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一來，軍中的氣氛有些微妙。
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墒驱R王是奉旨增援，圣上并沒有定下齊王的位置，只說讓齊王留在軍中。
本來程老將軍是說一不二的，如今齊王在，就是過場，也要問問齊王的意見。
在外拼搏不過是為了封妻蔭子，雖然已有太子，可是這幾年圣上同樣看重齊王。不到登位時，誰知道哪條是真龍呢。因此軍中人心浮動，有不少順勢和齊王拉攏關(guān)系，攀附齊王的。
沐遠(yuǎn)瑭冷眼看著，默默將人都記下。沐遠(yuǎn)瑭作為太子伴讀，早就是貼了標(biāo)的太子“死黨”?？墒倾寮业亩畠菏羌藿o齊王為妃的，雖說對沐遠(yuǎn)瑭來說，那個人的女兒不能算是他親妹妹。然而名分上，他家與齊王，也算是姻親。
對齊王來說，齊王妃的弟弟，沐家第三子沐遠(yuǎn)暨，文不成武不就，自是比不過沐遠(yuǎn)瑭的。只是齊王知道拉攏無用，大家不過維持面子上的情分罷了。
齊王說的“見面禮”一事，沒幾日便見到結(jié)果了。
軍營前有人求見齊王身邊的侍衛(wèi)，齊王恰好是在營帳中與程老將軍等議事，見侍衛(wèi)來稟報，臉上頗有幾分得色的讓人進(jìn)來。
只是齊王未免過于自信，來人灰頭土臉，身上又負(fù)著傷，齊王的臉當(dāng)時就下來了。只是這個當(dāng)口如何讓人退下，便勉強笑道：“看來，本王的‘見面禮’是送不成了?！?p> 底下跪著的人忙道：“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zé)罰?！?p> 一干將領(lǐng)都看向齊王，齊王掩了掩怒意，道：“責(zé)罰之事后續(xù)再說，如今是只有你一人回來？”
眾將猜出幾分，便聽那人說道：“逃出城的，只有屬下一人。其余的全折在了城中?！?p> 程老將軍開口問道：“殿下派人去城中，所辦何事？”
齊王面有愧色說道：“王妃曾偶遇一些能人異士，想著在這戰(zhàn)能幫上本王，便將人派了來?！?p> 齊王又刻意咳了咳，繼續(xù)道：“本王剛來時，見諸位被瑞相所困，便想著派人去探探虛實?！?p> 眾將本就猜齊王是派人去刺殺瑞相，如今見齊王話中遮掩，卻都心中了然。
程老將軍便說道：“殿下費心了，不過既然這人從城中逃出，老臣想知道城內(nèi)如今是什么情況。”
齊王忙道：“程將軍所慮極是?！?p> 程老將軍便問那刺客道：“你在何處見的楚相？”
刺客回道：“城中酒樓，楚相正在接見一位大商戶?！?p> 程老將軍奇怪道：“可知為何接見那位商戶？”
刺客回想道：“并不清楚，只聽到楚相讓那商戶捐糧?！?p> 眾將議論紛紛，如今戰(zhàn)時，不是之前還說瑞帝中毒，這瑞相一點都不著急嗎？
程老將軍又問道：“你在城中幾日，有探聽到什么消息沒？”
刺客回憶道：“聽說瑞國這次之所以派楚相來，是因為大將軍凌霄已經(jīng)死在了薊州。據(jù)說不是死在戰(zhàn)場，是和談時被東夷害了。不過又有人傳言這事是假的，說是楚相從不曾認(rèn)凌大將軍死了一事，必定還有蹊蹺等?！?p> 底下眾將議論聲越發(fā)的高了，程老將軍皺眉道：“就你在城中幾日所查，這位楚相的聲望如何？”
刺客肯定道：“在百姓口中聲望極高。不過依照屬下來看，也許和楚相是瑞國天師的弟子有關(guān)?！?p> 有偏將見提到瑞國天師，忙出列道：“聽說瑞國天師能預(yù)知后事，又精通天文能呼風(fēng)喚雨。這楚相若是他的弟子，想必不過是個修道的。瑞軍中可能另有高人。”
程老將軍卻擺手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瑞國天師雖是修道，可是他這一脈，除了有精通天文的，亦有自小學(xué)習(xí)兵法策論的。不過是歷來以天文聞名天下，其余的極少出世罷了?！?p> 眾將俱是一曬，到底是夏國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若是瑞軍中，真有一老謀深算的謀士，連挫夏軍，他們自會覺得敗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如今是個年輕的女子，領(lǐng)兵敗了夏軍，這消息傳回，讓他們頗受侮辱。
