬下痛下殺手的黑衣人之上,且其輕功頗俊,招式詭異。屬下只看得其身著一身黑衣,頭戴棕色斗笠。哦,對了,隱約間,屬下看見其腰間戴著一只有點像小銅鈴的掛飾,但并未看得真切?!标惲谅燥@無奈道。
按照陳亮所言,救下他的人招式詭異,武功建樹頗高??磥硎邪司攀墙腥?。
若說他是江湖散客,恰好碰見陳亮危在旦夕出手相救,那可真是太過湊巧了。
雖說陳亮福大命大,得貴人相救是好事,可直覺告訴我,這一位戴斗笠的高人出手一定并非偶然。
“你在追捕那放冷箭之人的路上,可察覺有人追蹤于你?”我思索片刻后,望著陳亮道。
“回公主,沒有。屬下追出后,高風安排了四名暗衛(wèi)兄弟們也尾隨著屬下而去。雖然他們的速度不及屬下,但有他們在身后,若是有人追隨定是會被發(fā)現(xiàn)的。”陳亮肯定道。
“公主,看來那戴斗笠之人多半是提前等待在城郊西林中的?!毖妆蚩戳丝次业?。
我點了點頭。
“公主,大人,屬下也覺得那人應(yīng)該是在林中提前等待,只是其功力遠在屬下之上,故而在屬下進林時并未有半分察覺。他應(yīng)是在高處一直俯察,待到屬下命懸一線之時,方才出手相救的?!标惲临澩?。
“嗯,孤知道了。告訴高風,讓他繼續(xù)追查那放冷箭之人的下落。你先下去好好養(yǎng)傷!”我吩咐道。
“諾!”陳亮起身行禮后便利落地往殿后走去。
陳亮退下后,留下我們?nèi)?。互相商議一番后,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發(fā)黑的銀簪,隨后相視一笑便有了接下來驚天動地的一幕。
嘩!
我一下子掀翻了桌子,用著震耳欲聾的聲音對著炎彬怒斥道:“你以為你是誰?仗著同孤一起長大的情分便可以為所欲為,隨意地掌控孤嗎?自以為是的東西!”
“公主,你當真不顧念往日的情分嗎?”炎彬回應(yīng)道。
“情分?你不過是一介孤兒,當日有幸被父王收養(yǎng)才得今日之造化。說白了,你不過就是個奴才!和孤談情分,便是你這個奴才的僭越!”我聲音一波高于一波的怒吼道。
“公主,炎彬他不是這個意思,公主息怒??!”霽月下跪勸和道。
“霽月,難道你也擺正不了自己的身份了嗎?你是孤的婢女,你到底向著誰?”我將矛頭轉(zhuǎn)向霽月道。
“公主,霽月自是向著您的,只是炎彬他……”霽月頓了頓,“只是炎彬他也是為了您好啊!”
“為了孤好?”我一個挑眉,“你是在說孤不明事理嗎?”
“公主,此事與霽月無關(guān),是屬下關(guān)心公主心切,未經(jīng)公主傳喚,私自前來韶華殿,屬下知罪!”炎彬也跪下了身子,“不過公主,沒有屬下在身邊,您連自身安危都顧不了,更何談您要……”
“放肆!”我一躍而起,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你算什么東西,為孤好?你的意思是沒有你孤就什么都不行了是吧?炎彬!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告訴你,誰都別想控制孤!”
在我這一陣怒斥后,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喘息間,我隱約看到了殿門外一閃而過的影子。
炎彬跪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
剛剛我的那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就是為了留下印跡。此刻我的手正隱隱作痛,而望著炎彬的臉,我的心也正隱隱作痛。
良久后,炎彬緩緩開口道:“公主,你如此剛愎自用,若無屬下在身邊護佑,來日定會后悔的!”
“后悔?失了你,孤會后悔?孤還輪不到你說教!”我憤憤地望著他,“孤乃王儲之身,自有上天護佑,你一個小小隱衛(wèi),也敢與天相比?”
聽罷,炎彬面露難色,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
“霽月!傳令下去,卸去炎彬韶華殿隱衛(wèi)總領(lǐng)一職,收回他的暗黑飛鳥服。即日起,隱衛(wèi)總領(lǐng)一職由高風擔任!”我抬起右手,揚起食指,冷冷地指向炎彬,“從此以后,這個人與孤再無任何瓜葛!也再不許讓他踏入孤的韶華殿半步!”
“公主!”霽月帶著求情的語氣道。
“怎么?孤連你也使喚不動了?”我冷冷道。
“公主,公主……炎彬他……他……奴,奴,奴婢……諾?!膘V月吭嘰了半天后,終于領(lǐng)命離去。
“公主,你當真……”炎彬萬般驚訝道,像是從沒想過我對他會做到如此境地一般。
“你別不知進退,若不是你在隱衛(wèi)中有所威望,又有侯爵位在身,懲治了你會傷了一眾隱衛(wèi)之心,孤豈會如此便宜地放過你?滾回你的炎候府!”我無情地轉(zhuǎn)身背對著他道。
也是過了片刻,炎彬終是開了口,道了句“諾”,便失魂落魄般地退出了殿外。
聽到他漸遠的腳步聲后,我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從方才暴怒的狀態(tài)中平息下來。
不愧是從小長到大的默契,我們?nèi)诉@搭詞配合得簡直是天衣無縫。若是南曲苑請我們?nèi)巳コ獞?,恐怕這聽眾要翻上一番都不止,我心中暗暗一笑。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泛紅的右手,痛感已在漸漸退去。方才商議間,炎彬提出要我對他動手最好。
我本是不情愿的。不過思來想去,為了戲演得真一些,能瞞過那些狡黠的細作,我也無路可選,倒是難為炎彬生生挨了我一個大巴掌。一想到這,我這心里便是萬分的過意不去。
畢竟我扇的可是炎彬啊,一個視我如親妹,護佑我多年的親人啊。
瑩瑩生輝
公主同炎彬還有霽月究竟要謀一出什么大戲呢?敬請關(guān)注下個章節(jié)哦。希望讀者寶貝們多支持,多推薦,多打賞~和光同塵,瑩瑩生輝,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