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戮山。
“主人您終于回來了?!蔽?guī)е鴶喽苯铀惨苹亓嗣鬟t閣,沒想到李舒正候在院中。李舒原是弘武榜上第三,我成為榜首以后他就成了第四。被我打敗后,他就跟在我的身邊,是追隨我的人中最強的。他一直負責替我收集各路情報,但是做事卻毛毛躁躁的,這次這么急著找我,想必出了大事,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發(fā)生了什么?”我徑直走入房中,在首位坐下,斷耳則和李舒一起站在下面。
“主人離開的第五天,有消息傳來,我們埋伏在妖王宮的眼線,被人發(fā)現,統(tǒng)統(tǒng)滅了殺了。只有一些藏得特別深得已僥幸,將消息傳了過來。”
聽到我的人被殺死,我不由震怒,站起來質問李舒:“宮中眼線具體是誰,只有你知道,連我也不清楚,怎么會被發(fā)現的?!?p> 李舒見我生氣,慌忙跪下:“是屬下辦事不力,但此事絕非屬下泄露,否則屬下也不會主動前來告訴主人?!?p>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是你的話早就跑了,我問的是怎么會被發(fā)現。
我不耐法地說道:“起來吧,我知道不是你。這次我去烈陽窟也的事也被人泄露出去了,這兩件事是否一人所為我也不清楚。”
我停頓了一下,看向李舒,接著說道:“雖然眼線名單不是你泄露出去的,但你也有責任。我給你一個機會將功贖罪,斷耳突破之前,找到泄密之人?!?p> 我西苓一生最恨背叛,若是找到此人,我必將其碎尸萬段。
“是,屬下告退?!毖粤T,李舒變退下去了。
待得李舒走后,我感到呼吸急促,不再忍耐,嘴里逼出一口鮮血。
斷耳見狀趕忙上來扶我坐下“師父你這是怎么了?難道今日白天的傷并未痊愈?”
我搖了搖頭,道:“方才我突然震怒,隨后就發(fā)現我的精神力有四散的趨勢。我不想讓李舒知道我身子出現了問題,忙暗中控制住,這才又受到了反噬?!?p> “都怪我,若是一直留在師父身邊也不會出事了?!?p> “與你無關,今日我受傷實在蹊蹺,若是因為我釋放精神力找你而受到反噬,說不通?!?p> 我仔細回想當時受到反噬的細節(jié),我是在釋放精神力以后突然脫力才受到反噬的。至于我為何會突然脫力,身體里少了什么東西,我也說不清。所幸目前看來我身體并無大礙,調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
我感受到斷耳的擔心,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沖他笑道“你放心,你師父沒那么脆弱,不會有事的。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我還有你呢。等你突破回來,有你幫我就行了?!?p> “那師父今晚也別想叛徒的事了,好好休息?!闭f完斷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臉局促,耳朵又紅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我,忘了給師父弄好床鋪。”
“......”
