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長錦山
楚錦河背著魚,對著那少年打了個招呼,那少年回過頭,陽光下,少年回頭,那是一張與楚錦河基本七分相似的臉,但少年更顯陽剛,透著一股讓人極其舒服的清朗氣息,少年放下柴刀,直起身體,他足比楚錦河高上半個頭,身材干瘦,也透著一股營養(yǎng)不良。
這是楚錦河的龍鳳胎哥哥,楚錦山。
楚錦山朝妹妹走來,笑了笑:“你怎么來了,身體不好在家多躺兩天啊,我剛掏了兩窩鳥蛋,準備給你帶回去呢。”
楚錦山搖搖頭,無論是前身的記憶還是自己穿越來的幾天,都能感受到這位兄長對妹妹的寵愛和照顧:“在家躺著也不安生,我抓了一條魚,我餓了,我們烤了吧?!?p> 楚錦山也知道張家對自己兄妹兩個不太友好,自家妹妹估計也是被趕出來的,眼中有一絲難過,但見妹妹身后還背著一直魚,倒是有幾分驚訝:“這魚是你抓的嗎?”
“嗯?!背\河點頭,肚子也很是時宜的叫了起來。
楚錦山見此不禁笑了笑也不多問,變魔術(shù)般從一出簡單做成的木臺底下掏出一口缺了口的鐵鍋,三下兩下搭出一個灶臺。
這片空地不大,四周的數(shù)木被砍的很干凈,可以看出楚錦山經(jīng)常在這里砍柴,這里還有一些簡便的個人用品,雖然破舊,但楚錦河的記憶中,楚錦山常常帶楚錦河在這里玩,他砍柴就讓楚錦河在這休息,然后打一筐豬草,兩人一起回去,可以說這個地方也算是楚錦河和楚錦山的秘密基地了。
楚錦山提溜著魚去小溪清理,楚錦河就生起柴火,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三下兩下楚錦河就把火升起來了,鐵鍋往上一架,岳山就回來了。
兄妹兩做了一鍋魚湯,說是魚湯,其實只不過是開水魚,連鹽都沒有,這時候鹽之類的調(diào)料不便宜,在張家吃飯都沒什么咸味,現(xiàn)在他們手上更沒有。
到底是開葷了,一條三斤重的草魚一下就被吃完,楚錦河把衣服里的半塊餅拿出給楚錦山,楚錦山更驚訝了,問道:“那來的?”
“搶的?!背\河直言不諱,端起一旁裝水的竹筒喝了口水。
楚錦山抿唇不語,張家不是什么心善的家族,對自己兄妹,或者說對整個張家三房都不好,自己一日也就只有兩餐,中午不可能給妹妹準備這種餅子,聽到妹妹說的,一種難過的情緒彌漫在心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吃飯也要靠搶。
楚錦山把餅撕成兩半,大的那半又塞回楚錦河手上,絲毫沒有責怪楚錦河的意思,搶就搶了,回去也無非是一場責罵,到時候自己扛著,怕什么。
兩兄妹拿著餅沾著魚湯,吃完這個月最滿足的一餐,楚錦山又砍完一捆柴,接著就讓楚錦河休息一會,自己去割豬草。
楚錦河的確累了,本來身體就虛弱,靠著一塊石頭想了會事情,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等她睡醒,太陽都快落山了。
楚錦山已經(jīng)捆好了兩捆柴,見她睡醒沖她招手:“走了,我們得回家了?!闭f完就把兩捆柴背在背上,手上又拎起一筐豬草。
遠處的天邊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天色暗了山里就不安全了,楚錦河伸了個懶腰,跟在楚錦山后面,兩兄妹一前一后下山,沒多久就到了村門口。
這個點基本都是在田間勞作的村民回來的時間,村口人比中午多多了,村民多粗獷,聊天聲熱鬧的隔老遠就能聽見,路邊人見兩兄妹回來,笑嘻嘻打招呼:“小山回來啦,這兩捆柴明天又要去鎮(zhèn)上吧?!?p> 楚錦河面容平靜的看著問話的那漢子,漢子三十來歲的樣子,高高大大,總是笑著,一看就是那種很友善的人,楚錦山點頭笑著回應:“是啊,廣叔,你有什么要帶的嗎?明天我趕集幫您一起帶回來?!?p> 那叫廣叔的漢子笑著擺擺手:“沒啥要帶的,我家胡大明天也要去鎮(zhèn)上,我想你明天也要去鎮(zhèn)上的話,你們哥倆就結(jié)個伴,路上也方便。”
“好嘞?!背\山應答一聲,與廣叔告別,往張家老宅走去,一路上都有人和楚錦山打招呼,可以看出楚錦山人緣挺好,兩人回到家,院子里一張大桌子已經(jīng)開始擺飯了。
院子里一個女人忙前忙后,三十來歲的樣子,那女人一身青衫麻裙,但身姿卻比一般婦人苗條的多,楚錦山放下柴火,沖那女人喊到:“娘,我和阿雅回來了?!?p> 阿雅是楚錦河的乳名,現(xiàn)在除了楚錦山和程氏會喊她阿雅,就沒有人會這樣喊她了。
院子里,本在忙碌的女人聽到楚錦山的聲音,一回頭,楚錦河這才看見女人正臉,那是一張與自己有一絲相似的臉,女人面上有被生活磨礪的痕跡,但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這就是自己和楚錦山的母親,程氏。
程氏見到兄妹兩,先是挺高興隨即臉色一變,快步走向前,拉住楚錦河:“阿雅,你中午是怎么回事,怎能搶你二伯母的餅子?!?p> 楚錦河表情還是一片淡漠,想了想:“我餓了,那餅我為什么不能吃。”
程氏一時無言,心中不禁一陣酸楚,為什么,因為張家更本就不喜歡自己這一對兒女,這張家對這兩孩子,哪怕自家三房都不待見,寄人籬下哪有為什么可講。
還沒等程氏傷感完,身后就傳出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哎呀,這是誰呀,這不是在我們張家白吃白喝的兩個小混蛋嗎?”
