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兩天后。
他躺在教堂后院石屋的木塌上,靠在墻邊,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傷口,卷曲的皮肉似乎在慢慢干涸,一碰就如干掉的一層石灰似的碎成了小塊,傷口處被一層透明的玻璃狀粘稠物填充著,感覺有些發(fā)癢,微微發(fā)涼。
不會是發(fā)炎流膿了吧?不過摸上去也不像,這粘稠物摸上去光滑且不沾手,而且透著涼,倒有點琥珀。
艾貝爾在旁邊咬著指甲轉圈圈,轉了一會兒許是累了,湊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面露憂色,“老板,你不會要死了吧?”
伯恩真想一口老血噴她臉上,“滾蛋,一時半會死不了?!?p> “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剩下的錢到城里買個房子,安安生生的就過了這輩子了?!彼种割^一邊計算著她打算購買多少農奴,多少頭牲口……
伯恩白了她一眼,“沒良心的貨?!?p> “誒,話不能這么講,老板都死了,我守著這破地方干嘛?”
此時溫迪從屋外走了進來,手里拿著蘭斯那把匕首,“我看過了,這只是把普通的武器,沒有什么特別的,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好像已經(jīng)不疼了,就是有種麻麻的感覺?!闭f完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傷口,“觸感很堅硬,真跟石頭差不多,難道我異變了?”
“我不懂異變是什么,不過我看你這傷口顏色倒跟斯特雷奇他們身上的顏色有點像,難道你真的是他們的大祭司?”溫迪湊近了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口,疑惑不解道。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是這……唉!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辈鲾[擺手道,該怎么跟她們說自己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呢。
“反正現(xiàn)在看來我也沒什么事,況且他那一刺也沒傷及內臟,休息幾天應該就好了,不用擔心?!?p> 溫迪點點頭,“那接下來?”
“小艾,你去把托蘭叫來,我有事交待他做?!?p> “好嘞,不過你真的不會死是嗎?”艾貝爾麻利的答應著,又回頭眨著眼睛問道
伯恩抄起旁邊的枕頭朝她砸過去,這姑娘還算機靈,一個閃身灰溜溜的竄出去了。
“艾貝爾小姐這是關心你。”溫迪看他確實沒什么事還能拎起東西砸人這才完全放心下來。
“我謝謝她,有這么關心人嘛。”伯恩輕哼一聲沒好氣道。
很快,艾貝爾就帶著托蘭來到了教堂后院。
“主教大人,您沒事吧?”
“哦,這皮外傷,沒大礙,叫你來主要想問一下,現(xiàn)在鎮(zhèn)上情況怎么樣?有沒有恐慌的民眾離開?”
“恐慌多少有點,不過暫時沒聽說有大批逃離的,剛開始倒是有人跑出去躲了些時間,后來看大家都好好的,就又都回來了,您知道會來這里的大多都是沒地方可去的人,那些巨人又沒有傷害過他們,所以還算穩(wěn)定?!?p> 伯恩欣慰道:“那就好,看來我多慮了?!?p> “不過,主教大人,那些真的是神派來幫助我們的嗎?”
伯恩微微遲疑了一下,語重心長道:“托蘭,他們是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嗎?只要能夠保護我們,幫助我們,而不會傷害大家,這有什么不好的呢?你說呢?”
托蘭沉思片刻,點頭道:“您說的對,主教大人,我明白了?!?p> 伯恩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這小伙子接受能力比自己想的要強。
“對了,磚窯的情況怎么樣?”
