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作業(yè)

　　劉寵當時在苦惱怎么完成蔡邕布置的抄書作業(yè)時，靈光一閃，想到何不造點紙，有了便于書寫的紙張，《論語》才多少字，那不刷刷幾下就抄完了。

　　于是，劉寵回到金城。

　　在金城外靠近洛水造了一座造紙作坊，為了便于造紙又造了一座石灰作坊。劉寵帶著畢嵐及手下挑出來的一些工匠，經(jīng)過近兩個月的作坊建造和反復(fù)試制，終于造出了第一批紙張。

　　造紙作坊內(nèi)，工匠們要么在蒸煮，要么在抄紙，要么在焙干，忙得熱火朝天。

　　鐘繇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一張紙，就像捧著一件寶貝似的，反復(fù)瞧來瞧去，越瞧嘴巴張得越大，喉頭聳動著說道：“殿下造出的這種新紙簡直……簡直就是寶貝啊，這可比最好的左伯紙好了不知道多少！”

　　“這算什么，要是在南方，把竹子砍下來造的紙，那可比這好多了?！?p>　　“還能造出比這紙更好的紙？！”鐘繇難以置信地問道。

　　“當然。”劉寵心說，難道我會告訴你，有本書叫《天工開物》里記了許多東西，造紙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當然就算給你說了，你也找不到這本書啊。

　　鐘繇手里拿著的紙張，只是劉寵叫人就近從熊耳山找了些適合造紙的樹皮造的，這種皮紙遠比不上竹紙。

　　鐘繇咂了咂舌，晃著手中的紙，說道：“殿下腦子是怎么長的，我懷疑殿下的手指是不是可以點石成金，就這種紙要是拿出去賣，那肯定價比黃金?！?p>　　對于愛好書法的鐘繇來說，有這么好的紙，肯定是求之不得，肯定花多少錢都愿意去買。

　　“那就交給你去賣吧。”劉寵隨口說道。

　　“??！”鐘繇一愣，“我好歹也是太學(xué)生，殿下你讓我去賣紙，合適嗎？”

　　“合不合適我不知道，不過你別說你不用我的紙，總不能讓你白用吧?！?p>　　鐘繇摸了摸腦袋，想想這話也有道理，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對。

　　……

　　洛陽北城，街市上一家賣紙張的店鋪。

　　鐘繇站在店鋪門口迎來送往，身旁站著他的叔父鐘瑜，鐘繇見劉寵和曹操、袁紹親密無間地走了過來，趕緊迎了上去。見禮之后，鐘繇給劉寵介紹他叔父，說道：“殿下，這是我鐘瑜叔父，你們見過的。我叫了叔父過來幫我一起打理鋪子，殿下沒意見吧?！?p>　　“有勞鐘先生了。”劉寵向鐘瑜施了一禮。

　　“能為殿下效勞是鐘繇的榮幸?！辩婅み€禮，說道：“殿下造出如此好用的紙張，必定名垂青史，鐘瑜得附尾驥，榮幸之至?！?p>　　劉寵不知道，當初鐘繇答應(yīng)下來幫劉寵賣紙，鐘繇又找到了鐘瑜，鐘瑜一聽說鐘繇要從事經(jīng)商這種賤業(yè)，作為介于士農(nóng)之間的地主階級，鐘瑜內(nèi)心是拒絕的，而且是十分憤怒地拒絕。當鐘繇說是賣紙，再一看鐘繇要賣的這種紙張，鐘瑜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表示愿意，鐘瑜安慰自己：賣紙嘛，也不能完全算經(jīng)商賤業(yè)，好歹還是有些書生氣息的，反正自己也沒有出仕做官，也不會對名聲有什么影響。

　　與鐘瑜不一樣的是曹操，這個鋪面是劉寵委托曹操幫忙找的。

　　曹操當時聽說劉寵要開店，簡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曹操趕緊問劉寵是不是缺錢，當劉寵給曹操送上一刀紙之后，曹操立馬拍著胸脯保證幫劉寵找最好的鋪面。曹操撫摸著劉寵送的紙張，就像撫摸著少女的肌膚一樣，曹操知道這種紙張一旦上市肯定立馬引起轟動，而且即便賣再高的價也會有人買。

