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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妻一枚

攤牌

懵妻一枚 袁熙 10662 2023-10-31 10:21:08

  靜默而安靜的夜,江水潺潺,似夢似幻。

  轉(zhuǎn)身,我定眼看向云煜,四目相對,心如擂鼓,恐慌而又淡定。

  “云煜,有些事我是知道的!”低眸輕笑,笑的諷刺笑的苦澀。

  云煜靜靜盯著徐徐走近的葉希,嘴角微勾,眼里卻是幽黑陰暗。

  數(shù)步之外,隔著幾寸的伏案,女子清亮幽黑的眼神異常奪目。

  走近,不急不慢坐回了他對面,我輕聲淡笑,口吻卻異常清冷:“想必你那位響徹玄州之工事之者,莫老,已經(jīng)告訴你,我譯的奇文是假的吧!”

  云煜淡笑,不語。

  我嘴角微勾,一抹嘲諷留在嘴角。雙目盯著云煜,眼神犀利而戲謔。

  “我問你一些問題吧?”雙手微攤,我沖著云煜微微聳肩,很是愜意。

  相敬如賓相處了數(shù)月,亦是人生一大幸事。

  三月之期要到了,若在貪婪,最后難堪的是自己。

  云煜姿勢不變,慢悠悠放下筆,深沉幽黑的眸色看著我,眉頭輕挑,示意我開口。

  “你可知修一普通的茅屋要多久?需要多少材料,多少人力,多少銀兩?”盯著云煜,我口吻低沉。

  云煜抿唇不語,盯著我雙眼專注。

  “你知修一橋要花費多少財力物力人力?”

  “你又知建一個城要花費多少時間?”

  “三年前,你與祈天放手一博,結(jié)果是什么,我想不必我在告訴你!”盯著云煜,我口氣森冷。

  “然后啦?”云煜淡淡輕笑,眸中之色已越發(fā)幽黑,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示意我繼續(xù)說。

  我扯嘴輕笑,滿心的諷刺已經(jīng)躍躍欲出,“那個預言我不管它是真是假,即便你給的那些書我都能看懂,你也休想我能譯出一句真話!”雙手攥的鐵緊,我極力壓住內(nèi)心那竄竄上漲的不明之氣,驀地起身,死死盯著云煜,沉聲道:“因為,眾生平等,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生命的權(quán)利,它們不是戰(zhàn)爭的犧牲品,亦不是你們爭權(quán)奪利用來宣泄那無盡欲望的工具!”

  瞬間,周圍好似靜的可怕。

  云煜定定盯著葉希,丹鳳眼中的黑潮已經(jīng)席卷整個眼球。諷刺的事,風華絕代的面容之上,依舊掛著那層似笑非笑。

  片刻,云煜垂睫輕笑,看向我,淡淡道:“不是偽裝的極好嘛,連定情之物都拿了出來,怎的如此簡單一試,便沉不住氣了!”云煜定眼看我,鳳目在燭火之下好似蒙上了一層黑色,朦朧不清,讓人混淆。

  視線一定,云煜突的看向我的右手,深邃而專注的眼神仿若要將我手上的戒指看穿。

  心頭一跳,莫名的心虛驅(qū)使下我將手背到了身后。

  “簡單一試,呵,你說的倒是輕巧?”苦澀一笑,我徐徐道:“你若坐上那張龍椅,不管是上官雪還是納蘭紅葉,你都必須要娶一個,又或是兩個都娶!”

  云煜鳳目一驚,看向葉希驟熱猩紅的眼角,不禁心口騰生一抹不悅。

  然,她說的也是實話。納蘭國位于四國之一,實力了得,納蘭舜是個情種,后宮是個虛設(shè),因此僅有紅葉一女,娶了紅葉也就相當于得到了整個納蘭國。

  蒼山,雖不屬于五國一城任何一國,實質(zhì)上實力也不低與納蘭國。

  如今混亂的局勢,硝煙即將四起,為了云國能與祈國在正面沖突上實力對等,聯(lián)姻的確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事實上,自己也打定主意回云都之后,便會先娶納蘭紅葉。

  “如此那般,我與你的約定便沒了意義,我跟著你去云都更是沒有必要!”看向云煜,我淡淡一笑。

  云煜身子一顫,風眸緊緊盯著葉希,眸色黑沉的可怕。

  有那么一瞬,他倒是很想知道她究竟為何那般執(zhí)著于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就沒有想過譯出真文,助我一臂之力,他日與我攜手問鼎高位,笑看百年山河!”云煜臉上已沒了笑意,黑眸黑的透亮。

