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諾拍拍自己的頭,他剛剛入職不過半個月,就攤上了這么轟動一件大案子,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幸運還是不幸?
“小劉,去跟著老王整理一下檔案”,刑偵大隊的孫隊在門口嗷嚎了一嗓子,新人劉麻利地答應著,而后緊跟著往外跑去,緊接著,“啪嘰——”“哎呦——”兩聲巨響,孫隊那高八度的聲音再次在門口亮了起來。
“劉一諾你沒事兒吧?”
摔了個大屁股墩的新人劉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磕磕巴巴地答著:“沒……沒事兒……”
“悠著點兒,哎呦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毛毛躁躁的,沒事兒就趕緊爬起來,干活去”,孫隊再顧不得訓斥這菜鳥新人,轉身一扭頭,快步往大門外走了出去。
新人劉乖巧地點點頭,答應著孫隊,往反方向的檔案室走去。
也許是新人劉太過相信自己作為人民警察的身體素質,也許是太過不相信D城梅雨季時地板霉菌的威力,總之就是,新上任不久的人民警察劉一諾絲毫未在意自己摔了一跤這個事實,轉身忙活一整天,誰料,睡了一宿后,年紀輕輕的人民警察,起不來床了。
于是他認命地請了一個假,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樓下走去。
作為一個外地人,且還是剛剛入職、手里沒啥錢的菜鳥,他可選擇的住處可想而知。既要隔單位近,又要便宜,能同時滿足這兩條的可選出租房著實少得可憐,所幸,最后他快要放棄之時,找到了這個破舊的住宅區(qū),且跟單位高大的辦公大樓只隔了一條馬路,實在是天助我也!而且,若是沒記錯,這個貧民窟一樣人口稀疏的低樓層住宅區(qū)門口就有一家藥房,名字還挺奇怪的,叫……叫……叫什么來著?
劉一諾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這棟紅頂白墻的三層小樓面前,一抬頭,門口上方,黑乎乎的牌匾上書五個大字:
“如今是藥房”。
“對對對,就是這個,好奇怪的名字”,他咕噥著,推開了藥房的玻璃房門,伴著一陣風鈴叮當作響的聲音,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么?”
他一抬頭,哇,是一個漂亮姐姐,穿著一個普通藥房的白大褂,但是卻遮不住白大褂底下窈窕的曲線,竟然意外地有些性感。
劉一諾的臉瞬間紅了。
“咳咳!”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他往旁邊一看,原來性感姐姐身后還跟著個冰塊一樣的男人,看著真不好相處的樣子。
劉一諾腹誹著,接著對性感姐姐擺出了一個比花還甜的笑容。
“姐姐,我昨天摔了一跤,然后……然后……現(xiàn)在不敢坐下了……”
“摔斷尾巴了!”男人冷冷地下了判斷。
“噗嗤!”女人毫不客氣地笑了出聲。
“怎么?我說錯了嗎?”男人很不客氣地一挑眉,臉上的寒霜似乎又凜然了幾分。
“沒……沒有”,女人憋著笑,“時老板您的判斷什么時候出過錯?”
原來冰塊才是老板啊……
劉一諾瞬間覺得有些憾然。
“怎么?你有疑問?”男人繼續(xù)挑眉看著劉一諾,臉上挑釁的神色更加重了幾分。
“沒……沒有……”,劉一諾暗暗吐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壓迫感真強……”
“啪——”
一堆膏藥和幾瓶液體膏藥被扔在了柜臺面上。
“過敏體質用液體膏藥,非過敏體質都可以用”,男人說完鼻子一聲輕哼,竟然扭頭走了。
“小伙子別介意,他就是這個脾氣,其實他人還是不錯的,你傷到了尾椎的話,確實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法,畢竟那里也無法上夾板打石膏”,女人忍著笑,和藹地對他說道,“這幾種膏藥效果都不錯,你可以試試看!”
女人笑得如三月的暖陽,溫柔又和煦,劉一諾腦袋一熱,指著最貴的那瓶液體膏藥說道:“謝謝姐姐,我要這個!”
當犯了花癡的小帥哥開開心心離開后,時永又悄無聲息地從茹今身后冒了出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竟敢罵我是冰塊兒?還說我不好相處,跟他一樣整天傻樂就好相處了?”
