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陽觀叫做無陽觀,但絕不是照不到太陽,不僅不是而且還是附近地勢最好,采光最足的建筑。
無陽觀和別的道觀不同,它不存在于仙霧飄渺的山間,而是建立于熙熙攘攘的街道,這里人很多,也很熱鬧,但是道觀卻很冷清,幾乎沒有什么人進入道觀,也不知這里平時有無香火,雖然道觀冷清但道觀本身卻依舊如新,紅墻碧瓦,草木皆新,偶有飛鳥于觀中樹梢掠過增添了一份春的喜氣。
“道長您的道觀雖不算宏偉壯麗,但也算小巧美麗,為何沒人進觀敬獻香火?”常亭流正與斷公道長尹府緩步走進無陽觀。
“哈哈,讓小友著實見笑了,貧道的道觀本也不是胃老百姓開設的?!币粗Mち鞑唤獾难凵窭^續(xù)笑道:“無陽觀對于江湖人來說就像老百姓眼里的衙門,只不過無陽觀向來只做江湖人的衙門不做平民百姓的衙門,平民百姓絕不會進無陽觀來打官司,自然也就不會到無陽觀來敬獻香火?!?p> “看來江湖人敬獻的香火要比平民百姓敬獻的香火多的多。”常亭流的話也不知是諷刺還是夸贊。
“都只是江湖朋友看得起貧道而已,請。”說著常亭流和尹府已經(jīng)到了無陽觀大廳,無陽觀確實是一座小道觀,大門進入只有一條不到十米的小石路,走過石路便已到了大殿,大殿之中供奉的不是三清也不是真武大帝,供奉的卻是鉤蛇,九嬰,光明的道教大殿卻供奉著惡鬼魔獸著實奇怪。
“小友不必多疑,這些牛鬼蛇神自然是用來恐嚇那些做了惡事的匪徒的?!币姵Mち饕苫蟛唤獾难凵窬従徑忉尩?。
“道長的道觀的確新穎的很,令在下見識不少?!背Mち餍Φ馈?p> “小友請隨我來,貧道的廂房就在大殿西側(cè)。”說著尹府領著常亭流走過了大殿西側(cè)的小門進入了一間小院,小院里草木茂盛,花香鳥鳴也算別有情趣,小院正中有一間小木屋,那大概便是尹府的住處。
“無陽觀只有貧道一人,住宿也就簡單的多。”尹府領著常亭流進入了小木屋。
小木屋格局不大,陳設簡單,除了桌椅香燭也就是一張小小的床,而此刻那小床之上正盤坐著一人,那人須發(fā)皆已成雪,臉上滿是歲月的刻痕,微閉的眼睛輕輕抖動似已入定。
“獨孤兄讓你久等了。”尹府進了小木屋才朗聲說道。
“無妨,只要能讓我為我徒兒報仇,晚一點也無妨。”盤坐于床上之人聽到尹府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睛。
“獨孤兄莫急,再怎么樣也該聽聽看常小友有什么話要說。”尹府輕擺拂塵笑著說道。
“哼,無論他說些什么,殺我徒弟的事總是事實,也總該給我徒弟償命。”
“獨孤?莫非你就是朱健的師傅獨孤無人?”常亭流聽見尹府和床上盤坐之人的對話,大概猜出了盤坐于床上之人的身份。
“聽你這么說看來你確實見過我的徒弟了?”獨孤無人冷厲的眼神死死盯著常亭流道。
“不錯,確實見過。”常亭流淡淡道。
“你可承認是你殺了我的徒兒朱健?”獨孤無人冷冷問道。
“不錯。”常亭流毫不否認。
“尹府,你可聽見?”獨孤無人轉(zhuǎn)頭看向尹府問道。
“貧道已經(jīng)聽見,而且聽的很清楚?!币丫彶阶叩搅霜毠聼o人身邊,似乎已和獨孤無人站在了同一條陣線。
“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什么殺朱健?”常亭流嘴臉微翹譏笑道。
“不論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該殺了他?!豹毠聼o人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我讓他如請你,你卻殺了他,這是何道理?”
“原來那樣就是請……”常亭流并未說出朱健是怎么請他的,但是從他的語氣中誰都可以聽出朱健的“請”絕不是真正的“請”。
“既然你已承認自己殺了我的徒兒朱健就自盡吧?!豹毠聼o人冷厲的眼神看了看常亭流手中的劍又看了看常亭流,誰都明白這是要常亭流拿自己的劍去抹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獨孤門主真是說笑了,既然你請斷公道長把我?guī)頂喟?,為何不聽聽斷公道長有什么話說?”常亭流眼含微笑的看著尹府道:“這位江湖的判官道長是不是也該說些什么?”
“我想問問你為何要殺朱???”既然被問到那作為斷公道長又怎么能不做些什么呢。
“他生性殘暴,殘害良家,遇見我之時還想對我身旁的小女孩下手,道長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他?”
“哼,此等匪徒當殺!”尹府義正言辭道,但是他卻并沒有要向常亭流靠攏的意思。
“道長果然是斷公道長,知是非,懂黑白,看來我也不需要自盡了。”最后一句話當然是常亭流對獨孤無人說的。
“不過雖然朱健有錯,但你殺了人總也是過錯,你也得給獨孤兄一個交代呀?!币畡倓傔€義正言辭,此刻卻又變得惺惺作態(tài)。
“哈哈,道長說的也在理,不知道長有什么高見?”常亭流聽了尹府的話不僅不怒反而大笑了起來,可是有時候不把怒氣表現(xiàn)于人前的人更可怕,可惜尹府并不知道。
“小友總算明事理,既然如此,不如小友就自斷右臂我和獨孤兄就放你離去如何?”這句如何并不是向常亭流詢問而是在向獨孤無人征詢。
“哼,斷一臂實在是太輕了,依我看至少還要廢一條腿!”獨孤無人狠狠的說道。
“不錯,獨孤兄說的是,這一條腿,一只手臂又怎么能抵得上獨孤兄愛徒的性命,這樣判罰已是對常小友的仁慈?!币従復虺Mち鞯溃骸靶∮芽陕牭姜毠滦值脑捔??”
“聽的很清楚?!背Mち饕琅f在笑,他的笑很溫柔也很暖,就像這初春里溫暖的風,但初春里的風再溫暖偶爾也會忽然變冷,初春的溫度變化就像女人的脾氣總是變幻不定,難以捉摸。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尹府沉聲問道。
“我只想問問道長要請我喝的茶在何處?”誰也想不到常亭流會在這緊要險惡的時刻提出如此荒謬的問題。
“哈哈哈,我請你去地府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