  我側(cè)眸輕笑,眼底滿是不屑:“攜手問鼎,笑看山河,哈哈哈!”雙手撐桌,朝他湊近些許,我笑的坦然。

  “江山,權(quán)利,榮華富貴,滄海桑田,我對那些冷冰冰的東西沒有執(zhí)念。從頭到腳我想要的喜只有你!”近在咫尺,我盯著這個讓我一眼萬年,刻在骨子里的男人,內(nèi)心依舊跳動,血脈依舊沸騰。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云煜黑眸一顫在顫,雙目緊緊盯著女子,內(nèi)心的晃動此起彼伏,猶如江水奔騰,難以控制。

  她對自己的感情好似一直是那么真誠坦然。

  然,當知她譯的假文,第一時刻,自己想的便是再制時機,讓她淪陷,譯出真文。

  若她執(zhí)意不譯,那么,他會尊重宗族決定:殺了她!

  殺了她?。。。。。。

  云煜鳳目微瞇,盯著此刻近在咫尺的女子,內(nèi)心深處卻是極為的矛盾。

  自打相識,護住她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慣,若真到了那一步,自己真能下得了手嗎?

  “夜深了,改天再談吧!”須臾,云煜開口。我一愣,看了他幾眼。

  “不用了,既然已經(jīng)挑明了,我也不想再隱藏什么,一次性說個清楚吧!”話落,我慢條斯理的坐下,等著云煜開口。

  聽聞此次商會,那位鼎鼎大名的云家宗主已經(jīng)在半路上了。

  以他對我的忌諱,到了風城我與云煜恐怕很難再有這般面對面交談的機會。

  畢竟,身份懸殊。

  再者,云煜已經(jīng)開口讓我跟他回去。原因很簡單:真文還沒譯出來。但是若跟著他回去,又要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人。

  那么打死我,我也不會跟他回去。

  云煜瞅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葉希,俊眉輕皺,眉心似透著一些無奈。須臾,淡笑道:“你還知道些什么?”

  我低眸淡笑,決定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這般自己內(nèi)心也會好受些。

  “三年前,我孑然一生,若為心中信念,本就不懼生死?!蔽倚丛旗?,“你何其會謀算,早知我之意,便想法設(shè)法的留住我?!?p>  因為那些‘奇書’,你勢在必得。

  “哦?那我又是如何對你謀算的?”云煜聲音低潤,隱隱含著笑意。

  好似,我在沒話找話說。

  我揚臉一笑,無視他的偽裝,繼續(xù)道:“邊城一戰(zhàn),你早就猜到了,因此在鳳郡的時候你才會故意讓樓魅留下,目的便是以備不時之需。”

  云煜揚眉輕笑,身子往后懶懶一靠,神色極為無辜,好似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壓根與他無關(guān)。

  我瞥了他一眼,“當初我真的以為樓魅是厭倦殺戮而陪我流浪的,直到那日我與他找風之痕之時,我才知若他身后無人,怎的輕易便與風之痕談的交易,得到四村的土地使用權(quán)?!?p>  “再者之后,兩年之間,邊城四村無論何時缺錢缺物他都能想到辦法,需要關(guān)系疏通之時,只要他出手便沒有搞不定的事,盡管樓魅每次都理由充分,然,我卻知他在為何人辦事!”

  云煜面色不改,深邃的雙眼盯著我,淡淡道:“你口中的‘何人’,莫不是指的是我!”

  我抿嘴輕笑,張口便反問道:“難道不是你!”

  “你倒是看的清!”云煜淡淡一笑,未否認也沒承認。他伸手優(yōu)雅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順帶也給我倒了一杯。

  “接著說!”他放下茶盞,示意我繼續(xù)說。

  我伸手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道:“按照地理位置的劃分,邊城是最靠近祈國的,你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手段實在是高!”

  這三年,整個玄州都知他將一半的精力都投到了鳳郡,實則,邊城四村才是他的主打場。

  其實,最開始我也搞不懂云煜究竟想干嘛,直到前不久他用兩個城與風之痕換下邊城,我才搞明白。

  風之痕骨子里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一開始便與云煜達成了交易,因此,這三年,表面是他將我藏住,實質(zhì)上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

  而樓魅,,,,

  “呵呵,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詞用得倒是新鮮!”云煜忽然笑了,看著我,眸色幽深,欣賞與寒意在他雙丹鳳眼中格外清晰,“葉希,如此說來,樓魅在這中間擔任何角色?”