我還來不及反應,斷耳便跑了出去。等我慢悠悠地走到寢殿,發(fā)現他已經鋪好了。我嘴上說著沒必要,可是躺在床上,聞著熟悉的藥香還是很享受的。
我本以為李舒會查很久,沒想到第三天就告訴我找到內奸了,是跟了我很久的云飛。李舒說那日看見他鬼鬼祟祟的翻墻離開府中,便覺得可疑,便悄悄跟在后面,果然看見他正在實戰(zhàn)通靈術跟他人聯系。后來云飛自己承認,是他偷了李舒的名單送到宮中,也是他泄露我外出辦事的行蹤。
我問他為什么背叛我,他給我的理由是,他跟了我這么久我卻不肯重用他。
雖然念在他跟了我很久我沒殺他,但我還是砍下他的雙臂,震碎他的靈識,趕他出府,讓他做一個不會思考的殘疾小妖。
又過了沒多久,斷耳也入山突破了。明遲閣只剩我一人,我又把古云找回來,日常伺候著。這個丫頭,做事還不及斷耳半分細心,毛毛躁躁的。
斷耳走的那日,他來找我。
“師父,徒兒馬上要去閉關了,您要好好照顧自己?!?p> 我雖然心里難過不舍,面上卻不敢流露,只是說“好,我等你回來。我?guī)愎ミM妖王宮,離開這個沒有星空的地方?!?p> “那...徒兒走了?!?p> “嗯,你走吧”
我一直看著斷耳離去。眼睛看不見了,我便打開精神力繼續(xù)看著,一直到他進入洞中,封閉了洞門。
斷耳剛走的那幾天,我才發(fā)現離開了他我竟完全不習慣了。雖然在我的吩咐下,古云也學者給我的被褥熏香烘軟,可總是不如斷耳的數服。府中廚子的飯菜也是越做越難吃。
沒有斷耳在身邊的日子我?guī)缀趺刻於荚谙胨氤运龅娘?,睡他鋪的床;想看他害羞地漲紅耳朵;想看他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想和他再看一次那晚的星星。為了讓自己少些胡思亂想,每日處理完事務后我都將自己沉浸在修煉中,日子也就這么過去了。
只可惜,不論我怎么修煉,我的靈力始終沒有進步。李舒跟我說是因為我突破時靈力增長太多,根基不穩(wěn),所以短時間內只能穩(wěn)固根基不能繼續(xù)增長。
這日,我修行得正煩,便決定出門走走。剛出外殿就看見古云手持毛筆正在作畫,我上前一看,畫的是明遲閣院中的景象,但中間很空,像是還沒畫完。只見她落筆嫻熟,畫得栩栩如生,見我過來,便停了筆。我看著覺得好玩,便叫她也叫我作畫。
只可惜我在作畫這方面毫無天分,斷斷續(xù)續(xù)學了三、四年,才勉強看得過去。
我畫得完完整整的第一幅畫是我和斷耳。星星包圍著月亮,月亮照耀著星星。畫里的人,肩并肩坐在屋頂看星空,畫外的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他們。
沒了斷耳的日子,我還學會了去人間聽凡人說書來打發(fā)時間。
我記得有個故事說得是一對戀人的前世今生。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名叫白尺是一個國家的太子,而女主人公夢蝶則是鄰國的派來勾引白尺的奸細。不該相愛的人相愛了,只能被宿命折磨得痛苦不堪。后來白遲的父皇知道了這件事,要處罰白遲,夢蝶為了救他被白遲的父皇殺死了,白遲為此痛苦不堪便自殺去找夢蝶了。沒想到宿命又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在第二世他們又相遇了。雖然失去了記憶,兩人又一次相愛,這一世宿命也繞過了他們,兩人在一起過上了平淡而美好的生活。
故事的最后,說書人說,第一世的苦難都是宿命給二人的考驗。
上輩子把苦都吃完了,這輩子就只剩下甜了。
而我聽完故事,卻覺得是在胡謅。那白遲分明就是白癡,既然相愛為什么不去反抗自己的父皇,為愛一搏?后來夢蝶用性命救他回來他卻不好好珍惜,自殺有什么用?若是沒有來世,兩人也只能遺憾上天不公了。
我問古云。
“阿云在這世上活了這么多年,你可有喜歡的人?”
她臉微紅,小聲說道:“自然是有的?!?p> “那你若是白遲,在第一世的時候被父母,身份,政治捆綁,不能和夢蝶在一起,你會怎么辦?”
古云歪著頭想了想,認真地回道:“奴兒會放棄夢蝶?!?p> “為什么?”我覺得震驚。
“因為若我是一國太子,我便擔負著整個國家的使命。為了一個女子而辜負我的子民,我覺得這太幼稚了?!?p> 我點頭表示贊同,但心底卻覺得若真是面對那樣的情況,我一定會選擇反抗,為了夢蝶好歹拼一拼。
前世今生,上一世的我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我沒管古云,自己念了一個瞬移術到西戮山頂,望著斷耳突破的山洞,靜靜的發(fā)呆。這一刻我多么希望洞中的人立刻走出來,叫我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