“過幾天就可以出窯了,維克托大叔記錄的火候掌握情況對我有很大幫助,只可惜他人已經(jīng)不在了?!蓖刑m有點消沉的說道。
“教堂會出錢好好照顧他的家人的,你如果能把磚窯照看好,他在神國看到的話也一定會欣慰的?!?p> “是,主教大人,我會盡心的?!?p> 伯恩笑著點了點頭。
……
送走托蘭后,伯恩陷入了沉思,他讓斯特雷奇他們這么貿然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是對還是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他的計劃,原本他以為毒障消除后,即便鎮(zhèn)外的人知道這個消息,那些貴族跟教會也會觀望一段時間,至少等下一年看看毒障會不會真的徹底消除再做打算,這樣差不多就會有兩年時間供他發(fā)展,所以他不認為這么快組織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是首要任務,先提高鎮(zhèn)民的生活才能提高凝聚力,以及自己的威望。
但那些傭兵突然出現(xiàn),讓他有了種危機感,看來軍隊的建立必須盡快提上日程,他不能把自己跟小鎮(zhèn)的安危全部壓在那些巨人身上,并不是他覺得他們靠不住,而是他們遲早是要回去自己故鄉(xiāng)的,他親口承諾過的,始終不敢忘。
那么這些巨人離開后呢?
況且這些巨人只剩下兩百出頭的數(shù)量,實在經(jīng)不起傷亡,對付普通的傭兵或者騎士或許還有些優(yōu)勢,教會的軍隊呢,要知道不僅在亞丹王國,在大陸其他王國也同樣,輝光教會的軍隊遠比王室的軍隊要強大。
他們真的是忌憚這些巨人的戰(zhàn)斗力才止步不前嗎?他不敢賭。
一時間思緒紛亂。
他干脆起身走出房門,外面陽光大好,艾貝爾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百無聊賴的托著腮打盹,溫迪則在化作一團火焰烤著桌上的一只雞,這兩天沒有伯恩做飯,艾貝爾也只能靠溫迪烤點東西吃了。
他悄悄打開襯衫,低頭拿了一眼身上的傷口,正在以很快的速度石化,剛才還是一種透明的玻璃狀粘稠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被一種看上去像花崗巖的物質填充在傷口里。
伸手摸了摸,確實像巖石一般冰涼堅硬。
“我不會變成跟斯特雷奇他們那樣吧?”他心里忐忑著暗想。
不過很快這種顧慮就被打消了,到了晚上那道傷口就已經(jīng)消失了,完全恢復到跟原來一模一樣,連到疤痕都沒有留下。
這讓艾貝爾嘆為觀止,驚奇道:“老板,厲害呀,這都不死?!”
薩滿姑娘自從跟他混熟后這張嘴是越來越欠了,伯恩起身追的她滿院子跑。
“呀!”艾貝爾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盯著院墻上面,一驚一乍道。
伯恩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碩大腦袋正在盯著院子里,臉上還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艾貝爾驚訝道:“卡西?你怎么來了?”
“還有我,還有我!”塔利亞在院墻后面一蹦一跳的說道,銀白色的小腦袋在院墻上時隱時現(xiàn)。
“斯特雷奇大人擔心你們還會有什么麻煩,讓我過來保護你們?!?p> “……我這可沒有那么大的客房給你住?!辈鏖_玩笑道。
“沒關系,我就睡在外面,天亮前我就回去?!眲P西聳肩道,說完他把塔利亞捧起來放到院子里,小姑娘對這絲毫不陌生,很快就跟艾貝爾玩成一團。
溫迪也化成人形走了出來,“替我謝謝斯特雷奇,你們又一次救了我?!?p> “這次恐怕你要謝謝尤娜小姐了,要不是她幫忙我們可能沒有那么快得到消息?!?p> “她?”
“對啊?!笨ㄎ髯谠簤ν饨o他們講了那天早上發(fā)生的事。
“這個蠢女人怎么會想到幫我呢?她不是看不慣我嘛?”
卡西攤攤手笑道:“尤娜小姐是面冷心熱,上次你被抓的消息也是她傳遞給我的,她是這么說的“那個小矮子可不能死,都吵了上千年了,萬一她死了我找誰吵架去,連個能吵架的人都沒有那會很寂寞的”這可是尤娜小姐的原話。”
溫迪聽完輕聲罵了一句,“這個蠢女人,下次再見到她非跟她打一架不可,我看她是皮癢了?!?p> 話雖如此說,但是心里卻有一種復雜的情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