  云煜一語中地。瞬間,我心頭滿是苦澀,一想到那清瘦挺拔的身影,滿心皆是心疼。

  “怎的,到他那兒就于心不忍了!”云煜口吻伴著嘲意,盯著葉希的眼神莫名沉了幾分。

  說實在的,他無比討厭葉希看樓魅那溫柔的眼神!

  若在選一次,云莫云一,亦或者四者暗影他都可以派去,唯獨不愿樓魅跟著她。

  “是,于心不忍!”正視云煜嘲諷的眼神,我口氣堅定:“我心疼他,因為他對于我來講是家人,親人。而在你眼中,從始至終不過把他當作一顆棋子,有用的時候放在棋盤的中心,沒用的時候便像廢物一樣一腳踢開!”

  云煜丹鳳眼一動,幽黑的眸色中剎那間騰聲一抹暗色,盯著我,眼神犀利而炙熱。

  “家人,親人,廢物,對比的倒是鮮明!”淡語輕笑,云煜卻覺得心里堵的慌!

  “一年前,四村土地擴張,人口驟加,缺錢缺物,已經(jīng)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樓魅卻再也沒對我說出:我去想辦法!那五個字!而是接受了四村樂人的幫助!”我抬頭瞪著云煜:“我想那日在海棠樹下,你對他出手如此重,便是因為他違背了你的命令,沒有接受你的安排!”

  “不錯!”云煜徐徐起身,繞過桌子,走近我身前,斜坐與桌緣,丹鳳眼暗黑,一瞬不瞬的看著我,薄唇輕啟,口吻柔淡:“講了這么多,沒有一件事是錯的!”

  云煜的突然靠近,鼻尖充斥的他身上的龍涎香,莫名的心頭一顫。身子不著痕跡往后微微側(cè)了側(cè),我才開口說道:“你為達目的,謀算至深。短短三年,四村枯木逢春,遍地良田,我也在那片荒山中生了根!”

  當初的我,無牽無掛,盡管很喜歡云煜。但是,若要面對無盡的殺戮,做那殘害生命的劊子手,毫不猶豫,我會選擇去死。

  因為,我不怕死!再者,即便死了也抱著在穿回去的心理!

  城破那日,大雨滂沱之下,我想過一頭撞死在城墻之下,卻因為樓魅一句:我?guī)阕撸訐u了心境。

  三年的洗滌,我不在是漂泊于異世的一縷孤魂。如今的我,有家,有親人,有朋友,有歸宿。沒了往日的灑脫,心底卻多了一份甘心被困的情感。

  “現(xiàn)在,你還想著死嘛!”云煜輕聲失笑,一語點住了我的軟肋,“若還有那般愚蠢的想法,倒是本公子高看你了!”

  我雙手下意識的攥緊,又松開,“你費盡心機,我怎舍得去死!”

  “想明白了!”云煜盯著我邪魅一笑,“想明白了,不妨在想想!”

  我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視線掠過他白皙絕美的臉頰,失笑出聲,“還要想什么!”

  云煜盯著我,目光突的變得深而沉,半響,眸色微凝,眼中的涼意與笑意交織,口吻淡而冷:“想想我會不會因為得不到真文,惱羞成怒,殺了你所在意的所-有-人-!”

  三個字,只需要三個字,轟的一下,我好似聽到了自己腦神經(jīng)崩塌的聲音。感受著云煜眼里語里的涼意,冷意,我忽然覺得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為了那枚大炮,他怕是真的做得出來。

  “你既是有了想保護的人,那么便不要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我的底線!”云煜口吻一改之前的冷淡,這次多了一些警告的意味。如玉的手指輕動把玩著左手手指上的銀色戒指,丹鳳眼底卻冷色如冰。

  漆黑的夜,他玉顏如仙,音色暗啞:“孰輕孰重,利弊你自己去權(quán)衡,商會之后,我若再看不到真文,那么,樓魅便是第一個!”

  驀然身子一顫,抬眸看向云煜,我好像已經(jīng)沒了話語權(quán)。

  商會之后,三月已到。

  起身,我雙手緊握,死死盯著云煜“有血性的男兒,雙手是拿來打天下的,不是屠殺無辜生靈的,你若想要那錦繡河山,為何不靠自己的雙手去打!”