程氏慌忙回頭,只見一個面黑體壯的女人叉腰站在那兒,不是牛氏是誰?
程氏小聲道:“二嫂你別這樣說,阿雅和小山也是禮哥的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
牛氏翻了個白眼,楚錦河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甚至有些想撓頭,只覺得那牛氏白眼翻的已經(jīng)不能用驚悚來形容了,牛氏本來五官就有些不協(xié)調(diào),這樣一個生動的表情真的有點像前世看的動畫片,叫什么來著,怪物史萊克吧,不過史萊克綠色的還挺可愛,這牛氏是個黑版的。
牛氏還要開口,從她后面又走出個瘦小的老婦人,掉三角眼,兩頰突出,一副刻薄像,見到程氏就開罵:“你算什么張家人,帶著兩個吃白飯的來我們張家,這兩小崽子和老三有個屁關(guān)系,那賠錢貨還長本事了,我們張家的東西她還敢搶。”
這刻薄的老婦人是老爺子的老伴,張家的老太太,她一出來,程氏就是一哆嗦,大氣都不敢出,可以看出平時沒少被這老太太磋磨。
楚錦山皺著眉頭,牽著妹妹的手,用少年瘦弱的身軀把楚錦河擋在身后。
老太太說的搶東西,楚錦河知道說的是中午她搶的那塊餅,在她眼中真不算什么大事,她也不生氣,回握楚錦山的手語氣平緩說到:“我娘是張家明媒正娶,為禮叔也生了兩個孩子,怎么不是張家人,我和我哥在張家也有干活,也是憑勞動吃飯,老太太你說我和我哥是吃白飯的,是您老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還是沒見過吃白飯的,要說吃白飯,二伯母就比我們有經(jīng)驗多了?!?p> 一句話語速不快,但連嘲帶諷,字正腔圓,一向沉著的楚錦山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后轉(zhuǎn)化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更不提已經(jīng)接近暴跳如雷的老太太和捂著嘴驚訝到驚恐的程氏。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頂嘴!反了天了你!”老太太眼睛瞪得如銅鈴,倒是難為那一雙小眼睛了。
楚錦河還是面容平靜嘆氣道:“老太太,這是講道理。”
這就是說我沒道理咯,老太太氣的差點撅過去,在張家哪有人敢這樣和她頂嘴,一旁的牛氏還在扇風點火:“娘啊,你看這兩小崽子要翻天了,果然不是我們張家的人,心里不知道想怎么禍害我們張家?!?p> “二伯母,我還是覺得你比較禍害張家?!背\河絲毫不知氣氛,接著說話。要說禍害,一天吃的最多,啥事也不干,沒事還喜歡煽風點火,挑起事端的牛氏比她們兄妹兩能折騰多了。
槍頭對準牛氏,該牛氏氣到暈厥了,這時從院子東邊屋子走出一個少年,少年十四五歲歲,看上去還沒有十三歲的楚錦山高,身材中等,一身長衫,一眼就讓人知道這是個讀書人,那少年陰著一臉,走到院子門口也不看楚錦河兄妹兩,指著程氏的鼻尖直接道:“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嗎,頂撞長輩,不知羞愧,品行不端,真是有辱斯文。”
老太太見到這少年,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連連點頭:“耀哥你看看這兩小崽子,真是張家倒霉了才讓他們兩進張家。”
程氏眼中眼淚就掉下來了,只結(jié)結(jié)巴巴道:“耀哥,這,這...”
在那叫耀哥的少年出現(xiàn),楚錦山就皺起了眉頭,再見他指著程氏的鼻尖罵,楚錦山臉色就陰沉的可以滲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