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心里難受得緊,她一個勁地對自己說,要相信牧野,要相信牧野,可心底還是有一種自己被遺棄了的感覺。她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出了洋人街,走到濱江路上了。她順著步道下到江邊,就著臺階坐下。望著滾滾的江水,李曉心里也像水燒開了似的——翻江倒海。孩子是人家生的,自己能有什么權(quán)利去阻止呢?哪怕他們今天一起玩一整天,自己又能說什么呢?看來,牧野和杜思思之間的牽畔是斷不了的了,那么,自己算是什么呢?她不禁想起當(dāng)初自己要跟牧野在一起,好友芳芳的一句話:“眼淚是往下面流的。”今天,牧野的表現(xiàn)不就證實了嗎?為了孩子,也許牧野還會放棄自己。
江風(fēng)習(xí)習(xí)吹過,李曉縮縮脖子。本來想著出來玩,她穿得比較少,這時在江邊坐著,被風(fēng)這么一吹,她感覺到陣陣寒意?!拔以撛趺崔k?”她坐了許久,也聽到包里的手機(jī)一直在響,不用看,她都知道是牧野打過來的。她不愿接,接了又如何?是看著他們玩還是跟著一起玩?她自認(rèn)為自己不是個大度的人,看著牧浩宇叫杜思思媽媽,還能無動于衷。所以,她只能不接牧野的電話,來個眼不見為凈。只是,難道自己就這樣一直在這里吹風(fēng)嗎?
“也許,生個自己的孩子比較好。”突然,這個念頭冒進(jìn)了李曉的腦子。她本就不相信愛情,只是覺得像牧野這樣的人,能踏實過日子,想不到今天也讓她失望了。也許,有著自己血緣的孩子,才是自己一直的依靠。李曉這樣想著,心里又是一番酸楚。已經(jīng)流掉兩個孩子了,半年前才做了一次人流。
她還記得,做完手術(shù)的第二天,牧野還要出差。早上她還拖著虛弱的身子給牧浩宇做早餐,送牧浩宇上學(xué)。每走幾步,就是一身的虛汗。而且為了接牧浩宇放學(xué),她還不好請假,還堅持著上班,也不知道有沒有落下什么后遺癥?,F(xiàn)在想起來,覺得自己好傻,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身邊的朋友,家人都說牧野對她好,聽她的話,可是他們誰能看到她的委屈呢?她也在遷就牧野這些不理智的決定。想著想著,越覺得該有個自己的孩子了,再有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起碼還有個孩子陪著自己,總不會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了。
牧野一遍遍地?fù)苤顣缘碾娫?,李曉都沒接,牧野知道她是很生氣??煽粗梁朴钔娴煤荛_心,他又不好轉(zhuǎn)身走,而且地方這么大,他也沒辦法去找李曉。杜思思給牧浩宇買了票,讓他自己去玩“冒險島”。自己趁著空閑坐到牧野旁邊:“我恢復(fù)單身了,”她也沒招呼牧野,自顧自地說著:“其實有什么能比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強(qiáng)呢?以前是我太幼稚,不懂事,只顧著自己玩,忽略了家和孩子。這幾年我也明白了,最重要的是孩子。讓孩子在健全的家里面生活成長比什么都重要?!?p> 牧野再老實也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杜思思沒挑明說,他也不戳破,但是他也不傻。他極為輕蔑地瞟了杜思思一眼說:“牧浩宇站在的家庭很健全,李曉對他很好,他跟李曉也親,期末還考了雙100。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牧浩宇跟著我很好?!?p> 杜思思聽牧野這樣講,也不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她將話頭轉(zhuǎn)了個彎:“現(xiàn)在經(jīng)??吹骄W(wǎng)上報紙上有后媽虐待孩子,前兩天還看到說是有一個后媽生氣了,把孩子從窗戶扔了出去,孩子當(dāng)場就死了?!?p> “你想說什么?”牧野冷笑了兩聲,問著杜思思:“李曉比你善良多了,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
“現(xiàn)在她是對牧浩宇好,”杜思思看出來牧野的不悅,想到自己的目的,頓了頓繼續(xù)說了下去:“以后你們再生一個,她還能這樣對牧浩宇嗎?親生的,父母都有偏心的時候,何況不是自己生的呢?”看著牧野沒反對,杜思思覺得自己可能說中了牧野的疑慮,接著說起:“我是相信你會對牧浩宇好,可我沒辦法相信李曉。你看看今天,她可以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如果哪天牧浩宇單獨跟著她,她也這樣,到時孩子可就丟了找不回來了?”
“閉嘴。”牧野難得地發(fā)起火來:“她為什么走了你心里不清楚嗎?要不是你陰魂不散地整這一出,她至于這樣嗎?你恢復(fù)單身了,可我和李曉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別那孩子當(dāng)借口說事,你若真的為孩子考慮過一丁點,也不至于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局面。而且,李曉也說了,以后就好好地教養(yǎng)牧浩宇一個孩子,我們不要孩子,這下你死心了吧?”
杜思思被牧野罵得愣住了,她是萬萬沒想到李曉有這樣的想法的,當(dāng)下也沒有了話來回牧野,只訕訕地沒說話,裝作找牧浩宇走開了。
牧野看看時間,李曉走開都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想著就頭疼。
而杜思思找著牧浩宇,一邊陪他玩一邊問他:“想不想要媽媽天天陪著你???”牧浩宇帶著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皨寢屢郧肮ぷ魈α?,”杜思思自以為孩子是在期待自己的回歸,心里樂了,想著孩子鬧著要親媽,你牧野還不得低頭,就苦口婆心地對牧浩宇繼續(xù)說:“以后媽媽一定多陪兒子,有時間就帶你出來玩,帶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嗯?!蹦梁朴顝谋乔焕锩娲饝?yīng)了一聲就跑開玩別的去了,杜思思趕忙跟了過去,從包里拿出水:“兒子,來,喝口水休息一下再玩?!薄拔也豢??!蹦梁朴顩]停下,跟著前面的小朋友去排隊。杜思思跟了上去,依舊小聲地問牧浩宇:“媽媽好想你,兒子,你想不想媽媽?。磕氵€記不記得小時候媽媽帶你去坐小火車,還有旋轉(zhuǎn)木馬?”牧浩宇認(rèn)真的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記不得了。”杜思思正要開口再說,牧浩宇說了一句:“到我了,”說著順著滑梯就溜了下去。杜思思看著孩子的疏離,心里還是有些難過的。畢竟還是自己生下來的,再怎么說,總還是希望孩子能與自己多親近的??上氩坏?,孩子連一聲“媽媽”都不叫,她更加后悔自己當(dāng)年丟下孩子的決定,看來,要想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不光是牧野,就連牧浩宇這關(guān)都很難,她在心里問自己:“我是不是放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