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夜已深,該休息了!”
杜蔓望著月下舞劍的少年心疼地說道。
月懸中天,烏云半遮月色。月有圓缺,人無完人。但是楚玨覺著人是可以通過努力,變得更完美的。
好比鑄造劍器,好比上山狩獵,好比運河抗包。只要更努力一些,更用心一些......
就可以使得技藝提升速度變得更快,就可以打到更多獵物,就可以掙得更多銀子!
所以少年拼命練劍,每日除了進食睡眠及給白云道長師徒上香其余時間都在拼命練劍。
一連半月,日日皆然。
“無礙的,我的身子我是知道的,體魄強健。況且山上乏味,練劍以解乏,一日便過去了?!背k笑容燦爛回應道,月色下少年汗滴布滿臉頰,一身衣服已然完全濕透。
杜蔓看了更為心疼!幾日勸解下來,杜蔓自知勸不動楚玨,便也不再苦苦相勸,一跺腳轉身回房。
“這丫頭!”楚玨笑了笑,便轉身繼續(xù)練劍了。
劍姿縹緲,雖然只有一只手可用,出劍速度卻不輸從前。甚至快了許多!
說來奇怪,這幾日楚玨仿佛開了竅一般。以往許多不懂的劍招,這幾日苦心修習起來,如有神助,煥然開朗。
再練幾個月,便能達到劍招境巔峰了。楚玨入睡前心滿意足地想到。
“公子,聽聞寒山之巔有個著名的寒山寺。是天下聞名的寺廟,就連這座山,也是因為寒山寺出了個名傳天下的高僧寒山所來呢?今日天氣正好,我也待得乏味了,不如咱們去看看吧?!庇眠^早膳之后,杜蔓慌忙說道。
不待楚玨拒絕,杜蔓便拉著楚玨往外走。
感受著少女肌膚傳來的溫度,以及不小心碰到胸口傳來的柔軟觸感。楚玨慌忙把手抽開,又無意間碰觸到了!楚玨尷尬望著杜蔓,兩人相視之后皆面色一紅......
“好?!睔夥沼幸唤z凝滯,楚玨打破尷尬道。隨后杜蔓便興高采烈地去準備入寺事宜。
寒山高千丈,蒼松翠柏,青山如洗。
大小道觀寺廟坐落其中,兩人跋涉路過七八個寺廟道觀后,約摸著兩個時辰才來到山頂。
山頂上,白霧繚繞,霧靄沉沉。蒼青山色間,白云點綴其中。如今已是午時,若是清晨來此山上。
可見山間白霧凝結成云,大日出于云海間,紅光照耀蒼茫云海,風景壯闊!
楚玨從未來過山頂,這些自然是杜蔓告訴楚玨的。
蘇母信佛,來蘇州之后的首要之事便是來到這座天下聞名的佛寺燒香。故而杜蔓隨同蘇母來過一次,第二日下山便見著了如此壯闊的景致。
望著一路歡呼雀躍的少女杜蔓,楚玨也有些高興...杜蔓這個年紀本該好動,卻整日在沉悶無趣的白云觀待著。
自己整日練劍,無人與她說些私話,想必她也是悶壞了。
待兩人登頂后,望見一座巨大的寺廟。寺廟形制龐大,一座座殿宇成群。
寺廟外墻中間粉刷黃漆,外緣粉刷紅漆。烈日照耀下,一道巨大的烈日光華直射佛寺主廟。白云繚繞間,仿若西天靈寺。
杜蔓是早早見過這幅場景的,望見寺廟便歡呼雀躍地拉著楚玨的手往里跑。
感受著臂膀上傳來柔軟舒適的感覺,楚玨如墜入云間有些飄飄然,趕忙抽出手!杜蔓臉一紅,轉瞬便對楚玨扮了個鬼臉,呵呵笑道跑了進去。
陽光照耀下,少女身姿輕盈,身著青色羅裙,此刻奔跑向前,如青雀翩翩起舞。笑聲又如銀鈴作響,清脆悅耳。
引的前來上香的游客紛紛停步注視。
好一個明媚女子!如同山頂照耀云海的春日陽光,溫暖而明亮,充滿活力。
望著這美好的情景,不知怎滴楚玨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那日夢中出現(xiàn)的白衣女子!隨即楚玨趕緊晃了晃腦袋,小步快跑走近寺廟。
“杜蔓這般美好的女子,我怎會不喜歡,卻對夢中白衣女子念念不忘?!背k內心哀嘆不已
轉眼兩人便來到寒山寺內。兩人先禮拜完主殿菩薩,后來到偏殿,一個個佛陀菩薩一一禮敬過去。
漫天菩薩各司其職。有要求子香客的便拜觀音菩薩,求科考士途的拜文殊菩薩,求身體安康的拜藥師王佛菩薩......
