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瓔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緊緊的將自己包裹在黑色的披風(fēng)中,一邊往殿內(nèi)走去一邊詢問道:“前方戰(zhàn)事如何了?!?p> 李輕玄說起這個就來勁了,贊嘆道:“王上還真不是一般人,短短半年就逼得狗皇帝遷都前往北方,根本不需要咱們出手,我和虎騎在他們背后眼巴巴的望著,就等著何時出戰(zhàn),誰知都沒機會出手,所以我才有時間回來看看你?!?p> 洛銘瓔輕聲笑了笑,喚道:“阿韶,你去弄些茶點來?!?p> 阿韶應(yīng)聲而去,洛銘瓔與李輕玄隔著茶盤面對面坐著,殿內(nèi)的火爐燒的噼里啪啦,將寒冷的書房烤的暖烘烘的。
洛銘瓔眸光中透著點點憂慮,詢問道:“你說周皇遷都北方,那蕭衍呢?他被關(guān)在密牢中,有人將他放出來了嗎?”當初原以為,沇國向周國出兵,狗皇帝無人可用,會將蕭衍放出來應(yīng)戰(zhàn),誰知狗皇帝不殺蕭衍只是怕失了軍心,并沒有打算將他放出來。
李輕玄聽此,垂眸思慮片刻,悄悄地望了望洛銘瓔,嘆道:“答應(yīng)我,我若告訴你,你不能沖動,不能意氣用事?!彼貋硪彩桥侣邈懎嬙趧e人嘴里聽到些什么,從而意氣用事。
洛銘瓔見李輕玄眉頭緊鎖,怕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心底越來越慌,可她告訴自己,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能面對的事情。她強制鎮(zhèn)定下來,可手心卻不由得冒著冷汗,沉聲道:“你說吧!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洛銘瓔了,再不好的事最終也要我自己去面對。”
李輕玄見她這副神情,心中激起一番苦澀,明明是該被捧在手心里的人,卻硬是被命運捉弄至此,靠自己小小的肩膀撐起一片天。
他望著洛銘瓔說道:“蕭衍沒事,被放出來了,是蕭丞相冒死潛入密牢將蕭衍放出,隨后...”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繼而說道:“隨后蕭丞相夫婦為了護送蕭衍離開,阻擋大軍追殺,死于亂民之中?!?p> 他靜靜的望著洛銘瓔,見她臉色灰白,沉默了許久,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洛銘瓔僵硬的搖了搖頭,緊緊咬住唇瓣,腦子里不斷閃過昔日大家坐在一起歡聲笑語的畫面。她聽到著消息,原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可卻沒想到自己只感覺一陣蒼涼,她有資格傷心嗎?沒有,在她決定報仇的那一刻起,她便意料到這個結(jié)果。
她酸澀的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詢問道:“是我們的人,還是慕容澤的人動的手?!?p> 李輕玄遲疑片刻,答道:“是王上的人,我們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洛銘瓔點了點頭,起身喚道:“阿韶,幫我把行禮收拾好,我出去一趟?!?p> 李輕玄心中一振,連忙拉著她的手腕阻止,“說好了不能意氣用事的,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誰能料到,你若是把著賬算在王上頭上,我都替他憋屈?!彼朗捬茉诼邈懎嫷男闹姓紦?jù)了什么地位,但憑良心講,此事怪不到慕容澤頭上。
洛銘瓔臉色一沉,無奈道:“我何時說過要找他算賬去,我總要替蕭衍將叔叔叔母處理一下后事吧!死去的亂民與戰(zhàn)俘都是集體埋在亂葬崗的,我不能讓叔叔叔母重蹈我爹的覆轍,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p> 李輕玄聽此,愣了愣,連忙松開手,說道:“那行吧!我?guī)阋黄鹑ァ!彼t疑著要不要告訴她,其實洛蔚早就被他安葬了,但眼下事情還未平定,等大仇得報,在告訴她也不遲。
幾日后,洛銘瓔和李輕玄快馬加鞭趕至平城,昔日繁華昌茂的國都轉(zhuǎn)眼間戰(zhàn)火繚亂,處處留下戰(zhàn)火的痕跡,地上布滿了血跡,即使在此前連下了兩日大雨都未能將此血跡沖刷干凈。
慕容澤正在軍營中商討處理戰(zhàn)俘的事宜,聽營外通報,洛將軍來了。
他心下一喜,立即起身走出營外,見洛銘瓔身著銀色鐵甲,墨發(fā)高高束起,垂于腦后,身后的披風(fēng)隨著冬日的寒風(fēng)肆意飛揚著。他看到了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心下像似塌陷了一塊兒,連忙迎上前去,朗聲道:“阿瓔,你怎么來了?!?p> 洛銘瓔見慕容澤金色的盔甲處處沾染著血跡,護心鏡上幾道明顯的凹陷令她莫名的心慌。她不由得打量他一下,見他只是消瘦了幾分便沒多問什么,上了戰(zhàn)場沒死就不錯了。
她沉聲道:“戰(zhàn)俘都埋在哪兒了?”
慕容澤稍稍蹙眉,大老遠跑過來第一句話便是這個,他瞥了眼站在洛銘瓔身后的李輕玄,繼而問道:“你問這個干嘛?”
洛銘瓔沒時間和他廢話,畢竟亂葬崗埋在著成千上萬的尸體,越拖越不好找。她連忙道:“蕭衍的爹娘死在這場戰(zhàn)亂中,我必須把他們的遺體找到,處理后事。”
慕容澤的臉色在聽到蕭衍二字時便立即沉了下來,他不由得嗤笑一聲,嘲諷自己的自以為是。他不斷的壓制心底的怒意與嫉妒,厲聲道:“所以,你來這是為了蕭衍。”
李輕玄觀望著眼前的情勢,總覺得慕容澤對待洛銘瓔不是君臣之情,他知道慕容澤下過旨意,要封洛銘瓔為后,但洛銘瓔曾經(jīng)告訴過他,這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所以他不曾多想。但依眼前的情況,加上那日湖邊慕容澤對自己的敵意,顯然他對洛銘瓔是男女之情。
他瞧著慕容澤的神情,怕是要被氣瘋了,換位思考,自己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奔波萬里,誰接受的了。不過他除外了,他已經(jīng)習(xí)慣這件事了,而且洛銘瓔給他的感覺就是,她好像從未把他當過男人,也不知是不是當年軍營一起生活給她潛意識里造成了誤解。
不過,他認命了,只要洛銘瓔平安幸福,便就足以。
他目前不清楚洛銘瓔對慕容澤的心意,但眼下對她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到蕭奕華和他夫人的遺體,他上前一步,說道:“王上,蕭家夫婦待銘瓔情同父母,請您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