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的空氣依舊彌漫著腐臭的味道,但中間夾雜的,還有幾分肅殺的氣息。
老管家顯然不適應(yīng)這種氣氛,咧著干癟的嘴唇嘿嘿干笑著。
“你不要否認?!?p> 希什曼的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說道:“衛(wèi)兵沒有我的允許不會到城堡里面來,要說是小偷,有艾米在,什么小偷也不可能偷到東西,剩下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了。”
老管家依舊嘿嘿干笑著,說道:“伯爵大人,您真是聰明?!?p> 希什曼冷笑道:“說吧,不要等著我一個個問了?!?p> 老管家渾濁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了許多,他咧著干唇,笑道:“伯爵大人,有的東西我必須等到一定時候了再告訴您,比如艾米的秘密,就得等到您真正成為伯爵的那一天才能跟您說……”
“沒工夫聽你打哈哈。”
希什曼打斷道:“那這件事情你準備什么時候告訴我?”
老管家嘿嘿笑道:“還沒到時候……”
希什曼看著老管家道:“信不信老子把你狗日的趕出康斯坦察自生自滅去?”
老管家依舊神秘地笑著,說道:“伯爵大人,您不是一直都謀劃著這一天嗎?”
希什曼面色一凜,這個老不死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心機還要深一些。
希什曼在康斯坦察建立的制度,除了自己掌握所有的立法和司法權(quán)之外,還設(shè)立了市政廳管理包括稅收在內(nèi)的一切行政事務(wù),其中上級的主要權(quán)力機關(guān),是一個以十一個人為核心的大議會。
大議會幾乎可以總理除立法、司法和軍事外的一切事務(wù),希什曼任終生大議長,有一票否決權(quán),其它人員三年一屆,可連選連任兩屆。
這一制度的建立,讓威尼斯和熱那亞這些貿(mào)易城邦大感欣慰,他們將希什曼當做他們自己人,這也是當年威尼斯總督愿意幫助希什曼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希什曼建立這個制度,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偷懶,實在管不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雜務(wù);另一方面他也必須得為康斯坦察建立一個高效的體系,等到自己百年之后還能有效運行下去,這個體系的建立,首當其沖便是行政方面。
但希什曼有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沒有告訴其它人,因為在希什曼坐上伯爵之位的時候,康斯坦察大小事務(wù),特別是稅收、行政方面的事務(wù),都是由老管家一個人負責(zé)的。
這太可怕了,更何況希什曼還看不明白老管家這個人,所以他必須要削了老管家的權(quán)。
在這個過程中,老管家什么都沒說,乖乖交出了手中的權(quán)力,這讓希什曼一度以為老管家確實只是一個只知道吃喝嫖賭的糟老頭子。
而今天老管家的一句話,道破了希什曼所有的小心思。
而且希什曼也知道了,老管家之所以那么容易就把權(quán)力交了出來,是因為他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
“草?!?p> 希什曼咬牙切齒道:“不得不說,這姜,確實還是老的比較辣。”
老管家像是聽懂了希什曼這句話,臉上皺紋舒展開來,不置可否。
“開個價吧……算了,為表誠意,我給你報個價吧?!?p> 希什曼升出手指說道:“我可以每月給你二十個金元,讓你在康斯坦察盡情花天酒地?!?p> 老管家把雙手伸進了袖子里,笑道:“威尼斯的總督還說您是一個天生的商人,我瞅著您可不像。”
希什曼說道:“我可以跟你簽合同,找大議會作為擔保人,并且向全城公開出去?!?p> 老管家笑得老奸巨猾,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樣子。
“好吧,好吧?!?p> 希什曼又說道:“我一次性給你一千金元,然后送你去君士坦丁堡,那里可沒有康斯坦察這么多規(guī)矩,是有錢人的天堂?!?p> “我不是這個意思,尊敬的伯爵大人。”
老管家低頭諂笑道:“我的意思是,您作為一名天生的商人,應(yīng)該能明白,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不,恰恰相反。”
希什曼搖頭道:“作為天生的商人,應(yīng)該堅信金錢的魅力,堅信利益能夠解決一切問題?!?p> 老管家笑著,不說話了。
“好吧,我承認有的東西確實用錢去買有些困難?!?p> 希什曼繼續(xù)說道:“但我認為不包括你手里的筆記本,你這樣拒絕,看來是我給的利益你還不滿意咯?”
老管家還是微笑不語。
希什曼直接說道:“你開個價吧?!?p> “.…..”
“讓你開個價!”
“我要艾米?!?p> “你說什么?!”
“伯爵大人,我說,您可以用艾米來交換。”
“你是瘋了嗎?”
