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很精彩的故事,就像一部小說般離奇“公輸宗主拍拍手,鼓掌叫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的關(guān)系如何好呢。
然而千機(jī)心公輸玄機(jī)哪里如此好相處?不出所料,公輸玄機(jī)話鋒一轉(zhuǎn)道:”故事很好,我都被你感動了,不過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他頓了頓聲音道:”我想讓你加入我器道宗,這樣我就可以有正當(dāng)?shù)睦碛杀D闫桨?,助你脫離困境,畢竟我也不能隨意插手別的門派的私事吧,你說是不是?”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么?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金橙接受加入器道宗,那么皆大歡喜,如果拒絕,那么器道宗很有可能袖手旁觀,眾人這才明白這老家伙是來撿漏的!
“可惡,這老家伙分明是趁火打劫,該死!“
魏風(fēng)塵嘴里零零碎碎罵道:”這公輸玄機(jī)果然是個老狐貍,自始至終都沒安好心,想要逼橙師兄入他器道宗啊”
“就不能先救人再問問題嗎?沒看到師兄右臂流血不止嗎?“
梨落看到金橙的嘴唇已經(jīng)干裂,他搖搖欲墜的身影讓梨落揪心不已。
她恨不得能代替金橙忍受這山上的寒風(fēng),哪怕一刻鐘!
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擔(dān)擔(dān)心,梨落只是個小小的地魄初期小修士,除了空擔(dān)心她無能為力。
天心大宗師的事情她插手不了,魏風(fēng)塵和蘇煙他們也是。
“師妹,你太天真了,這公輸玄機(jī)明顯就是逼迫橙師兄反劍閣啊”
蘇煙搖搖頭,這梨落師妹還是太過天真,不懂人情世故爾虞我詐。
赤子之心既是梨落的閃光點(diǎn),也是她的缺點(diǎn),就像千秋索上的那個他一樣……
蘇煙美眸望向金橙,黑風(fēng)之中,他一人煢煢獨(dú)立,一個被世界拋棄的人是否會絕境求生,搏出一個屬于他的生機(jī)呢?
如果橙師兄答應(yīng)了,那么有了器道宗的支持,橙師兄很有可能成功脫困,那樣生命無憂,皆大歡喜。
可是如果金橙真的上了這公輸玄機(jī)的賊船,那么他就不能回頭了。
按照金橙的個性,入了器道宗,他以后肯定不會回劍閣了。
“不過……”蘇煙想的更遠(yuǎn),這樣也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劍閣并非橙師兄的棲身之所,無論是入魔,還是加入器道宗,能保住性命就可以了,只是她有些擔(dān)心金橙有可能誰都不選。
“蘇煙師姐,你不要擔(dān)心那個家伙了,他命硬你還不知道?”魏風(fēng)塵隨意道。
就是因為知道他的為人,所以才會擔(dān)心,事情的決定權(quán)始終在金橙手上,只有他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yùn)。
“不知宗主,除了讓我加入器道宗這件事,還能有其他的辦法嗎?”
“除了這個,我什么也不要”
金橙陷入了沉默,公輸玄機(jī)沒有給他沒有選擇的余地,要么生,要么死,僅此而已。
如果不是被用生命要挾,或許金橙真的會因為感激而加入器道宗,畢竟那時他已經(jīng)不算是劍閣弟子了,而且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
那時器道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有些人把骨氣看的比命重!
“很抱歉,要讓宗主失望了“
金橙開口說道:”宗主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我不能接受“
他目光一凝,對著右山上的金樽三人道:”三位……前輩,動手吧!”
“嗯,孺子可教……啊?你說什么?!”
公輸宗主一開始沒聽清,按照自己的猜測,還以為金橙答應(yīng)了自己,頓時大吃一驚。
半天后才回過神來,他瘋了嗎?他是傻子是白癡嗎?
“你真的想好了?不改了嗎?這……”
公輸玄機(jī)心想想的卻是,怎么會這樣?他是傻子嗎,干嘛好好的活不選,非要死呢?
”我金橙就是一個賤骨頭,不喜歡吃軟飯,而且我并不認(rèn)為我的命有多重要,只是要拿走它,也要問過我手中的劍鋒不鋒利!”
金橙一面提防金樽三人,背后有警戒著虎視眈眈的器道宗,當(dāng)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在這進(jìn)退兩難之際,信得過的只有自己!
公輸宗主聽得出,這劍閣的弟子脾氣不是一般的倔!盡管他說的好牽強(qiáng),樣子也很凄慘,明明已經(jīng)重傷了,絕對不是宗師的一招之?dāng)?,甚至山上的人用弓箭都能把他逼的夠嗆,可他卻還死鴨子嘴硬,不得不說這個叫金橙的小家伙真是個倔脾氣的家伙。
“火太大,收不住了”公輸玄機(jī)心里有些后悔,之前的話是不是說的太滿了,什么不進(jìn)器道宗自己就不幫忙,何必呢?