  女子雙眼猩紅,情緒激昂,尤其那雙眸子,堅定清澈,只要一眼,便能由眼觀心。

  那顆心,仿若那雙眼睛般干凈純潔。

  霎時,云煜身子一顫,鳳目中閃過一抹驚愕,盯著眼前的女子,遲遲未開口。

  “你當初可是親口向我阿姐承諾過,不會在傷害葉氏族人,名冠玄州的第一公子金口玉言,莫不是想反悔!”錚錚口吻,我看向他,滿目鎮(zhèn)定。

  “我答應葉靈不動葉氏族人便不會傷她們分毫!”

  很好,這就是我想要的,只要他不傷害阿姐與二娘,我便沒了顧及。

  云煜瞳孔一斂,盯著我,黑眸幽黑發(fā)亮,“本公子卻未對你承諾,不殺樓魅!”

  “你為何非要拿樓魅的命威脅我?”

  “因為,本公子知道你在意他?”似怒似火,云煜口吻霸道冷冽。

  一語落,周圍靜。江水潺潺,偶有蟲鳴之聲響起。

  云煜一雙鳳眸灼灼盯著葉希,眼底一汪深潭讓人看不清。

  他瞳孔一斂,看著女子瘦削的面容,目光落在她清涼堅定的眸色中,心頭忽的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覺充斥著整個身體。

  云煜斜倚在桌,眼簾驀然一低,遮住了眼底有些失常的情緒。

  空氣安靜了好久,云煜突然抬眸,黑眸深深的絞著我,唇角一勾,“不用著急回答,還有一些時間,你可以在想想!”

  話落,他祈長的身影一動,微微有些著急的又有些慌亂的坐了回去,執(zhí)筆開始批閱奏折。

  這番舉動輪到我一怔了。剛才還在自我膜拜的欣賞自己的清高與勇氣,沒想到云煜單單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撲面而來,瞬間便撲滅了我心頭的那股小火苗。

  “夜深了,早些去休息!”云煜頭也不抬的淡淡說道。好似剛才兩人有些激動的談話不曾發(fā)生一般。

  我愣了愣,本還想說什么,想了想又覺得何必再說,微皺眉頭,欲折身離開。

  突的,我又回身上前,看著云煜。

  云煜倏的抬眸,看向雙目緊緊盯著自己的女子,莫名渾身一僵,心頭還未壓下去的那股躁動竟是又急劇般的上升。

  “我不會在讓你傷他分毫,絕不!”微垂眼睫,視線掠過手上那枚戒指,我淡淡一笑,抬眸,笑看云煜,“三個月快到了,我們應該理理關(guān)系了!”

  燭火的側(cè)容下,云煜緊握著筆的手一顫,微掀眼簾,看向那瘦削的面容,眼底黑沉得可怕。

  “我說完了,你也早些休息!”清靈的話語一落,青色的身影已經(jīng)離去,拖鞋上床。

  燭火晃動,奏折上墨跡渲染一片。云煜一雙眸子瞅著薄薄的珠簾后床榻上睡覺的女子,久久不曾挪開視線。

  “別這樣看我,容易做噩夢!”口吻很輕,略微有一絲調(diào)侃之味。話落,身影翻動,留下了裹著被子的背影。

  夜深浪動,層層波浪敲打著船板。

  低眸,云煜看向白色宣紙上渲染開的墨跡,唇角一勾。忽而,眸子輕動微微落在心口上,怔愣了一刻,就這一刻,云煜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久久不曾平復。

  許久,云煜驀然輕聲一笑,丹鳳眼輕抬懶懶瞅向床榻上人,眸色驟然一定,瞳孔中霎時充斥著邪肆與興奮。

  斗轉(zhuǎn)星移,順江北去。第三日,天空不作美,下起了滂沱大雨,密集的雨水敲打江面,靈光白珠,水霧四起,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由于下雨了,幾艘大船相繼前行,沒了往日交流。當人,私下有沒有往來,我就不知道了。

  由于昨晚與云煜在交談上的一些不當,導致今日的相處讓我覺得特別的別扭。

  當然,他倒像沒事人一樣。

  就在一刻鐘之前,上官雪冒雨親自給云煜送來了糕點,這會子兩人不是在下棋,就是在琴瑟和鳴。

  也對,困在這茫茫瓊江之上,不找點事做,時間會特別的長。

  古代文人雅士尤其喜歡下雨天泛舟湖上,性情中人更添詩性。

  而我,借著天時地利的完美配合,亦是決定附庸風雅一番。

  帆船高頂,幾寸遮掩。我背上了畫板,十分有感覺的開始了創(chuàng)作。

  畫到興起,挑眼看向此刻難得的景致,不免賣弄一番。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斜坐船緣,懷抱畫板。煙雨濛濛,青山竹笙,愜意愜意。

