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港及其附近的人,早已石化。
他們都知道唐笑一個多月前是什么修為。
實在難以相信,可活生生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那遙遙而去的少年衣襟帶風,一身氣勢,是筑基后期無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前有不長眼的妖宗少主敢惹趙小祖宗,現(xiàn)有人閉關筑個基,竟然直接晉級到筑基后期,這還不算驚人,人家只用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要是他們知道唐笑實際只用了七日,又不知會怎樣想。
等到千秋樓內的趙勝接到消息,差不多全島的人都知曉了這一奇跡。
不止趙勝吃驚,就連之渙都張大了嘴。
“你真的不會看錯?”之渙猶自不相信,再次問了稟報的侍衛(wèi)。
“屬下看得清清楚楚,唐公子的確是筑基后期?!笔绦l(wèi)說得肯定。
“好家伙!”之渙驚訝過后,大笑出聲,“一個多月筑基,還是筑基后期,真讓人刮目??!”側目朝右手畔的青年笑道,“說不得,真得相信笙笙一次。”
趙勝沉默,面無喜色,更甚至多了凝重。
“怎么,這難道不值得高興?”之渙不解,“莫非,你吃醋嫉妒?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斜了笑得沒個正形的人一眼,趙勝的聲音有些沉:“你不覺得小師叔這次回來后,變了很多嗎?”趙勝不同趙芙,無論心中有無敬意,口頭上的禮儀他總是不會錯的,對唐笑,無論內外,他一律尊稱小師叔。
“是變了很多?!敝疁o點頭,“不僅修為晉級速度驚人,連丹道天賦都出來了。不知道除了這些,還會不會有其他驚人之舉,想來,真讓人期待啊!”之渙一臉期盼之色。
“不是說這個?!壁w勝劍眉一擰,“你不覺得這次回來后,他有些異樣嗎?嗯,我說的是性格方面?!彼崾镜?。
“說來,這次回來,跟他也就碰了一面?!币娳w勝神情嚴肅,之渙也收了笑意,“是笙笙生辰,那天笙笙好像跟他鬧了別扭,本以為晚上的聚會他不會來了,誰知等我們都喝得東倒西歪時他現(xiàn)身了,帶人走時跟我們打了招呼。唐笑平日,話雖不多,卻也是一溫文少年。那天好像挺冷漠,應該是心里責怪我們沒看好笙笙,讓笙笙喝醉了吧。”之渙回憶著。
“冷漠!”趙勝黑眸一亮,重重一聲,“你也覺察到了吧!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看破一切,不屑一切,不在乎一切的冷漠!”趙勝肯定道,又強調,“這種情緒,無論如何都不該在十六歲的他身上出現(xiàn)!”
之渙遲疑:“或許,跟他這三年的經歷有關吧?”
“他這三年去做什么了?”趙勝抬眉。
之渙搖頭。
“你不知道,”趙勝食指無意識地曲起,一下一下地輕點案面,“我也不知道,就連阿爹都不允許我們去查!誰都不知道他每次出島去做什么!”聲音越說越寒,卻透著那么一絲無可奈何。
“你一叫人家小師叔的后輩,好意思管長輩的事!”之渙嗤笑一聲提醒。
趙勝哼聲,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趙興不允許他們去查,不代表他真的不會去查。問題是,每次他的人都會跟丟唐笑。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他的人無用,還是唐笑真的有大本事,區(qū)區(qū)一煉氣期,竟然能甩掉結丹修士的跟蹤。哦不,現(xiàn)在是筑基后期了,以后他想再有什么小動作,估計會更難了。
“我曾懷疑過——”趙勝頓了頓。
“懷疑什么?”之渙接話。
“奪舍?!壁w勝思索良久,還是說了出來。
哐當!之渙手中茶碗落地,砸在案上,水花濺開,未及落到兩人衣袖就被彈開,徑自消失了。
“你說什么!”之渙顧不得失手摔落的茶碗,面上失色,“這種事,不能胡說的!要有絕對的證據!”語氣之疾之重,連他自己都不自知。
“瞧你這涵養(yǎng)!”趙勝嫌棄地飛了之渙一眼,“島上三歲孩童都不會讓掉落的茶碗砸地的!”
“這種事發(fā)生在別人身上覺得沒什么,自己人碰上,總會吃驚的?!敝疁o尷尬,緩了緩道,“說吧,你的理由!”
“如果是唐笑被奪舍,那么一切都好解釋了。修為天賦,丹道天賦,性格變化,一切都合情合理?!壁w勝說著自己的見解。
唐笑之前是天賦異稟,但絕對不如這次回島后表現(xiàn)出來的妖孽。
之渙搖頭不同意:“經歷也能改變這些?!?p> 趙勝認真地看向之渙:“那定顏丹呢,又怎么解釋?”