楚玨什么也不求,這個自小命運悲苦的少年打小便懂得,求神不如求己的道理。
若是真信了佛家那一套因果報應,那楚家三代人皆行善積德,怎會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場?可是,楚玨仍是滿懷虔誠地禮拜諸佛。
今日,若說要求,求個心安便好。
兩人拜完佛以后,繞著寺廟走了一圈,經(jīng)過一間僻靜禪院之時。但見,院子中端坐兩人。
一中年和尚,和尚微胖,笑容和藹,讓人看了便覺著親切。對面端坐著一個一襲青色儒衫的消瘦青年。
兩人正喝著茶論道......
待楚玨走上前去之時,只聽見儒衫青年一臉肅穆問道:“禪師可有家?”
“有?!?p> “家中尚有何人?”
“母親健在?!?p> “想她嗎?”
微胖和尚并未應答,良久之后傳來一抹濃重嘆息:
“想啊,怎能不想!”
儒衫書生又道:“想,為何不回去看看?”
禪師低下頭,攥著佛珠。輕聲頌道“阿彌陀佛!”
楚玨頓時明白了,是和尚顧忌自己禪師身份。
便上前勸慰道:“想念自己母親有什么好羞愧的,人之常情而已。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莫要等到日后才追悔莫及?!?p> 儒衫青年也在一旁勸慰道:“對啊,人想念自己母親是天性,有什么好羞愧的?天性!人之天性!人之本性!哈哈哈~~~,我懂了,我終是懂了?!?p> 儒衫青年驀然起身,大袖無風飄搖,漫天云海躁動不已。
只見云海之上道道粗大的青色光柱激射而下,轉眼便沒入儒衫青年體內,足有九九八十一道。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隨后云海逐漸平息,東邊天空無端涌現(xiàn)一股紫色光華,轉眼渲染得整個云海由白轉紫。
紫氣東來,圣人氣象!
禪師朝儒衫青年及楚玨分別行過一禮,隨后渾身大放金色光華,身后出現(xiàn)一尊佛陀法相。
儒衫青年直直盯著禪師,察覺到了什么,嘴唇微動。那微胖禪師只是朝他搖搖頭,儒衫青年便不再多言。
佛陀法相轟然碎裂...漫天紫色光華里,突然涌現(xiàn)一股金色,轉瞬即逝!
那破碎的法相化作兩團金色光芒,一股沒入楚玨體內,一股沒入儒衫青年身軀。
“兄臺,溜之大吉?!彪S后楚玨只覺得頭暈目眩,緊接著便望見杜蔓及身邊的儒衫青年,又一看,竟已在寒山腳下!
仿佛知曉楚玨想問什么,儒衫青年搶先開口道:“兄臺,再不走等下就走不了了。”說完便轉瞬消失不見。
儒衫青年消失的方向,憑空出現(xiàn)一抹青色光華沒入楚玨腦海內。楚玨腦海里浮現(xiàn)一青衫小人舞劍的虛影,舞的正是《浩然劍法》。
浩然劍意!
隨后儒衫青年聲音又響起:“兄臺,王伯安欠你一個人情,隨時可來白鹿書院尋我?!?p> 寒山寺,一小沙彌急匆匆地找到閉關的住持:“師傅,大師兄要還俗了!”
“欸,知曉了,緣由心來,心動便是緣起。你大師兄俗世緣分未盡,與我們的緣分卻是盡了,隨他去吧?!?p> 寒山住持蒼老的聲音響起,不知為何這位早已看破生死紅塵的得道高僧這一刻竟然有些想念已經(jīng)亡故的母親了。
人之本性!
好大的一門學問,儒家又要出圣人了。
寒山寺門前,微胖禪師換上一身俗家衣衫,朝住持閉關方向磕過三個響頭,大笑著下山......
第二日,寒山上下大小寺廟上到住持下到沙彌均覺著不可思議。
下任寒山寺住持,竟悄然還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