大家應(yīng)該各退一步的嘛,只要幫我修好那個東西,不加入也可以的啦。
可是他總不能直說自己想要金橙幫忙吧,那樣就變成自己有求別人了。
其實(shí)讓金橙幫忙修理門派的重寶“非攻”,這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機(jī)緣巧合下才發(fā)現(xiàn)這劍閣的弟子中竟然有一人在器道上的造詣如此強(qiáng)大,僅僅靠著自己推敲,就把三絕山上的器道宗遺跡里的上古靈器復(fù)制出來,他得知后頓時心生愛才之心!
即是心生愛才之心,也是為了本門的未來,有了完整的頂級神器“非攻”,器道宗重回五大仙門不是夢!
所以公輸玄機(jī)才會決定在今日出手,他不惜舉派出山,他心想為了器道宗的未來,這場投資是值得的,當(dāng)看到這“器道天才”竟然在修行上更有天賦,他更是滿意,這樣的天才都不要,劍閣真是無人了。
不過這樣也就便宜了自己的器道宗,公輸玄機(jī)的算盤打的挺響,一石二鳥,既打壓了死對頭,有得了強(qiáng)力弟子,真的穩(wěn)賺不賠!
關(guān)鍵是讓金橙加入自己,對于金橙的狀況,他是非常期待的,不過他期待的是金橙被虐!
當(dāng)看到金橙不斷吐血,公輸心里更是滿意,金橙越凄慘,心里就越恨劍閣,他就越容易得手!
一個人在被親人背叛時,總會心生怨恨,和背叛者的關(guān)系越親近,越傷心,越親近,越不能輕易原諒。
金橙和劍閣眾人何嘗不是如此?金橙是萬劍閣的孩子,對于門派有著歸屬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于生于斯長于斯的三絕山,金橙心中一定有不舍,然而此刻,整個山上都是喊打喊殺聲!
我待青山如故人,滿山待我如仇讎!
平時有多愛,此刻就有多恨,盛怒的金樽是如此,沉默的金橙也是如此,越有骨氣的人越如是!
“怨不期深淺,其于傷心”
“予不期多少,其余當(dāng)厄”
自己只要在他絕望的時候伸出援手,這樣一來他就別無選擇,只能接受自己的橄欖枝了,算盤完美,只是天不隨人意。
想到這里,公輸玄機(jī)老臉青紅不定,都怪自己貪心,本來只是想讓他幫忙,后來看他實(shí)在凄慘,就想順帶把這落魄子弟收入門下,這下子可好了,因為自己的威逼利誘,人家直接拒絕了,多有骨氣啊,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就沒有憐憫之心嗎?”
“他能等,橙師兄等不了”梨落嘆息。
冰冷的鐵索上,金橙捂住右手手臂的傷口,在傷口處摸了一把血,不在意地擦擦在衣袖上。
“我既然不惜此身,又何惜此命?難道公輸宗主既然知道了我的答案還想要放了我嗎?”
聽到金橙的話,公輸宗主心里想著可惜,不過為了修復(fù)器道宗的重寶,他還是費(fèi)了些口舌繼續(xù)勸解道。
“你要放棄自己,難道自己的生命不珍貴嗎?為何輕易拋棄?只要活著一切就皆有可能不是嗎?”
”蜉蝣朝生暮死,人比蜉蝣幸福的是人的生命更綿長,蜉蝣一朝一暮就死去,人卻能活過無數(shù)個春秋,只是我卻不想狗茍蠅營過一生!“
”生命無價卻有終,當(dāng)真可惜”公輸玄機(jī)一臉遺憾。
“那我就認(rèn)為你放棄了我給你的求生機(jī)會,即便你是贏兒的刎頸之交,我也會為了宗門的大局除掉你”
“我會堅持下去,直到她回來“金橙小聲道:”就算不幸……也雖死無憾!”最后的聲音低不可聞,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活到那個時候。
不接受投降,寧愿死也不愿意被活捉,這是金橙的選擇,已經(jīng)沒有疑問了,見此情景,現(xiàn)場最痛苦的人中必有萬劍閣閣主金樽。
“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早就說過,如果你肯殺了那個妖女,我們?nèi)允菐熗剑赡憔谷粴⒘送T師弟!“
“金樽……前輩,你知道我的,我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為難我?”金橙說道。
”你叫我什么……前輩?“金樽沉默片刻道:”你……當(dāng)真?zhèn)噶藶椤鹫叽笕说囊黄嘈摹?p> 不同于金樽閣主的內(nèi)心悲傷,公輸玄機(jī)內(nèi)心并沒有多少感覺,他無情冷漠,就如同他手下的器物一樣冰冷,一切都是為了實(shí)用,一切都為了價值,一切都為了器道宗。
公輸宗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很好,我本以為你會偷生,如果你想投奔我,我才不會受你這等貪生怕死之徒呢“
“?”
不僅是金橙搞不明白,器道宗的弟子也不明白了,宗主搞得是哪一出啊,為什么前后完全接不上?
”沒有什么奇怪的,所以說你們都是庸人“公輸玄機(jī)心里瘋狂編造下一句,到底該怎么補(bǔ)呢?愁啊愁!
有了!公輸玄機(jī)靈機(jī)一動!
