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敲門聲聽而不聞,對推門而入的元右,趙芙翻了個白眼。
沒見到使性子的趙芙,卻見到收拾東西一臉安然的少女,元右驚詫地看著趙芙手中荷包:“這是儲物袋?”
“對啊?!奔热欢剂粝聛砹耍w芙就覺得自己再大方點,不跟元右計較自己被灌風(fēng)的事了。
“哪來的?”元右搶過趙芙手中荷包,越打量眉目越亮。
“唐笑給的。”趙芙有些嘚瑟,“怎樣?我也是有儲物袋的人嘍!”
“唐笑哪來的?”元右摩挲著荷包,目不轉(zhuǎn)睛。
剛想脫口而出的趙芙,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唐笑對她搖首一幕,頓時剎車:“嘿嘿,你去問他啊?!币膊徽f自己知不知道,夾手將荷包奪了回來。想了想,趙芙又自里面取出紫釵,隨手插入云鬢。
元右一愣:“這紫釵——”之前他明明見到紫釵被唐笑拿走了。
“唐笑還我了?!壁w芙得意地晃著腦袋。
“你這儲物袋借我?guī)兹??”元右想也沒想道。
“不可以!荷包和紫釵,概不外借!”趙芙不屑,捂著荷包往后退了幾步,“你可別跟唐笑一樣硬搶啊,小心我跟你絕交!”吃一塹長一智的趙芙很快用上了威脅。被唐笑搶了紫釵她不鬧,是因為她有把柄在唐笑手中,可她沒把柄在元右手上??!
“也罷。”元右無語,這儲物袋煉制手法精妙,隱隱熟悉,細(xì)細(xì)查看之下,境界竟有松動之象,大不了等下次見到唐笑他問問。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趙芙毫不客氣地逐客。
元右卻沒有走的意思,他看向少女:“怎地會要留下來?”
明明她開口不愿再呆在太瀾山了,明明唐笑答應(yīng)帶她離開了,明明趙興已經(jīng)在安期峰了。
“我樂意行不!”趙芙橫了一眼。
元右卻笑了:“晚間我送你回去?!?p> “唐笑不來?”
“最近他會有點忙?!?p> 趙芙“哦”了聲。
?……
唐笑的筑基大典,算得上安期峰的大事。趙芙?jīng)]出什么力,但愛湊熱鬧的她沒少往安期峰山腳的明心堂跑。
筑基大典的主人公唐笑,卻是一連幾天不見人影。
直到十月廿九正日,明心堂內(nèi)來賀的賓客都齊了,唐笑還沒現(xiàn)身。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頭都當(dāng)空了,不得已,趙興只好先點香,宣布啟禮。
堂內(nèi)后臺,一見元右現(xiàn)身,趙芙忙竄了過去,小聲道:“找到人了沒?”
元右搖頭,見趙芙一臉急色,坐立不安,安撫道:“唐笑答應(yīng)的事,還沒失言過?!?p> “就怕他身不由己?!壁w芙擔(dān)心道。
“派出去的人很多,你且寬寬心,我先去前頭幫忙。”
趙芙嗯了聲,目前也只有這樣了。
見趙勝從前頭進(jìn)來,趙芙又湊過腦袋去:“哥哥,唐笑真不在東麓?”
“不在!”趙勝半是惱怒半是急,今日這么個日子,且還有妖宗、北淵的人在場,等香燒完,就是燃放禮炮了。禮炮過后,要是唐笑還沒出現(xiàn),那他們天魔島真成笑話了。
趙芙想著唐笑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可那些地方早都派人去找過了,結(jié)果都是沒有蹤影。她只能干著急。
唐笑不是掉鏈子的人,該不會出了什么事?
她踮腳走了幾步,瞅了眼禮堂前臺,天魔島各大家族的賓客們大多言笑晏晏,氣氛看上去還算正常。到場觀禮的妖宗、北淵使團(tuán)雖說笑著,卻是一臉玩味,明晃晃一副看好戲姿態(tài)。
趙芙不悅,心底哼了聲,又退至后臺。卻又坐不住,來回走著,消磨心底煩躁。
不知幾圈,阿芷小心探過身來:“姑娘,香盡了?!?p> “什么?”趙芙差點跳起,徑自跑到前臺邊緣,小聲道,“唐笑還沒到嗎?”
禮堂高臺上,趙興寒暄說辭已盡,拖不住,只得吩咐點禮炮。
“還沒有?!卑④拼沽祟^。
這可這么辦?趙芙臉上焦色再也藏不住。忽覺耳畔一熱,“趙姑娘在擔(dān)心什么,可是唐公子有什么事?”
嚇了一跳的趙芙驚地退開幾步,見是李景然,頓時怒目圓睜:“我跟你很熟嗎,你湊這么近作甚!”
李景然無辜攤手:“非景然故意,實是觀禮人太多?!?p> 趙芙扭頭一打量,禮堂內(nèi)除了有地位的有坐席,其他人皆是站著觀禮,她所站的禮堂邊緣,亦是摩肩接踵。
好像李景然說得是有理。
趙芙冷笑一聲,嘲道:“你堂堂妖宗監(jiān)使,會淪落到一席之地也無?”
