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不理他,任憑他在后面嘮嘮叨叨,唉天嘆地的。
黃婆子不耐聒噪,“慶州,你這個做小廝的,竟這么多話,你家公子怕是早就耳朵起繭子了吧。”
“黃婆婆,你這是說笑吧,我家公子的耳朵清清爽爽,哪里有什么繭子。再說,做小廝怎么了,也不是誰都能給我家公子做小廝的。哼,你們要是去昊京才知道,我家公子是多么威風?!睉c州提起他家公子來,特別的驕傲。
安歌手里拿著那封信,卻心下煩亂,并不想立刻就讀。信封上寫了“安歌姑娘親啟”,幾個字飄逸俊秀,倒是頗得了她幾分好感。安歌父親的書法很好,安歌從小看著,雖然自己不耐煩練字,但是對書法好的人,無來由就會多幾分親近和欣賞之情,因為她知道那需要費多少功夫。若不是練得退筆成冢,墨池盡黑,那是出不了好字的。
“你家公子,這幾筆字倒是寫的有筋骨。”安歌岔開了話題,不再讓慶州發(fā)揮下去。
“那是,我家公子也是請了名師,日夜苦練的。他那么聰明,哪有學不會的東西,哪有做不成的事情。我家公子啊,那就是天縱奇才,英明神武……”慶州又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行了行了,說的天花亂墜的,真是討打?!卑哺璨荒蜔┢饋?。
“姑娘,我不說了,總行了吧,我就乖乖的跟著你?!闭f著又做小伏低,吃吃的壞笑起來。
“你家公子肯定是被你煩的不行了,才推給我,當我好脾氣嗎,再要聒噪,小心我打你。”安歌舉起巴掌來,作勢要打。
“姑娘饒命,我這就把嘴巴閉上?!?p> 消停了沒一會,他們就到家門口。安歌看門口那些勁裝的男子還在,就知道那未婚夫還得見上一見,避不開去。臨進門,她又給慶州交待了幾句:“慶州,進去不要說話,我那未婚的夫婿在里面,你若是壞了事,我可不等向你家公子告狀,就先斷了你的姻緣線,讓你孤苦一生,再娶不得老婆?!?p> 慶州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諾諾稱是。
安歌一挑簾子進去的時候,見那人正和父母親坐在堂屋里議事,一副嚴整的樣子。
“安家妹妹回來了啊,可是為了我去張羅酒飯?咱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這般客氣?”那人微微上揚了嘴角,拉扯著半邊面皮似笑非笑。
“爹爹,娘,我回來了,這已經(jīng)晌午了,我們先招待這位兄臺用飯吧?!?p> “妹妹不必多禮,在下裴慧卿,叫我慧卿即可?!蹦侨说痛沽穗p目,拱手為禮,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慧卿兄,今日天氣涼爽,不如我們就在葡萄架下用飯,可好?!?p> “客隨主便,一切但依妹妹吩咐。”
“好,你們二人如此和氣,爹爹真是欣慰啊?!卑哺韪赣H在一邊爽朗的笑道。
“慧卿,你先跟我來書房,我有事問你。”
“岳父大人,先請,小婿這就來?!蹦侨艘嗖揭嘹?,跟了安歌父親進了書房。
安歌母親使了個眼色,安歌便上前來,讓慶州放下各種吃食。
“他是誰,怎么幫你們拎著這許多東西。這是怎么回事?”安歌母親發(fā)問道。
“老夫人,我是姜公子的仆從,公子有急事先走了,專門遣了我來給您和老爺?shù)乐x?!睉c州機靈的竄上來,畢恭畢敬的回答,完全不像剛才在竹林里的調(diào)皮樣子了。
“道謝倒免了,我看你家公子來去匆匆,怕真是遇到什么事兒了。我們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出來行走江湖,誰沒個急難,能幫就幫一把吧?!卑哺枘赣H淡淡的應了。
“老夫人,您叫我慶州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我做,且讓我在您這里再多叨擾幾日。我家公子還讓我伴著姑娘到昊京去呢?!睉c州恭恭敬敬的樣子,還真像那么回事。
安歌母親聽了這話,倒生了興趣出來。“你家公子有心了,只是這千里迢迢,你一個白面小哥,能挑能擔嗎?要是路上有個歹人,你是自己跑呢,還是顧著我家姑娘?”
“老夫人不知,在下也習得幾天三腳貓功夫,雖說登不得臺面,但要說是護衛(wèi)姑娘周全,也盡夠了。”慶州說起功夫來,不自覺的語氣就驕傲起來。
“你也看見了,我家現(xiàn)在自有貴婿登門,我們姑娘這昊京之行,也有了伴當。你趕緊回去追隨你家公子,才是正經(jīng)事,也莫在這里耽擱功夫了?!卑哺枘赣H故意拿話激他。
“老夫人,大路通天各走半邊。我護衛(wèi)著姑娘走自個的。這裴公子看著風光,到了昊京,也不過是個小嘍啰,怕還是要姑娘給他助力呢?!睉c州這話說的溫和,但里面的深意卻不得不讓安歌母親對他刮目相看。
“慶州,你真是那姜公子的仆從?怎么知道的這般仔細?”安歌母親懷疑道。
“跟在公子身邊久了,這些貴公子也見得多了,誰是有真本領,誰是空架子,我慶州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睉c州提起公子來,總是那股子傲氣不減。
“你說的也有道理,多個人跟著安歌上路,我也放心一些?!闭f著,她看向黃婆子,“她黃婆婆,你帶這個慶州下去一起幫忙擺飯吧,我這里給安歌交待幾句就來?!?p> “好,我這就去,走吧,慶州。”黃婆子拉了慶州先出去,他知趣的拿了東西就往廚下去。
安歌母親看著女兒拿著一封信,“這是那姜公子的信?你看了沒有?”
“還沒有,不想看。我心里亂糟糟的。這個姜公子不聲不響就跑路了,真是讓我意外?!卑哺柰耆谎陲椝丝痰男那?。
“乖女兒,這個裴慧卿啊,我看還是很有誠意的,不如我們先訂下婚約,你去了昊京也有個落腳的地方。至于這辦婚事,我們可以拖到明年再說?!卑哺枘赣H跟她商量道。
“娘,我何嘗不知這是一個好方法,只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此番答應了,以后想要后悔,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時候我們拿什么來賠償人家?”安歌小聲說道,語氣卻充滿了堅定的拒絕,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