  正當我陶醉在煙雨山水的自然美中,忽的空氣中傳來一道醇笑。

  “江上雨密垂纖草,水面風回聚落花!”低醇輕柔點話語輕語耳邊。

  清風細雨中,男人從天而降,落在我眼前。只瞅得衣袂翩躚,一抹白色。他容顏如玉,更勝此刻山水絕美之姿。

  “我倒是不知希兒才華如此了得!”恍然看去,祈天一襲白袍,黑發(fā)輕束,玉帶飄飄,頗有些玉樹臨風之味。

  他好似很少穿白衣。不過,穿起來還真是驚艷。

  不對,那雙多情又邪魅的桃花眼除外。盯著他看了半響,我低眸暗笑,執(zhí)筆輕描。

  細雨江水,女子一身青衣,黑發(fā)全束,面容皎皎,唇齒含笑,模樣似五月槐花,干凈馥郁。祈天目光灼灼,看的竟是有些入神了。

  “在畫什么?”不多時,祈天輕柔開口。走近,自顧自的坐在我身側(cè),看向畫板。

  入目處,畫上一女子宛似仙人,此刻梨花帶目跪在一白塔前朝著一側(cè)的僧人乞求哭訴。

  “你這是畫的什么?”祈天從畫板上抽走了我的畫,細細看了幾眼,滿眼好奇的望著我。

  放下筆,我沖著他一笑,“戲曲,商會之后打算放入邊城四村的新樂事!”輕笑一聲,我從祈天手里抽出了畫,放回了畫板,快速勾勒結(jié)束了最后的幾筆。

  “戲曲!”祈天笑了笑,又是看了畫兒幾眼,“畫得倒是栩栩如生!”

  筆墨張弛有度,線條清晰,人物五官勾勒得極真。祈天側(cè)眸看了一眼專心畫畫的人,眼底含笑,輕柔寵愛。

  “謝謝夸獎!”看向祈天,我一邊收著畫紙一邊打量著他:“這么大的雨,你跑這兒干嘛?”

  這是云煜的船,據(jù)我所知,他兩的交情好似沒有好到可以隨意‘串船’的地步。

  祈天沖著一笑,“就在船頭透下氣,看到你在這就過來了!”

  我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你確定不是來找云煜的?”

  “嗯!”祈天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我手上厚厚的一疊,挑眉道:“畫完了?”

  “沒有,還有一點!”已經(jīng)畫到白娘子托孤之后關(guān)押雷鋒臺了!后面就該輪到文曲星十年寒窗,高中狀元救母出塔。

  “還有一點?”祈天看向我,伸手便是拿過我手上的畫紙,翻看了起來。

  我一愣,看向祈天。此刻,他正頭也不抬的快速翻看的著畫紙。我一笑,起身,走了兩步,伸了伸胳膊,坐了一上午,腿都麻了。

  “畫的還可以,可是為何都是白畫,沒有題字?”祈天低頭自喃,看的很是認真。

  云霧中,正在活動腰身我回頭看了一眼,直言道:“我字寫得不好,勉強題上去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認識,到了邊城,樓魅來題!”實質(zhì)上,這些年用寫的,都是樓魅來。畫的,我才上。

  倒是真應了那句,寫的不如畫的好。

  主要玄州大陸的文字極為復雜,我平時寫的簡體字也只有樓魅認識。

  聞言,正在翻看畫紙的祈天手指一頓,須臾,唇角一笑,抬眸看向背對著自己正在活動筋骨的女人,妖艷的桃花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本宮的字還行,路途遙遙,甚是無趣,要不你來說我?guī)湍泐}上去?”祈天看著手中的一疊畫紙,笑意出口。