“說不定唐笑有奇遇呢?!敝疁o道,“好了,這種事你再猜測也沒用。想想人家是你阿爹的小師弟,島主的關門弟子,人家這身份啊,天賦非同一般也正常。再說了,唐笑筑基,你阿爹肯定會召見他的,到時不就見分曉了。”
趙興長老面前,妖魔鬼怪還能不現(xiàn)行的?!
“哼!”趙勝顯然不滿之渙的說辭,“你就這么相信他?”
之渙攤手:“笙笙這么相信唐笑,連丹比都推薦他了,笙笙之信,我之信也!”
“滾!”趙勝笑罵,“有多遠——”
“對不起,我已經滾遠了?!痹捯粑绰?,之渙人已在千秋樓外。
“額,這次又忘了讓你把臺詞說完,對不住了哈!”之渙標志性的嘿嘿笑聲遙遙傳來,趙勝瞥了眼打翻一處的茶碗,唇角無聲揚起。
真是欠撕??!
……
無妄海上,望海樓連綿海市樓宇,貴賓廂房區(qū),一間不對外開放只私人自用的包房。
吧嗒,咬了一口的魚肉掉了下來,崔白忘了咀嚼,咕咚一聲吞了下去,揉了揉眼:“我眼花了?”
定睛一瞧,不對呀,真的是唐笑!
唐笑不是在閉關嗎?怎會出現(xiàn)在望海樓?
百思不得其解,也懶得思考的崔白,身體已先于大腦反應,飛奔著撲向不久之前走過去的兩人。
“笙笙姐,唐笑哥!哎呀,你們等等我!”
叫喚著,崔白撒丫子跑著,堪堪到趙芙專用的包房內才追上兩人。
“崔小白,你又來蹭飯?”趙芙笑著打趣。
“不不,”崔白指著唐笑,激動地一時失語,“唐笑哥,唐笑哥,你,你筑基了?”他是煉氣期,無法感知修為比他高的人。但見唐笑周身氣機飽滿圓潤,絕非筑基失敗之相。
唐笑嗯了聲,無多大表情。
崔白一臉崇拜:“真不愧是唐笑哥,太牛了,竟然一個多月就筑基了!”不久之后等到他知道唐笑不僅筑基了,還是筑基后期時,崔白又是一番目瞪口呆。
不管崔小白如何在一旁各種星星眼,趙芙和唐笑徑自落座。沒讓趙芙久等,不一會,望海樓就送來了他們素日里喜歡的美食。
“崔小白,再不坐,菜就涼了?!壁w芙招呼著。
“我,我吃過了好像?!贝扌∩倌耆嗔巳喽亲?,太興奮,他都有些想不起來吃了多少。
見崔小白這幅憨樣,趙芙忍不住撲哧:“得嘞,就算你不蹭元九家的,蹭姐我的好了?!壁w芙招了招手,“今日鱸豚剛從海里捕殺上來,尤其鮮美,當真不要?你的最愛呦!”
“要,怎能不要!”崔白一個激靈,搶上前去,夾了一塊滑嫩的鱸豚肉囫圇咽下,回味著,咧嘴笑,“美味啊美味!常言說的好,寧可不修道,不可食無豚吶!”
“你這志向還挺高的?!壁w芙斜了崔白一眼,夾了一塊和鱸豚同燴的江筍。江筍入口松脆,且吃透了鱸豚的鮮,的確是人間美味。趙芙愛江筍更勝鱸豚,“被你阿爹聽到,這輩子你就甭想再吃鱸豚了!”
“笙笙姐莫要嚇我?!贝薨准傺b后怕地拍了拍胸,復又胸口一挺,“嚇我,我也不怕,我崔白可是被嚇大的!”說著嘿嘿笑起來,見唐笑不怎么動筷,遂一副迷弟樣,“唐笑哥,你也嘗嘗,今日鱸豚當真不錯的!”
崔白這樣一說,唐笑索性停了筷箸,只執(zhí)杯品茗了。
“怎么了?”趙芙也察覺到唐笑不對勁,“不對胃口?”
“沒有?!碧菩πα诵Γ翱粗愠跃惋柫?。”
趙芙嘁了一聲:“我趙芙不差錢的啊,別替我省!不吃可別后悔啊!”
“不會,難得笙笙請一次客,我怎會客氣?!碧菩υ俅翁孀约禾砹藷岵瑁劢请m含笑意,眸底卻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