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啊,文竹認出來了,中間的那位是張老大,旁邊的是陳老二和陸老三,不知道他們因為什么事情笑得這么開心。
這是小時候文竹生活的礦區(qū)?許久都沒有想起的地方,今天怎么會來到自己的夢里?
他們?nèi)苏f說笑笑地正往文竹家的方向而去。
文竹媽媽走出來,恰好看到了正往這邊走來的三人,高聲地說:“來了啊,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快進來吃飯了?!?p> 房間里的文軍文竹聽到后都跑了出來,笑嘻嘻地跟著他們一起到了廚房。
文竹他們聞著香味進了廚房,才發(fā)現(xiàn)飯桌上已經(jīng)坐了一個女子了。這個女子瘦削的臉,襯托眼睛特別地突出,皮膚白皙,長相秀氣,但整個人給人一種哀怨的感覺。
文竹媽媽正熱情地和她聊著天。
這位女子文竹他們都認識,是礦區(qū)里大車司機羅長貴的媳婦。羅長貴到礦區(qū)上班兩年了,第一次把這鄉(xiāng)下媳婦帶過來。這幾天,這羅長貴媳婦可是成了不少人家的座上之賓,就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今天來了,大家心照不宣,就想看看這位女子的本事。
幾個年輕人互相做了一個大家都懂的表情后,就坐下端起碗吃飯。飯桌上就聽到他們咀嚼的聲音、喝湯的聲音、筷子和碗碰撞的聲音,當然其中還夾雜著說話的聲音。
說話的就是羅長貴的媳婦,她不停地說著自己在鄉(xiāng)下家里怎么怎么地吃苦,上要孝敬老人,下要照顧弟妹和孩子,田里的活要干,回到家還要做家務(wù),可是羅長貴怎么的沒良心,從不寄錢回家,自己也很少回家,而她在家里是如何地盼著丈夫等等等等,說得自己比祥林嫂還苦,一邊說一邊苦,那淚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嘩啦地淌。
文竹看著自家媽媽在一旁陪著落淚,不停的抹淚,弄得自己好像比羅長貴的媳婦還命苦似的。
文竹他們五人互相做著鬼臉,原來這就是羅長貴媳婦到處吃香的原因啊,看來這些人家都是因為生活太平淡了,想找點調(diào)味料。
“咳咳咳。”文竹不小心被湯給嗆到,不由得猛烈地咳了起來,咳著咳著,終于把自己給咳醒了。
文竹清醒過來,看著天花板想著夢里的事。羅長貴的媳婦,用哭來獲取大家同情的鄉(xiāng)下小媳婦,看來文竹的媽媽學的是她呀。
不過,文竹媽媽要學習她什么呢?畢竟文竹媽媽和羅長貴的媳婦是完全不一樣的,文竹媽媽有文竹爸爸寵著,幾個舅舅舅媽寵著,兒子女兒都還算懂事,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也很不錯,她這樣又有什么意義呢?
文竹翻個了身繼續(xù)想著,難道是因為大家都很忙,一向是處于眾星捧月的她失去了眾星,唯獨剩下自己這個光禿禿的月亮,導(dǎo)致心里空落落的,所以就采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引起大家的注意?
這個倒是真有可能,文竹媽媽很擅長學習,可惜她的致命問題在于她根本不會選擇,選擇學習的東西往往都是糟粕,以至于前世她的路被她越走越窄。
如果這世她還犯傻,繼續(xù)走前世的老路的話,還真是要走入死胡同了。
天亮了。
文竹聽到筱碎姨進門的聲音,新的一天開始了。
文竹優(yōu)哉游哉地起床,到頂樓活動活動筋骨,做做廣播體操,然后下樓洗洗漱漱,等她坐到桌前準備吃早飯時,文竹媽媽也出來了。
文竹一看就知道媽媽昨晚沒有好好睡覺,眼睛周圍有些紅腫,還有黑眼圈。
文竹也沒多說話,只是跟媽媽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地繼續(xù)吃。
筱碎姨在廚房整理好后,也出來吃早飯了。
筱碎姨看了看文竹,文竹示意她吃自己的,筱碎姨笑了笑,低頭吃了。
筱碎姨雖然沒有在文竹面前說什么,但話語中偶爾透露出來的想換一家去做的神情和話語都讓敏感的文竹捕捉到了。
三個人無聲無息地吃著早餐,只是從每個人的動作上都可以看出她們各自的心情:文竹媽媽是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明顯的心不在焉;筱碎姨則是動作迅速,只想趕緊吃完了離開餐桌;而文竹呢,優(yōu)哉游哉地慢騰騰地吃著,仿佛那碗粥是什么難得的山珍海味,需要慢慢品味咀嚼才行。
文竹媽媽不時地拿眼瞟著文竹,文竹明明感覺到了,卻理也不理,看都不看她一眼,把文竹媽媽急得。
筱碎姨飛快地吃完了飯,拿著碗筷馬上退到廚房去了,很快又拿著菜籃子走出,對文竹媽媽說:“姊,我去買點菜?!?p> 其實筱碎姨哪里要買什么菜,她的習慣都是順路買好了菜帶到文竹家的,現(xiàn)在這樣說不過是找借口離開而已。
文竹媽媽心里也明白,但還是很要面子的,不想自己的不堪讓外人看到,于是順著筱碎姨的話說:“筱碎,你買個大螃蟹吧,我們中午做個螃蟹豆腐湯。”
筱碎姨一邊應(yīng)著一邊就出門了。
大廳里就剩下文竹和文竹媽媽了。
文竹媽媽看了文竹半天,文竹依然當作沒有發(fā)覺,還是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喝著甜甜的豆腐腦。別看她外表冷靜,其實心里還真是有些不安的。
因為文竹媽媽的性格文竹再清楚不過了,那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片烏云就黑暗”的,如果不把烏云全部打散,哪天烏云再次聚集,她的老毛病就又會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