  回頭,我看向祈天,有些詫異。

  祈天瞅著葉希那瞪的渾圓的雙眼,莫名覺得她此刻的模樣俏皮到了極點。

  “反正也無事,剛好可以打發(fā)時間!”祈天輕笑??粗~希迷茫詫異的神色,心底又是一悅。

  她這般懵懂青澀的模樣,好似三年前那個初見的她。

  三年后,在見。她雖然極力偽裝讓自己看起來堅強勇敢,然,他卻依舊能看到她骨子里對這個世界的人或者事的懵懂,清澀。

  當然,他與她之間還有一點改變。那就是從相見時她對自己害怕,恐懼,甚至還有那么一點討厭到現(xiàn)在的平淡,和諧,類似朋友的相處。

  祈天唇角笑意加深,說實話,他很喜歡現(xiàn)在跟她的相處方式。

  自然,舒服,開心。

  我偏頭想了一下,覺得祈天的提議也很好。到了風城樓魅未必會有那個時間。

  我也未必像現(xiàn)在這么閑。

  臨走之時,能在為四村留點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亦是我的心意。

  “好啊,不過我之前畫好了一本,你既然要幫忙,一并給幫了!”手腳麻利的收拾的畫板,我將散落字一旁的畫兒一把塞到了祈天的懷里,麻溜的朝下走去,“你等我,還有一些在船艙里,我去拿!”

  風雨交加,疊浪千層。祈天滿眼驚訝的看著懷里的畫,抬頭,眼里早已沒了女子的蹤影。眸色輕動,暖色上調(diào),眼底含笑,須臾,白皙修長的手指竟是慢條斯理的開始捋著懷里的畫。

  船艙里,織錦斜掛,熏香四溢,氣氛安靜而諧和。

  兩人對弈。

  暗沉的光影中,云煜斜坐窗臺,青色長袍襯得一張本就白皙的面龐越發(fā)耀眼。衣襟飄動,執(zhí)棋的手指雪白,一縷清風吹動額前幾縷黑發(fā),貴氣而魅惑。

  上官雪玉指輕動。

  一襲白色長裙,精致絕美的面容脂粉未施,黑發(fā)半梳,僅是一條素色玉帶輕扣,然,一顰一笑皆是絕色。

  “可不能在讓了,再讓便沒了樂趣!”上官雪沖著云煜輕皺鼻尖,莞爾一笑,三分矯情七分靈動,很是養(yǎng)眼。

  “那便不讓!”黑子輕落,云煜果真沒有再讓。

  上官雪秀眉輕動,笑著落下了白子。

  突然,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到近,打破了無比協(xié)和的氛圍。云煜挑眼看去,只見葉希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直接進了里屋,接著在床榻上一陣亂翻。

  上官雪笑著瞟了一眼葉希,眸底清澈。

  不多時,葉希便抱著一疊厚厚的白色宣紙有些焦急的走了出來。路過窗臺時,還不忘對看著自己的兩人頷首禮貌的一笑。

  “呵呵!”沖著云煜跟上官雪一笑,走過餐桌,我還不忘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里。

  “午膳就快到了,你抱著一疊畫紙往外做甚?”云煜瞟了一眼葉希手里的畫紙,叫住了已經(jīng)快要奪門而去的人。

  那是她緊趕慢趕畫了好幾月的戲曲,此番要拿去哪里?

  腳步一定,我愣了一下。雙眼一動,心頭大叫不好。

  怎么忘了這茬。

  “嗯?”就在我想著怎么說的時候,云煜的眼神深了幾分。

  “呃?剛才在外面畫畫巧遇了祈天,他對我的畫很感興趣,讓我拿去跟他看看!”我淡定的看了一眼云煜。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指向外面,笑道“沒什么其它的事,我就先去了!”說完,轉(zhuǎn)身準備走出去。

  實話實說最好,不就看看畫,問題應該不大。

  突的,窗前一抹清風,只見云煜袖袍輕動,‘咯吱’一聲,房門關(guān)在了一起。而我,在房門快速合上之時,膽顫心驚的縮回了腳。

  這種隔空關(guān)門的絕活真的讓人匪夷所思。來這三年了,我愣是沒搞明白這是個什么武功。

  周圍陷入了一片沉默,船在航行。黑子輕落,上官雪淡笑輕許,落下了白子。唯獨留下我一人,抱著一疊畫紙,很是尷尬的站在門口。

  云煜壓根看都沒看我一眼,也不知道他突然這樣意欲何為。

  “如此大的雨都能巧遇!”倏然,云煜不急不慢的起身,隨手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棋盒里。