　　正如曹操所料，紙張鋪子一開，洛陽的讀書人立時蜂擁而來。由于產(chǎn)量有限，鐘繇找到劉寵商量，決定限量供應(yīng)。即便如此，紙張鋪子每天還是有人排著長隊希望能買到紙，最后不得已只有提高了紙張的價格。原本劉寵定的是親民價，可這種價格搶購的人太多了，經(jīng)過與鐘繇的一番計算，劉寵把價格定得比絹帛低了兩成。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絹帛完全可以當貨幣用的，一時間鋪子里賣出去的紙張都成了硬通貨。之前買紙的人發(fā)現(xiàn)居然無意間大賺了一筆，可沒人愿意出手，畢竟這種紙張不用說書寫了，就是留著也夠在朋友之間吹噓的了。一時間，洛陽的權(quán)貴也爭相攀比起來，見了面就說我家有多少多少新紙，把人得意的不行。

　　鐘繇不止一次找到劉寵要求提升紙張供應(yīng)，可他也知道劉寵現(xiàn)在手上只有一處造紙作坊。

　　……

　　洛陽北城，陳王府的書房。

　　劉寵放下毛筆，將紙上的墨跡吹干，最后一遍《論語》抄寫完了?！肮び破涫?，必先利其器。有了好紙，這書抄起來就是快。”劉寵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新紙書寫就是方便?！辩婔硪苍谝贿呎f道，可就不知道他是在說劉寵這么快就完成了蔡邕布置的作業(yè)，還是說自己用新紙練字練得爽。顯然鐘繇是說自己，看他書案上一堆寫滿了字的紙就知道。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糟蹋，別人現(xiàn)在一紙難求，這么貴的紙你就拿來練字，真是暴斂天物?！?p>　　“殿下得了吧，別欺負我不懂，就這紙張造價才幾個錢，幾塊樹皮，說一本萬利都是對殿下的侮辱。”

　　……

　　次日一大早，劉寵前往太學(xué)找蔡邕交作業(yè)，鐘繇抱著劉寵抄寫完了用線裝訂好的《論語》。

　　劉寵一進入太學(xué)大門就引起了轟動，劉寵完全不知道他現(xiàn)在儼然已是太學(xué)的風(fēng)云人物?？粗蝗河忠蝗旱奶珜W(xué)生像追星一樣朝劉寵這邊沖了過來，劉寵感覺頭皮發(fā)麻，立即拉著鐘繇就跑。二人氣喘吁吁地跑到蔡邕的院子里，正好轉(zhuǎn)彎一不小心一頭撞到了蔡邕，劉寵抬眼一看，蔡邕眼睛都綠了。蔡邕帶著唾沫星子就開始數(shù)落，“看看你們兩個的樣子……這成何體統(tǒng)……夫子曰居移氣移養(yǎng)體，這哪里還有半點太學(xué)生的樣子?！?p>　　“祭酒恕罪，學(xué)生知錯了。”二人趕緊告罪。

　　“學(xué)生知錯了，學(xué)生前來交祭酒布置的功課，三遍《論語》已抄寫完畢，請祭酒檢查?！眲櫿f著，從鐘繇手中取過線裝《論語》。還沒等劉寵遞上去，蔡邕只瞅了二人一眼，就沒好氣地說道：“殿下，君子不欺人也不自欺，老夫沒見有一道書簡，抄寫的《論語》何在？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

　　還沒等劉寵解釋，蔡邕一張嘴連珠炮似地繼續(xù)說道：“殿下可還記得初入太學(xué)時的儒論、五經(jīng)論，現(xiàn)在太學(xué)諸生因殿下的五經(jīng)論分作兩派，一派贊同殿下的說法，一派反對。兩派時時辯難，針鋒相對，老夫都快壓不住了，不知殿下該如何收場？”

