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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未動

何為正邪

旗未動 打馬過三關 5075 2019-03-27 06:23:38

  卻見少女眼波流轉(zhuǎn),笑意盈盈。正是被他拋棄的何禾,孟勉仁只覺得這姑娘陰魂不散,他站起口吃道:“你...你...”何禾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孟大哥,開始我是想加害于你,可過去了這幾天,我現(xiàn)在只覺得你是個鐵骨錚錚的好漢子,孟大哥,如果你知道被蒙住的人是我,你還會救我嗎?”

  孟勉仁嘆口氣,道:“你只是個走錯路的姑娘罷了,我豈能袖手旁觀?”何禾笑道:“孟大哥最好了!咱們走吧?!闭f著拉起孟勉仁的手就要往前走。孟勉仁卻甩開了他,道:“你是藍衣幫的人,詹神醫(yī)是被赤衣幫所劫,你們兩幫的事我不想多參與,我只求他不會看見你心里生厭,拒絕給我絕情孩兒治病?!边@話著實傷人,何禾頓住,道:“你...你...看見我心里生厭?”孟勉仁見她已帶著哭腔,嘆了口氣,道:“不是,只是我...”何禾不聽他講,搶在他前跑出去,臨走前定定的看著他,道:“孟勉仁,你總會親自來找我的!”接著就跑了,跑的無影無蹤。

  不知為何,自己說的確實是自己心里的想法,但何禾這一走,孟勉仁只覺得心里空空的,大有悵然若失的感覺。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聽到詹宇益的呼喊,才跑了出去。

  只見詹宇益一臉的疲倦,他道:“大俠!咱們走吧!”孟勉仁心里牽掛著這件事,急忙跑了過去,詹宇益見他動作敏捷身材高大,不禁問道:“這位大俠,是誰讓您來救詹某的?敢問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孟勉仁道:“客氣話就免了,我叫孟勉仁。我其實也不是無償求您的,詹神醫(yī),我有一事相求,您務必要應允我?!闭灿钜纥c點頭,道:“大俠是我的恩人,無論是上刀山下油鍋我詹宇益也沒二話?!?p>  孟勉仁見他答應的爽快,心中的這一塊大石頭終于也落了地,道:“我孩兒中了五花青口蛇之毒,若再耽誤只怕性命有危?!辈涣?,詹宇益突然皺了一下眉,這一下速度很快,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隨后換上一副笑臉,道:“那咱們可得抓緊了?!泵厦闳视^察力又相當入微,可他沒有多說,只是領著他往馬匹處走。

  一路上都是被孟勉仁打傷的赤衣幫弟子,或在流血、或在呻吟。詹宇益這樣邊走邊看,露出一絲于心不忍的表情,當他們走到一個被孟勉仁打傷胳膊的赤衣幫弟子處,詹宇益再也忍不住了,道:“孟大俠,你幫我把他帶回去吧,他這胳膊被你打傷,再不治療下半輩子連筷子也拿不動了。”這句話讓孟勉仁著實意外,他愣了一會兒,甚至笑了出來,道:“你可真是個爛好人,他們商量著怎么欺負你,你卻要以德報怨?”詹宇益正色道:“我是醫(yī)生,行俠仗義就靠我的妙手回春,你是大俠,你有你的拳腳功夫。你是愿意殺了一百個壞人呢?還是愿意殺一個好人?”他說這句話時義正嚴辭,孟勉仁也被問住了,他頓一頓,道:“我殺壞人是為了行俠仗義,壞人行了惡事,死也有余辜。”

  詹宇益搖了搖頭,繼續(xù)問道:“那你為什么只打傷這些你口中所說的“壞人”?現(xiàn)在快上去一個個斬草除根,絕了后患吶?!泵厦闳什恢趺醋龃?,詹宇益嘆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大俠”,有的行的事和這些“壞人”沒什么區(qū)別,你話語前后沖突,尚且不能自圓其說。行俠仗義這一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么能讓別人心服口服呢?再者說,你們有些所謂大俠,心狠手辣,仗著自己武功高強,作威作福。別人早都看不過眼了!”孟勉仁一直在聽他數(shù)落,這時也覺得有些生氣,冷嘲熱諷道:“好罷,那你就好好地當你的華佗!”說罷,孟勉仁去把那人扛在肩上,因為被碰后蘇醒,疼感再度襲來。那人不斷呻吟。孟勉仁一肚子無名業(yè)火無處發(fā)泄,正好來個挨罵的,孟勉仁直接罵道:“叫什么叫?!悄悄閉上嘴!”那人被孟勉仁這一吼,倒真的睡著了。不過好像是被嚇暈了。