  棋子落下,‘啪’的一聲,我身子一顫,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總覺得笑得很奇怪。

  他盯著我看了半許,勾唇又是一笑,未語,加深的笑意溫柔,溫潤,詭異,讓人心驚。

  “小心雨太大,一個不小心掉江里!”云煜折身朝里走去,長袖輕動,身后的門一瞬間便是打開了。

  看向云煜朝里走去的身影,我愣了片刻。挑眼,對上一直盯著我滿臉笑意的上官雪,嘴角一扯,淡淡的笑意回了回去。

  四目相對,笑臉盈盈。

  許久,上官雪低眉淡笑,輕言道:“煜說的沒錯,如此大的雨,又是在瓊江之上,葉姑娘多當心!”很是無厘頭的一句善意的提醒后,上官雪亦是起身朝里走去。

  “煜,聽聞瓊江雨季景色絕美,要不畫上一畫!”輕柔的笑意,細雨的呼喚伴著點點雨聲,我搖頭輕笑,折身走了出去。

  伏案前,云煜徐徐抬眸,看向空空如也的門口,眸色微凝。

  傾盆的大雨敲打的江面,前路亦是濃濃的水霧。待我抱著畫小跑到船頂時,祈天正斜坐在船緣上,笑意吟吟的看著我,一雙桃花眼發(fā)著光。

  “你這樣看我做甚?”走近,我微微一怔,扭頭看向一側(cè)。

  那般是何眼神?灼熱,輕柔,寵溺?

  一個男人用這種曖昧的眼神看一個女人,尤其還是一個跟他不太熟的女人?

  這感覺,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只是覺得今日的你不甚好看!”祈天輕笑,盯著葉希的桃花眼莫名又緊了幾分。

  挑眸,對上那雙多情妖艷的桃花眼,幾秒之后,我笑著搖了搖頭,坐到了他身側(cè)。

  “不是說自己字寫的挺好的嗎?”沖祈天微挑眉頭,我挑釁一笑,“來,讓我見識一下玄州大陸史上最年輕,最霸氣,最讓人欽佩之‘二代祈皇’空前絕后的墨寶!”

  雨,猶如白珠;雨聲入耳,聲大心顫。伴著水氣的江風輕掠過女子的額前的絲,絲絲飄動,眸色清澈,眉角含笑。

  莫名,祈天眸色一怔,此刻如此近的距離,好似聞到了女子身上若有似無的龍涎香。

  “給,有些多!”手上一重,低眸,祈天看到手里厚厚的一疊,有些吃驚。

  繼而,對著我一笑,“倒是真不少!”

  我一笑,點了點頭。

  “午飯我管了,如果寫不完,晚飯我也一并給你管了!”好幾本了,估計今天是寫不完的,能寫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到了風城,在作打算。

  “呵呵!”祈天淡笑,伸手,朝我攤開了手掌,“筆?”

  “筆?”我一怔,看向了船板上的小包,走了過去,掏出了竹筆放到了祈天手里。

  竹筆,顧名思義,外殼用細竹做的,里面的是曬干的墨。

  祈天拿著手里的筆看了半天,愣是不知如何下筆。

  “想我也是個有見識的主,此筆,縱觀整個玄州,我倒是第一次見!”祈天很是詫異的看著我,修長的手指晃動著筆。

  “呃?”我一笑,低頭,又是朝著包里胡亂一翻,“完了,沒了毛筆?”看向祈天,我誠實的回答。

  “你不會用毛筆?”祈天口味很是意外。

  “嗯!”我點了點頭,面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用毛筆,寫的不好,畫的也不好!”

  毛筆寫字是真的難,樓魅手把手教了我好幾個月,實在不行,才給我做的竹筆。

  聞聲失笑,祈天低聲笑了好久。

  “想你也是出身名門貴族,漠北雖然沒了,你的血統(tǒng)依舊高貴,從小學藝苗圃,沒想到竟不會用筆?”爽朗的笑意中透著無盡的取笑,祈天的臉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片刻之間,我盯著他,目光灼灼。

  見狀,祈天笑意僵在了眼角。

  “所以,現(xiàn)在是要取笑我,還是去找筆?”我鼓著腮幫子坐到了他身側(cè),雙手抱胸,很是郁悶。

  祈天盯著葉希,眼里的笑意一緊,繼而,滿眼溺色。

  “你下去拿一支便是,難不成云煜那里還會沒有筆!”祈天滿嘴興味。

  我眉頭一皺,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莫不是你覺得你與云煜已經(jīng)親近到可以隨意串船的地步了,我剛才進去差點被他關(guān)在屋子里出不來?”

  “哦!”聞言,祈天眼里的笑意沉了幾分,勾了勾唇,“他竟是小心眼到這般地步!”