”咳咳,當(dāng)真是愚不可及!對于貪生怕死之徒,我從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死了活該,活了也浪費(fèi)空氣!那么我先前為什么那么說呢?“
“對呀,為什么那么說呢?”眾人同問。
”因為啊,因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公輸玄機(jī)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考驗?”
“不錯,就是考驗!”公輸宗主繼續(xù)說,他越講越真實(shí),自己都信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人品,如果我救的也是這樣貪生怕死的一個人,我救了人沒多大用,畢竟貪生怕死之徒不是庸人就是小人,還有可能即是庸人又是小人,唯庸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
”就算你想賣友求榮,我也不會收這種人的,至于承諾,我可沒有承諾啊,大不了我食言不救罷了“
聽他如此不要臉皮,劍閣弟子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諷刺道:“公輸宗主果然是真小人啊”
公輸宗主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特別是劍閣這個仇敵的人的意見他更不在乎,劍閣人越嘲諷鄙夷,他反而越覺得自己占了上風(fēng),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道:”食言又如何?傷心一番地告訴你:想投奔我嗎?那就殺了那三個人當(dāng)投名狀吧。
或者你跳下這山谷,我就認(rèn)可你的忠心。
這兩件事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你不顧死我才讓你生,你想生我偏讓你死”
公輸玄機(jī)一番品評,乍一聽很是讓人大跌眼鏡,但是兩派弟子們細(xì)細(xì)想起時,反而覺得這些話極其有道理。
難道私通魔教,庇護(hù)魔女的大師兄,他當(dāng)真如此有情有義?
然而一定不是這樣的,沒人愿意承認(rèn)他,劍閣一些弟子開始評判起另一座山頭的魯班后人了,私語聲如潮如浪。
“果然人如其名是千般機(jī)巧的心思,這器道宗當(dāng)家的當(dāng)真怪異至極,一身子的邪氣”
“不過是太過惜才罷了,不過也太捧高了那人吧”
”那人雖然有點(diǎn)義氣,但不知道什么才是大道,正道,當(dāng)真可惜”
所謂的那人自然就指的是引得眾怒的金橙。
“殺一不辜之人而救千萬人,我不為。
“護(hù)一不辜之人而遺害千萬人,我也不為”
金橙搖搖頭,道:
“弟子愚笨,我只知道不能恩將仇報,人家有恩于我,我又如何能殺她而求的自己安身?
我就是死也會護(hù)的她周全,即使再選一次,我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的,我─不后悔”
云山副掌門冷笑,似乎頗有鄙視:“你愚笨,那就是笑話我們不會創(chuàng)劍法的是蠢才了?
你知恩圖報,那就是我們劍閣挾恩圖報逼迫人了?
你不后悔,那就是劍尊和金橙師兄該后悔了嗎?
三年前劍尊帶你來的時候,我就對師兄說你是個災(zāi)星,是個白眼狼,但是沒人聽我的!
劍尊啊她人心善,見你可憐收養(yǎng)了你,但一直都是金橙師兄照顧你。
有一次你犯錯,是師兄他立身絕天谷底一個月,吃著青苔,喝著露水,幾次差點(diǎn)就死了。
難道這就不是恩情了嗎?難道這就不用還了嗎?”
金橙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金樽閣主對他有呵護(hù)有加,這點(diǎn)任誰都知道,他也是!
“你只是好色之徒,看著人家妖女的美色就鬼迷心竅了,你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你這個劍閣的罪人!”
金橙低頭,有些事是辯解不了的,即使是真真的東西,也不會所有人都相信,那么自己不覺得錯,不就好了嗎?
“不錯,你說得對”
他嘴角上揚(yáng),好像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僅剩的一只手中的漂亮女孩子。
用手指揩拭了一下那孩子的臉,那孩子雖看樣子只有七八歲,神志卻只有一兩歲的樣子,年幼無知,看到金橙的笑臉也學(xué)會了笑。
金橙搖搖頭,揮動袖袍:
“你這小東西,臉被我的血玷污了還不知道,只是笑,人都說人之初最近道,看來果真大道無情??!”
副掌門看到叛徒竟然不思悔改,死到臨頭還這樣猖狂目中無人,怒罵道:
“罪子金橙,你這天殺的狗東西竟然還敢笑!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枉費(fèi)師兄視你如同親子!我云山不殺你誓不為人!”
金橙看了一眼副掌門,沒有回答,他繼續(xù)沖著縮水成孩童的奈落扮鬼臉:
“原來你變得這么小也知道笑啊,我原本還在為你擔(dān)心,你這么小,根本保護(hù)不了自己”
金橙用劍抵在嬰兒的脖子,問對面的金樽等人道:“現(xiàn)在該你們做出選擇了,放我離開,還是讓我殺她?”
云天道:“你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勾當(dāng),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作為換取生存的籌碼,未免太可恥了吧”
可是聽了云天副閣主的話,金橙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只不過這心意被隱藏了。
”我死也可以放心了。你知道嗎,奈落,你不會死了……”無人聽到金橙的話。
秋風(fēng)蕭瑟,金橙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