程老將軍見眾人都不說話，說道：“有些話雖是難聽了些，可是到如今你們還抱著女子必定要低一等的心態(tài)來戰(zhàn)的話，老夫還是趁早向圣上請罪吧。”
眾將皆是起身道：“將軍言重。”
齊王雖說是刺殺失敗，卻并不覺得瑞相有多強，問刺客道：“那楚相可是會武功？”
“并不會，”刺客回道，“她身邊的兩個侍女極是厲害，不知是什么來路?！?p> 齊王點點頭，見程老將軍也沒什么要問的了，便吩咐人退下。
轉(zhuǎn)而又和程老將軍道：“將軍未免也太謹(jǐn)慎了，瑞軍如今還要問商戶捐糧，想必瑞軍在城中已然艱難。如今士氣低落，將軍應(yīng)主動出擊才是。想必瑞軍并無招架之力，否則又如何會退守城中。”
程老將軍極是猶豫，底下不少將軍也附和道：“齊王說的是，任憑瑞相如何奸猾，我軍的戰(zhàn)力比瑞軍高多了?！薄叭缃袷繗膺^于低落，需要一場大勝鼓舞士氣?！敝惖鹊?。
程老將軍見齊王苦勸自己，想著也不好駁了齊王的面子，便令眾人整軍，幾日后出戰(zhàn)。
過了幾日，夏軍還未叫陣，瑞軍便先派人來戰(zhàn)。
程老將軍本想繼續(xù)堅守，齊王問清了來將，又聽說俞鐵日前負(fù)了重傷，說道：“程將軍，這樣的傷兵，都避不出陣，豈不是讓天下恥笑我夏國無人？”
程老將軍只好說道：“殿下，大戰(zhàn)在即，又何必計較一時士氣?！?p> 齊王卻不肯，說道：“將軍，謹(jǐn)慎是好事，過于謹(jǐn)慎，卻是會錯失良機?！?p> 程老將軍知道齊王是執(zhí)意要戰(zhàn)了，只說：“那請殿下督戰(zhàn)，老臣還要部署其他事宜?！?p> 齊王點頭，問道：“諸將誰敢應(yīng)戰(zhàn)？”
見許多將領(lǐng)紛紛請戰(zhàn)，齊王想了想，還是點了與他關(guān)系比較近的姚家，道：“姚將軍的騎術(shù)，連圣上都贊過。那便姚將軍出陣吧?！?p> 姚淵喜道：“末將領(lǐng)命。”
沐遠(yuǎn)瑭雖沒有請戰(zhàn)，卻也隨著齊王等人前去觀戰(zhàn)。
俞鐵雖強悍，到底是有傷病的困擾。姚淵很快便占了上風(fēng)，齊王見他在一旁觀戰(zhàn)，問道：“聽說沐先鋒到現(xiàn)在沒有出陣過，若是等下瑞軍有人替換，不如沐先鋒替下姚將軍？”
沐遠(yuǎn)瑭想了想，不論齊王是什么心思，對他來說立功是第一要緊的事。便開口應(yīng)下。
齊王見他應(yīng)的爽快，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瑞軍派人替換下俞鐵，沐遠(yuǎn)瑭正了正頭盔，便替了姚將軍出陣。
姚淵勝了俞鐵，沐遠(yuǎn)瑭贏了蘇心鴻，夏軍大勝。
齊王回營與程老將軍說道：“將軍剛才沒有去觀戰(zhàn)，真是可惜了。本王瞧瑞軍也不過如此，之前單挑輸了只怕是輕敵罷了?！?p> 齊王又說起兩人單挑之事，程老將軍只是笑道：“我軍英雄輩出，明日也必定大勝。”
又與眾將并齊王說起明日的排兵布陣，定叫瑞軍有來無回。
果然，第二天程老將軍布起了最為擅長的長蛇陣，瑞軍謹(jǐn)慎，只派了千人試探。雖是千人，卻也幾近全沒。
齊王摸著下巴問道：“程將軍是將七寸藏在了蛇腹一處嗎？”
程老將軍笑道：“不過是露個破綻給瑞軍罷了?！?p> 齊王也不打聽七寸之處，只是夸道：“早就聽聞程將軍布陣巧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p> 程老將軍只是捋了捋胡子，齊王又道：“此陣精妙，想必瑞軍定不能破?！?p> 夏軍節(jié)節(jié)勝利，不知何時，軍中開始傳出自齊王來后，夏軍只勝不敗，若是當(dāng)初便是齊王來領(lǐng)兵就好之類的云云。
沐遠(yuǎn)瑭聽到時，還見著齊王的人出來呵斥了傳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