　　原來劉寵初入太學(xué)說的那些話，至于儒論還好，翻閱《荀子》一書都可以查到，而五經(jīng)論就被有心的學(xué)子記錄了下來。隨著抄錄越傳越廣，太學(xué)生就分成了兩派，兩派時時辯難，太學(xué)再無安寧，這讓蔡邕憂心不已。

　　劉寵還以為那件事過了就過了，沒想到影響這么大。

　　劉寵見蔡邕說完了，遞上抄寫的線裝《論語》，恭敬地說道：“祭酒息怒，這是學(xué)生的功課，請祭酒檢查?！?p>　　蔡邕接過來隨手一番，發(fā)現(xiàn)是用目前洛陽盛行的新紙書寫的。用紙書寫和這種新紙蔡邕不是沒有見過，只是沒見過有人能把書寫的紙張這樣裝訂，蔡邕不禁想到，如果天下的書籍都用紙張書寫，用線裝訂起來，那將是多么便利，這對讀書人來說將是夢寐以求的事?。?p>　　蔡邕不禁感嘆，這陳王殿下不是給自己帶來驚嚇，就是帶來驚喜，可惜此子雖天生聰慧卻走錯路了。

　　劉寵繼續(xù)說道：“至于太學(xué)生辯難一事難道不是好事嗎？理當然是越辯越明。”

　　蔡邕搖了搖頭，心中感到惋惜，此子果真是走錯路了。“殿下以為這是好事嗎？太學(xué)生辯來辯去，天下的士子們早晚都會加入進來，到時人心惑亂，無所遵從，恐怕這大漢就亂了。”

　　劉寵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此事不難，圣人所著經(jīng)典，時間久遠，文字多有錯漏，有經(jīng)義不明之處實屬正常。祭酒何不向陛下上書，召集天下大儒，重新校正經(jīng)義，刻為石經(jīng)，立于太學(xué)門前，以為天下示范，使天下士子皆有遵從?！?p>　　“對呀！”蔡邕一拍手，差點高興得跳了起來，說道：“老夫怎就沒想到呢，老夫每每研習(xí)圣人經(jīng)典，也多感文字錯漏，若此法可行，將利國利民啊?！?p>　　蔡邕拍了拍劉寵的肩膀，晃了晃手中拿著的線裝《論語》，不溫不火地說道：“殿下能想到正定經(jīng)義，還能弄出這種線裝紙書，聰慧是聰慧，不過這字寫得真不怎樣?！?p>　　劉寵哪里知道蔡邕此時內(nèi)心對他的欣賞，無論是正定經(jīng)義，還是線裝書，這可都是造福天下讀書人的大好事。此子年紀輕輕，將來必定不凡，為了不讓劉寵翹尾巴，蔡邕才壓著內(nèi)心的喜悅，找了個由頭打壓一下。

　　“祭酒不僅是天下大儒，還是書法大家，若祭酒不棄，劉寵愿拜祭酒為師學(xué)習(xí)書法之道。”劉寵?quán)嵵氐卣f道。

　　這倒是讓蔡邕很意外，此子雖說走錯了路，但尚可教誨，如果收為弟子，嚴加教導(dǎo)，或許會有所改正，這或許對天下都是件好事。于是內(nèi)心便有了決定，“既然殿下有一顆向?qū)W之心，那老夫就收你為弟子?！?p>　　鐘繇在一旁聽了，顯得比劉寵還高興，立即跑到房中倒了一杯茶端出來遞給劉寵。

　　劉寵跪到蔡邕面前，將茶舉過頭頂，說道：“弟子劉寵，拜見師尊，請師尊喝茶?！辈嚏呓舆^了茶，喝了一口，說道：“既入我門下，日后當尊師重道，專心學(xué)業(yè)，不可荒廢?！?p>　　“弟子遵命?！眲櫿f著，重重磕了三個頭，就算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