  二人走到馬旁,孟勉仁把肩上那人綁在自己的馬上,詹宇益從另一處牽了一匹馬過來。二人上路了。

  路上,孟勉仁忍不住道:“詹神醫(yī),你如果對我有意見,大可直說,何必含沙射影,讓孟某心生芥蒂?”詹宇益嘆道:“孟大俠,你會錯意了。你我二人素未謀面,你今日搭救我一命,我又對你有什么意見?唉,罷了罷了,越描越黑。”閉緊嘴巴,不再說話。二人相對無言。馬一直在跑。

  “在西域,如果有人在這里做買賣,回去一定會對西域念念不忘,流連忘返。他們記住的初遇西域時的,那奇異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和人。從西域遠遠看,能看見昆侖山就在那里,你感受不到寒冷,只能看見白雪和山峰。你會覺得西域簡直是人間仙境,等你轉(zhuǎn)行做了鏢局,需要神州大地遍地跑的時候,你會覺得西域其實蠻一般的,干冷的天氣,再往深入走,大部分都是貧瘠的黃土上生著片片枯敗野草,昆侖山寒氣逼人。所謂的特色的風土人情有褒有貶。整體更是不如中原富裕。等你做生意賠了錢,不得不遷家到這里,你會覺得這簡直是地獄,這里的人暴躁又易怒,貪財怕事,一切一切的弊處都長在了這里。生根發(fā)芽了?!闭采襻t(yī)在馬上,突然停了下來,說了一大段很長很長的話。孟勉仁愣住了,道:“神醫(yī),咱們...”

  “其實看人也是一樣的,我起初看大俠,覺得他們武藝高強,行俠仗義。后來和他們交道打的多了些,便發(fā)現(xiàn)其實大俠也是人,也有不少缺點,等我和他們有了恩怨后,我才理解到大俠里面也有頑劣不化的敗類,也有傷風敗節(jié)的畜生?!泵厦闳事牭竭@一段話,不知為何,先想到了自己,后又想到了何禾,自己是不是也只是了解了她一點,就要妄下定論呢?“后來啊,我再看見大俠,想起來的不是他們的武功有多好,而是永遠記著那幾個特別的異類。孟大俠,你說說,誰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孟勉仁真?zhèn)€愣住了,他只覺得何禾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他眼前俏皮的閃現(xiàn),他不由得癡癡地道:“唉,真?zhèn)€是如此,看來,孟某以后,要長長久久的看看這昆侖山了?!?p>  二人相伴而行,說起了話,馬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人一開口,馬蹄聲就會慢下來。你看相識的人趕路,永遠要趕很久。而兩個素未謀面的人騎馬,說不上一句話,馬就會跑的飛快。孟勉仁在馬上,回頭審視了自己的一生,早期,在寨子里打下的金銀財寶,要全部交給當家,后來他和孔輕義合伙,二人處處惹是生非,提心吊膽。時至今日,李絕情不見了,他飛快的去找,李絕情被綁走了,他急忙的去尋,李絕情中毒了,他日夜兼程的逐。只是,孟勉仁這一生里,好像從來也沒有一段時間是給自己的。

  孟勉仁恍然大悟:“我只顧著探索別人,忘了審視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昆侖山是什么樣子,又怎能去評判別人呢?”他當時非常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找何禾,可是他忍住了,想想自己馬匹上的被自己打傷的小伙子,又想想在詹神醫(yī)家里的李絕情。他好不容易打開的心扉,又深深的關上了。他對詹宇益道:“詹神醫(yī),這小伙子剛剛被我嚇了一下,身體肯定更不舒服了,事不宜遲,咱們走吧!”詹神醫(yī)點點頭,孟勉仁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緊張中。二人夾夾馬肚,馬像一支飛箭漸漸地遠了。

  漸漸又感覺到了昆侖山的冷,低矮的草屋已經(jīng)漸漸地可視了,孟勉仁喜道:“詹神醫(yī),我從來沒覺得這冷氣這么討人喜歡?!闭灿钜嬉残Φ溃骸拔乙彩前?,哈哈哈哈哈?!钡侥抢飼r,孟勉仁急忙把馬停下拴住。去馬背上抗那人下來。詹宇益推開木門,道:“林兒!我回來了!”