“時大老板,拜托您別老隨意動用您的能力成不?您難道不知道,真心話一向就是這么難聽嗎?您自己非要聽,那不是給自己個兒添堵嗎?”
“哼!”
時永的臉拉得更長了,一雙好看的雀目斜睨著茹今,“這就是你想的餿主意?找這么個嘴上沒毛的愣頭青?就憑他?哼!”
“哎呀我的時大老板,人不可貌相啊,我前陣子算了算,這傻小子命格強勁,定能助咱們一臂之力的?!?p> “隨你!”
時永一扭頭,不再搭理茹今,往藥房樓上走去。
茹今笑著搖搖頭,而后笑容緩緩消失,她閉上了眼睛,十天前見到張翠翠那一幕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那一日,她化妝成田律師——也就是張翠翠的辯護律師的助手,順利地進了看守所,見到了等待判決的張翠翠。待聽完她的來意,張翠翠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為什么?”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護。”
“有多重要,比你兒子的命還重要嗎?”
張翠翠驚慌地抬起頭:“你們要對我兒子做什么?”
“我們只是想盡辦法保護你兒子,可是能護到哪一天,這就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了。”
茹今冷冷地看著張翠翠,繼續(xù)誅心。
“為了你這個案子,田律師被千夫所指,從接受為你辯護那天開始,直到現(xiàn)在,每天都在遭受嚴重的網暴,但是他一直很堅持,因為他相信你是無罪的,可他的女兒,一個跟你兒子年紀相仿的少女,這陣子卻被校園霸凌折磨到抑郁,你兒子難道會比她處境更好?”
張翠翠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中滿溢淚水。
“不,他不會這么對他的……”
那個女人捂著臉痛哭著,良久后,她說,我招,我全招,只求你們可以保護好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大人的罪孽不應該報應在他身上。
這個自然。
茹今冷冷這么回答。
“白小嬋有一本日記,詳細記錄了這些年他的行徑,白小嬋她知道一切,她全知道,她打算跟他離婚,讓他凈身出戶,所以他……他就打算先下手為強……”
張翠翠痛哭流涕,說出了很多誰都不知道的細節(jié)。
“謝謝你肯坦白,田律師一定會拼盡全力為你辯護,只希望你可以平安歸來,好好保護你自己的兒子,相信我們一次,可以嗎?”
張翠翠垂著淚點點頭。
“謝謝田律師,也謝謝您,肯相信我!”
茹今起身要離開前,那個女人瞪著一雙哭紅的眼睛,對她這么說,神態(tài)安詳且無比真誠,那也是她最后一次單獨見到張翠翠。
三日后,田律師再次見到張翠翠出來后,臉色一片頹敗,他明白,那一仗怕是必敗無疑了。
那三日,唐樂一定去見過張翠翠,茹今無比肯定。
但是,唐樂那三日的蹤跡卻像一個完整的閉環(huán)一般,毫無破綻。
她需要一個幫手,一個白紙一般,與那堆泥潭毫無瓜葛的人,然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四處找房子的傻小子,她開心地笑了。
沒錯,是天助我也。
這狹小破敗的住宅區(qū)里,大半房子是她的,她只需要給中介打一個電話,自然可以順理成章地釣到這么一條大魚,果然,傻小子上鉤了。
可是,該怎樣與他產生連接呢?
正當她還在思前想后之時,這愣頭青竟然自己摔斷了自己的尾椎?
確實是天助我也?。?p> 茹今開心地笑了,我一定能拿到自己的報酬的!
只是,時永好像不怎么喜歡這個單純的傻孩子,以后的日子啊……想必會很有趣……
“你想多了”,時永黑著臉從樓下走了下來,“這孩子只是經驗淺,論智商可是遠在你之上,你真有這個自信駕馭得了他?”
“這不是有時大人您嗎?”茹今繼續(xù)嬉皮笑臉著。
“哼!”時永冷哼一聲,臉色卻如冰雪初霽般和緩了些許,“別拖我后腿就行,不管是你還是那個愣頭青。”
“遵命!那么,咱們繼續(x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