李景然一笑:“趙姑娘不也是?”
“我愛在哪在哪,你管得著嗎?”
“景然也是?!崩罹叭恍θ菸锤摹?p> 趙芙一噎,張口就想罵,轟??!
地面也被巨聲震得一抖,卻是禮炮開始燃放了。
“如此佳日,可惜啊可惜。”李景然似有所嘆。
“你亂說什么?”趙芙不高興,加上心中煩亂,說話一時也沒想太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景然什么都不知道啊。”李景然仰臉看著空中不斷炸開的禮花,笑得溫文,“景然只是可惜,這么美的禮花,唐公子卻趕不上了?!?p> 從李景然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趙芙視線跟著轉(zhuǎn)向天際,心中一點一點難過起來。
到底趕不上了嗎?
眼眶也熱了,身子控制不住地輕顫。趙芙不想再呆下去,深深吸了口氣,扭頭就走。
是不想唐笑被人笑話,是憂愁安期峰或者天魔島淪為笑柄,還是可惜唐笑錯過他的筑基大典,抑或惱怒唐笑食言?
撥開人群,低頭疾走的趙芙心中只剩巨大酸澀,眼眶漸起濕意,她抽了抽鼻,強(qiáng)忍著涌起的眼角熱意,硬生生憋了回去。聽不見此刻人群突然的喧嘩,完全把自己隔絕在熱鬧之外,只想回到無憂閣,再也不管其他了。
低頭快步,推著人群的手卻突然被捉住。
誰不長眼,她不耐地欲甩開,卻甩不掉。
“怎么了?”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趙芙赫然抬頭,一時愕?。骸疤菩Γ俊?p> 失了強(qiáng)忍,眸中熱意頓時洶涌。
“是我?!碧菩傻乜粗倥?,抬袖為她拭淚,“好端端的,誰又惹你了?”
趙芙破涕為笑:“你??!”
“額?!碧菩σ汇?,忽然理解了什么,聲音柔了下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此時,禮炮聲依舊震耳。
“是啊,你回來了!”趙芙又傲嬌起來,“你去哪了?差點趕不上了!”
“晚點再告訴你?!碧菩槃堇鹚氖郑脙?nèi)走去。
趙芙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異樣,靜悄悄的,格外詭異。
黑眸一溜,頓時尷尬,明心堂內(nèi)眾人好像都看著她???
她好像成焦點了?她搶了唐笑風(fēng)頭了?
殊不知,從唐笑出現(xiàn)天際時,眾人就興奮得起哄。漫天禮花中,唐笑踏云而來,身姿卓然,形容瀟灑,袖手背后,攜著一枝花狀物什,被靈氣包裹著,看不出什么。很多人還以為,這是安期峰特意安排好的唐笑出場景象。
奈何趙芙當(dāng)時沉浸在自己情緒中,沒有覺察到。
居高臨下俯視,逆人流而出的嬌小身影再明顯不過,唐笑想也沒想,就落在趙芙身前。
少年的溫柔,眾人自是看在眼里。
從不知臉紅是何物的趙芙挺了挺胸,佯裝鎮(zhèn)靜:“是你的筑基典禮,我進(jìn)去算什么啊,我就在這里看著好了?!?p> 唐笑笑道:“既然是我唐笑的筑基大典,豈能沒有笙笙你的席位!”攥住趙芙就往里走。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讓兩人通過,同時各種私語聲竊竊而起。
到了高臺前,唐笑松了趙芙的手,朝臺上趙興行了禮:“真是抱歉,讓師兄和諸位久等,因一些事耽擱了,到的晚了些,所幸趕上,沒得耽誤吉時?!?p> “無妨?!壁w興暗暗松了口氣,唐笑人到,安期峰沒出丑就好,況且,現(xiàn)在也不是寒暄時候,“接下來,你將這篇祝文念完,向各位賓客見過禮就成了。”
唐笑搖了搖頭:“還有一件事未做,只需少頃,還請師兄應(yīng)允?!?p> “何事?”趙興略略挑眉。
唐笑負(fù)在背后的手往前一伸,送至趙芙跟前。氤氳靈氣忽然散去,露出廬山真面目——一枝碗口大小殷紅色半開花冠。厚實花瓣上頭,還滾著幾顆晶瑩露珠兒,想是剛折下不久。
堂內(nèi)不少人倒吸一口氣,更甚至不少人失聲叫出:“不落花!”
就連趙興,也不由張目。
“吃了?!碧菩πσ饕鞯剡f著。
“干嘛?”趙芙不解,心思又想到了其他,“你該不會是去摘這花了吧?”
“差不多?!碧菩Υ鹬牒宓?,“趕緊吃了啊,不然效果打折扣,我這一趟可是白去了。”
趙芙遲疑地接過,不由看向臺上,見趙興對她點頭,她這才放下心,揪了片兒花瓣往嘴里送。
“不可!”人群中有人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