  “可不是,好在上官雪在,才沒讓我下不了臺!”隨手將包掛在了身上,我伸手將祈天手里的筆也抽了出來,嘆息道:“既然你不會用竹筆,就不麻煩你了!”

  手上一空,祈天眼眸一落,眼底閃過一絲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失落。

  下一刻,袖袍一動,我只覺得眼前一晃,手上一空,定眼一瞧,筆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在了祈天手中。

  “不就是一支筆,有何難!”祈天沖我邪魅一笑,桃花眼輕眨,白皙的手已經(jīng)在畫紙上落下了一個‘著’字。

  “說吧!”他眸色輕抬,滿臉愜意,已經(jīng)執(zhí)筆在等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好心提醒到:“只寫不問,若好奇,寫完大概就明白了!”

  想當初,一部西游記整整寫了兩年半,原因便是:每寫一段,樓魅便不停的問,有得時候上半截還未寫完,下半截已經(jīng)跟他口述了出來!

  “嗯!”祈天笑著點了點頭,眉頭輕挑,示意我可以開口了。

  “這些畫都按照順序排好了,我們先寫最上面那一部!”

  白娘子還未畫完,梁山伯與祝英臺已經(jīng)完了,就先寫這部吧!

  祈天低頭翻看幾下,抬頭沖我含笑點頭。

  深咳了幾下,咽了咽口水,潤了潤嗓子,我才徐徐道:“最上頭寫上戲劇的名:梁山伯與祝英臺!”

  祈天低眸,執(zhí)筆輕落,動作沉穩(wěn)流暢。字體飄逸,工整。

  我看了一眼那工整的字體,心里很是滿是,接著道:“你在畫的右側(cè)開始題字!”低頭,我伸手給祈天指了下位置。

  “開國有太姒,祝家有女初長成!”

  “這是開頭,不用多寫,后期編排的時候會加一些日常!”主要第一章畫的人太多,題記不需要多寫。

  祈天微微掀簾,瞥了葉希一眼,嘴角一抹笑意。隨手將畫撤下,放于一側(cè),執(zhí)筆等候。

  “一個折衷的辦法,不能接受;女扮男裝向杭州。”

  “草亭相會,柳蔭結(jié)拜!”

  白紙黑字,輕輕落下。祈天定眼,視線落在畫上女子笑靨如花的面容之上,怔愣了一下,嘴角微勾,又是抬眸看了一眼此刻正在專心說書的女子,眼底皆是笑意。

  “梁山伯”

  “祝英臺”

  “,,,,,,”

  江面陰雨,濛濛瀟瀟之下,煙云籠罩。女子輕述,男子執(zhí)筆,偶有眼神交匯,相視互笑,好似昔日故人。

  雨滴落入一江春水中,激起的層層漣漪,仿若一塊透明的玉兒雕刻出了花,和諧而雋美。

  時過黃昏,雖是雨季,江上依舊白茫茫一片。

  上官雪執(zhí)筆一頓,輕挑眸珠,淡淡看了一眼斜躺在暖塌上看書的男人。

  自打葉希離去,一個下午,他沒在說話。低眸,上官雪瞥向一側(cè)畫了一桌的畫紙,嘴角落寞一笑。

  看來自己該走了。

  落筆,起身,娓娓開口:“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暖塌上,云煜懶懶掀眸看了一眼上官雪,神色寡淡。

  “云莫,讓人送阿雪回去!”話落,云煜的視線又落在了書上。

  暗處,云莫走了出來,微微點頭。

  上官雪淡定一笑,“那我先走了!”說完,折身朝外走去。

  待上官雪離去,微暗的暖塌上,云煜挑著眸子,看向窗邊漸漸暗下去的光線,眸色微凝,似乎在等著什么。

  不多時,云莫走了進來。

  “公子,要傳晚膳嗎?”云莫瞥向地上的書籍,又是看向望著窗外的云煜,心頭輕顫。

  葉姑娘膽兒可真肥,愣是與祈天在船頂呆了一下午。

  午膳之時,自家公子一句:“由她去吧!”云莫已經(jīng)覺得很不對勁了。

  這會子,她怎的還不下來。

  云煜不語!云莫心頭更為葉希捏一把汗。

  突然,云煜眸色輕挑,薄唇輕啟,吐出了一字:“傳!”

  云莫眼神深深,“是!”

  麻溜的出了房門,云莫身影矯健的便是往外走去。

  可不能再讓事情惡化下去了,在自己公子親自去請人之前,他得把葉希帶到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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