希什曼眼中精光攝人,冷聲道:“別故意試探的我的底線?!?p> 老管家聳聳肩,說道:“那看來那個筆記本,您還買不起?!?p> “別跟老子在這裝了?!?p> 希什曼用著最后一點耐心說道:“我知道,只要有足夠的錢,除了你自己,你什么都敢往外賣的。”
“伯爵大人,您怎能這樣看我?!?p> 老管家故作驚嘆,諷刺般地說道:“康斯坦察的利益高于一切。”
希什曼此時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老混蛋,但想到如果把自己算在里邊的話,老管家一共前前后后服侍過三任伯爵,手里肯定掌握著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這一巴掌下去要是真的把這弱不禁風(fēng)的老東西拍死了,那才是真的虧大發(fā)了。
希什曼一把拉著老管家,從關(guān)押那怪物的房間走到了大廳中。
“衛(wèi)兵!”
“在!伯爵大人!”
“你出去,通知城里所有的妓院?!?p> 希什曼指著老管家,惡狠狠地說道:“從今天開始,誰也不準做這老家伙的生意,誰要是敢接他這個客,我直接把它妓院查封了!”
“是!”
衛(wèi)兵面對這樣一個荒誕的命令,依舊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下來,但隨后又補充道:“伯爵大人,此事是否要通知大議會?!?p> 喲?現(xiàn)在的一個普通小兵居然都有這樣的政治眼光了嗎?
希什曼短暫地失神后,說道:“不必了,這根大議會和市政廳無關(guān),我明天直接立法,把此事寫入康斯坦察法典?!?p> “是!”
衛(wèi)兵標準地來了個立正的姿勢,隨后大步走出門去。
老管家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自己以后不能去風(fēng)流快活了?那日子還怎么過???
希什曼回頭看著老管家,笑瞇瞇地說道:“恭喜你了,我親愛的管家大人,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健康的生活了,為了康斯坦察,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p> 老管家聞言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訕訕說道:“老主人的筆記您看完了嗎?”
有戲!
希什曼強作鎮(zhèn)定,淡然答道:“當然看完了?!?p> 這倒是希什曼撒謊了,他也只是隨意翻了一下上面的畫的東西,至于上面還有一些凌亂的筆記文字,很多希什曼都不認識,也當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不管您是不是騙我的吧……”
老管家嘆了口氣道:“那上面畫的東西,很多都是真的?!?p> 希什曼心臟猛烈一跳,試探性地問道:“很多……指的是多少?”
老管家說道:“幾乎是全部?!?p> 希什曼想著那個滿身膿皰的豬頭怪物,難以置信地說道:“那上面畫的有些東西,可比樓上那怪物惡心多了?!?p> 老管家沉默了。
希什曼問道:“那些東西如果都存在的話,它們現(xiàn)在都在哪里?”
老管家奇怪地看著他。
希什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說道:“七年前看到的東西,當然很多都記不清楚了,不然我找你要筆記干嘛?”
老管家似乎接受了希什曼的解釋,說道:“很多東西我不能告訴您……”
“好了,閉嘴,那就告訴我康斯坦察的附近有哪些?”
希什曼說道:“這是為了康斯坦察,你自己也說過,康斯坦察的利益高于一切?!?p> 老管家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東面的黑海……偶爾會出現(xiàn)沒有風(fēng)浪的情況下船毀人亡的情況,特別是一些小船很容易失蹤,那是因為……黑海里有海妖?!?p> “海妖?!”
“魚人的那種……身上不僅長有鱗片,還有鰭和蹼……”
希什曼不讓自己的表情有過多變化,繼續(xù)問道:“還有呢?”
老管家又說道:“西邊圖努斯伯爵領(lǐng)的藻澤地里,有您看到的那種豬頭怪物,老主人管他們叫做豬人?!?p> “繼續(xù)。”
“多年前,您還沒出生,瓦拉幾亞女大公連帶著她的所有封臣全部失蹤了,那是因為她們變成了……血族,現(xiàn)在居住在西北方的山林里。”
“還有呢?”
“康斯坦察附近就只有這些了,剩下的……都很遙遠?!?p> “好吧我知道了?!?p> 希什曼表面上鎮(zhèn)定著,但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這都是些什么?
海里的人魚?
沼澤地里的豬人?
山里的吸血鬼?
再加上在二樓睡在自己床上的那個狼人?
希什曼扶著額頭,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好吧,我知道了。”
希什曼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內(nèi)心的不安,說道:“最后一個問題,那些筆記,父親都是怎么記錄上去的?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老管家又不說話了。
“好吧,我知道的也夠多了?!?p> 希什曼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之前我一直費盡心機,想著怎么才能抵擋拜占庭圣甲騎兵的入侵,如今看來,需要我思考的東西還很多?!?p> 老管家默然。
希什曼看著老管家問道:“你也不希望康斯坦察落入別人手里吧?”
老管家佝僂著身子道:“當然,我的伯爵大人,康斯坦察的利益高于一切?!?p> 希什曼吼道:“那你他媽就把這些怪物的詳細資料,給老子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