  屋里相較外面而言還算溫暖,中間生起了一些柴火,李絕情正躺在那張床上,裹著厚厚的被子,田林正在里屋煎藥,清苦的味道卷著蒸氣襲滿了草屋,孟勉仁把肩上的小伙子放下,急忙走近去觀看李絕情的傷勢,他面色已略有好轉(zhuǎn),只是嘴唇還紫的發(fā)烏。田林聽到師傅的聲音,急忙端著藥出來,見詹宇益平安無事,大喜過望,道:“師傅,你還平安就好啊?!闭灿钜娴溃骸斑€死不了?!庇謫枺骸斑@孩子毒勢如何?”田林道:“師傅,這孩子命真大,我?guī)退讯颈频浇?jīng)絡處了,您若再耽誤個一兩天,這孩子就算天王老子來也救不得了?!?p>  詹宇益點點頭,顯是對田林的做法表示認可,轉(zhuǎn)過身去對孟勉仁說一聲:“孟兄弟,你快把那小伙子放到床上去,林兒,你去給我拿止血露和我配的化瘀散?!碧锪謶艘宦?,進屋忙活一陣,不過一會兒,拿出一個藍瓶子和一個小紙包。詹宇益把那小伙子上身衣服扒光,道:“孟大俠,請你幫我按著點他。”孟勉仁照做了。只見詹宇益左手拿藥,右手在那人骨折處搓了又搓,揉了又揉,突然發(fā)力。那人疼的慘叫起來,聲音如同殺豬一般,隨后又暈厥了過去。詹宇益這時將小瓶子打開,滴了幾滴在傷口處,又對孟勉仁道:“你去扶他起來。”孟勉仁去拉他,詹宇益右手掰開他的嘴,左手將小紙包里的顆粒倒入些許。又拿來一杯熱水,服藥喝下了。

  見孟勉仁一頭霧水,詹宇益笑著解釋道:“內(nèi)服外用,過不了一個月他就行動自如了,來,咱們看看這孩子的病。”二人走到床邊,詹宇益伸手去搭了一下他的脈象,持續(xù)了一會兒,表情越發(fā)的凝重。孟勉仁見他這表情不由得芒刺在背,忙道:“神醫(yī),我絕情孩兒怎么樣?”詹宇益沒有回答他,孟勉仁正要再次發(fā)問,田林向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孟勉仁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么緣由或講究,便也不再多說,只是看詹宇益把脈。

  過了一會兒,詹宇益沉重地道:“這毒蛇毒性乃我平生未見,孟大俠,在下定當全力以赴,林兒,你們二人出去吧。”

  二人相伴走了出去,孟勉仁蹲在外面,氣氛有些尷尬,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勺詈竺厦闳蔬€是沒有說。還是田林開口了:

  “大俠是哪里人?”

  “燕趙人氏,本家姓孟?!?p>  “哦,那您孩兒為何要起個‘絕情’這般的名字?”

  “那不是我的孩兒,我是他叔叔,他姓李。至于你的問題,我也想不出來。”

  二人每說一句話都感覺好像在比武,不肯多說一句話,好像會因為這樣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一般,孟勉仁心里想:“人果然有求于他人的時候,是最有勇氣開口的?!蓖蝗?,他好像記起了什么,問道:“小兄弟,這藍衣幫和赤衣幫之間的來龍去脈,能勞煩你講講嗎?”

  田林想了想,道:“反正這會兒也沒事做,那我便說了,你好好聽著些?!泵厦闳庶c點頭,田林開始了講述:

  “昔日天下,中原富足,西域貧瘠。西域的百姓吃不著飯,喝不到湯。沒有人愿意生孩子,生下來養(yǎng)活不了,所以很多生下來的男嬰,就被父母帶到中原去。過繼到生不出孩子的富裕人家去當養(yǎng)子。女嬰有的被賣到店鋪里做伙計,有的被賣到青樓去?!?p>  “???!女嬰?”

  “嗯,老鴇先養(yǎng)女嬰到十歲,十歲后就要開始接客,接客的錢要給老鴇賺夠十年的贍養(yǎng)費,不過老鴇狡猾得很,信口開河一頓亂說,就要讓姑娘們賠掉多少年的青春。據(jù)我所知,賣到青樓去的女娃子們,沒一個交夠這筆空口無憑的錢的?!?p>  孟勉仁憤憤道:“太可惡了,朝廷不整治嗎?”田林搖搖頭,道:“西域山高路遠,幾個在西域的現(xiàn)成官都沒人肯做,不是有那句話嗎:‘寧在京城做知府,不去西域當宰相?!泵厦闳蕠@了一口氣,道:“你繼續(xù)說罷?!?p>  田林繼續(xù)講:“久而久之,西域百姓受不了了,要搞起義,成立了一支‘冰火天軍’。聲勢浩浩蕩蕩,朝廷那面只是派了幾個高手,一人帶了些金子。讓他們?nèi)フ业奖鹛燔姷母邔?,先予以利誘,不行的再威逼。冰火天軍說白了就是些吃苦受罪的老百姓。高層也都沒什么大仁大義,見有金子送上門,忙不迭地接過,謝謝還來不及還搞什么反抗?人人都想著自己。幾個高手一挑撥,冰火天軍就起了內(nèi)訌,一方主戰(zhàn),穿紅衣,另一方主和,穿藍衣。分別是冰火天軍的火與冰。結(jié)果意見不同,就只能分家了。主戰(zhàn)派的自稱赤衣幫,主和派的自稱藍衣幫。兩個幫都是以打劫偷盜為生,他們的目標也大都是中原來的客商。劫他們的錢,救濟西域百姓。說也奇怪,這幾年來,當時主戰(zhàn)的忠義赤衣幫越發(fā)的無恥,先是正副幫主韓姓兄弟二人主動侵略藍衣幫,藍衣幫的何幫主被坑殺,藍衣幫現(xiàn)任幫主,是他的女兒?!?p>  孟勉仁不由得砰砰心跳,他知道田林口中的“藍衣幫現(xiàn)任幫主”,正是何禾。他以前只覺得何禾是個拖油瓶,現(xiàn)在卻無比的掛戀她,人的七情六欲,真?zhèn)€是善變啊。

  “赤衣幫主動發(fā)難后,藍衣幫一退再退?,F(xiàn)在赤衣幫的勢力是越來越大,幾乎有兩個藍衣幫那樣。”

  孟勉仁聽完這些,才知道,那日藍衣幫的人是把他當成中原的客商了,而自己誤殺了兩個藍衣幫弟子,正是羞愧難當。可他轉(zhuǎn)念又想起了可愛的何禾,仿佛都能想到她在藍衣幫眾弟子面前,驕傲的拍拍胸脯,道:“諸位弟子放心吧,我來解決這家伙!”獨身一人,就敢和老江湖孟勉仁作對,真是傻氣的極致,勇敢的極致?!鞍?!孟勉仁!這都是因為你啊!”孟勉仁這樣想著,心里百感交集。

  孟勉仁回頭看了一看,發(fā)現(xiàn)木門仍然是緊閉著的,心想:“不知我那絕情孩兒怎么了?”又覺得現(xiàn)在無聊,不如再讓田林講個故事來殺殺悶。便道:“田林兄弟,講講你們師徒二人的故事怎么樣?”

  田林挑眉,展現(xiàn)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他說道:“嗯...孟大俠倒真是...那我先從家?guī)熣f起吧。”

  “恩師不是西域人,他是蘇杭人氏。原本是宮廷御醫(yī),可恩師心系百姓,從京城一路下西域。在西域懸壺濟世。搭救了無數(shù)人的性命。”

  孟勉仁只知道詹宇益性情古怪,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有這樣的來歷。他又繼續(xù)問道:“那閣下...”

  “嘩啦”一聲,門打開了,詹宇益站在門口,道:

  “大俠,請進屋里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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