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館里的美人兒（上）
希什曼喝著葡萄酒，表現(xiàn)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聽著那個熱那亞商人繪聲繪色地講著關(guān)于海中怪物的傳聞。
說海中的怪物就是傳說中的人魚，它們?nèi)黹L滿了鱗片，手里的武器是生銹的魚叉和船錨，外貌無比丑惡，但是卻會邪惡的魔法，把自己變成誘人的美女，去誘惑無知的水手們。
熱那亞商人本人明顯是不相信的，只是把這個東西當(dāng)做一個故事來講，博人眼球而已，其它聽著的人也只是把它當(dāng)做一個故事來聽，矜持的小姐們偶爾還會發(fā)出一聲嬌滴滴的感嘆。
但希什曼認(rèn)真地聽著，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然后回憶著自己曾經(jīng)看過筆記上的畫，以及老管家的描述，發(fā)現(xiàn)三者之間除了一些細節(jié)外，大致都是重合的。
海里面真的有魚人。
“哈哈哈，原來你們在商船上，還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
希什曼笑著說道：“我這里的生活就枯燥乏味得多，不過我的狩獵隊最近有人報告，說他們打獵的時候，看到了腦袋像豬一樣的豬人，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聽說過？”
“哦？”
夏洛克也從自己商船被劫的焦慮中走了出來，好奇道：“伯爵大人，您說說看？”
希什曼把自己見到的那豬人形象描述了一遍，如何全身膿皰，如何叫聲刺耳，如何眼睛陰鷙，然后又自己添油加醋地發(fā)揮了些許想象，形容了一下豬人吃人時的情景，嚇得那些小姐們尖叫連連。
由于希什曼是真的見過豬人的，所有的細節(jié)都非常充分，弄得這些以吹牛見長的商人們都聽得津津有味，連連咂舌。
老夏洛克大笑道：“想不到康斯坦察也有這樣的趣聞。”
“趣聞還不止這些呢?！毕Ｊ猜室赓I了個關(guān)子。
鮑西婭果然很適時地問道：“伯爵大人，還有什么其它的嗎？”
“有，當(dāng)然還有。”
希什曼笑道：“大家想必都知道，多年前瓦拉幾亞大公失蹤的事情吧？”
夏洛克點頭道：“略有耳聞。”
希什曼神秘笑道：“聽說最近有人在北方的喀爾巴阡山脈中，見到了那位公爵大人?！?p> “哦！伯爵大人，我也聽說過！”
一名威尼斯的商人突然說道：“而且我還聽說，有人在喀爾巴阡山脈中，找到了瓦拉幾亞大公秘密修建的城堡！”
“真有此事？”
希什曼饒有興致地問道：“請詳細說說？”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嗎，那威尼斯商人尷尬笑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據(jù)說是一個博爾拉德的獵人發(fā)現(xiàn)的?！?p> “那真是可惜了?！?p> 眾人感到興致闌珊。
夏洛克剜了那威尼斯商人一眼，臉上堆起笑容道：“說起來，我還知道關(guān)于拜占庭皇室的某些傳聞……”
“算了吧，老夏洛克，這些事情我們放到以后再說吧?！?p> 希什曼見話題已經(jīng)偏離了，也就沒必要繼續(xù)下去了，說道：“這次讓大家來呢，是想給諸位事先通個氣，大議會那邊可能要通過一項決議，增加商稅了……”
“?。?！這……”
“伯爵大人，怎么突然就要增加商稅了？”
“這是怎么回事？”
“.…..”
“.…..”
只要一涉及到利益，這些商人的翻臉便比翻書還快了，這也成功讓希什曼結(jié)束了剛剛的話題。
今天這次聚會，希什曼想要知道的東西基本上已經(jīng)差不多了，接下來就隨便拋出個東西，讓這些商人頭疼一下，不要讓他們懷疑到自己是刻意去問那些傳聞的就行，順便還能做個人情，一舉兩得。
希什曼可不是騙他們，大議會可真的是在討論增加商稅的事情。
眾人看著希什曼，心想伯爵大人能專門把大家叫出來說這件事，自然也是把大家都當(dāng)朋友的，但這件事情實在是……
尷尬了半晌，終于有一位商人訕訕問道：“伯爵大人，這件事情我們還有商量的空間吧？”
希什曼皺眉道：“這是大議會準(zhǔn)備做的，議案估計今天的議會上就要拿出來審議了，我也只是聽到了這個消息，畢竟諸位都是朋友，特地先告訴你們一聲?！?p> 伯爵大人做到這一點，自己這些人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一名商人臉漲紅了半天，小心問道：“伯爵大人，您在大議會……不是有一票否決權(quán)嗎……這次……”
大家都對康斯坦察的政治體制很是了解，這句話說出來就很不地道，雖然大家都不想多交關(guān)稅，但這句話說出來，不是擺明了讓希什曼跟大議會翻臉嗎？
不僅是翻臉，作為康斯坦察的伯爵，這商稅本就有希什曼自己的利益在里面，你還讓人家去跟大議會來個一票否決？哪有這樣的道理？
至今為止希什曼的一票否決權(quán)用過幾次？
一次？
什么事情？
四年前，大議會想要恢復(fù)奴隸制，被希什曼一票否決，那次希什曼是站在了所有中上階級的對立面了。
商稅這點破事你還讓人去動用這個權(quán)力？
老夏洛克見希什曼半天沒有回答，連忙問道：“伯爵大人，這次增加商稅……大概會增加多少？”
威尼斯因為七年前站隊成功，免了十年的關(guān)稅，已經(jīng)占了很大便宜了，商稅該交的從來沒有漏過，但只要是商人，沒人會嫌自己賺得太多了。
“具體議案我還沒看?！?p> 希什曼說道：“我估計也就一到兩個點吧?！?p> 哦，那還好，還好。
眾人輕松了不少。
其實這些商人聯(lián)盟基本上已經(jīng)形成壟斷了，根本不怕漲稅這件事情，你要是漲稅，我就漲價，即使平時是競爭對手，同樣作為商人，面對這件事情也會槍口一致對外，根本影響不到他們的利益，反而漲稅的領(lǐng)主會背負(fù)罵名。
但在康斯坦察可沒人敢這么做。
因為大家都知道，康斯坦察好幾家貿(mào)易公司，是掌握在市政廳和大議會名下的，他們的價格可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發(fā)生變化，你要是敢漲價，還不被他們給排擠到死？
國家資本，宏觀調(diào)控，也就希什曼有實力和能力去建立起這樣一個價格體系了。
面對明顯不獲利的事情，商人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跟康斯坦察死磕？誰敢？
以前大著膽子跟康斯坦察對著干的某個小城邦，一頭撞得頭破血流，已經(jīng)從地圖上消失了。
更何況康斯坦察十稅一，相比其它地方的商稅已經(jīng)是低得不能再低了，這么一想好像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事是希什曼自編自導(dǎo)自演的，因為康斯坦察的權(quán)力分離得很徹底，徹底到大議會經(jīng)常會拒絕希什曼的某些議案。
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全康斯坦察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不對的。
康斯坦察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城市？
眾人了解得越深，便越覺得疑惑。
“好了，諸位，不要聊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希什曼拍了拍手說道：“諸位，今天在母馬橫幅的消費都由我來負(fù)責(zé)，大家不要客氣，隨意吃喝?！?p> 機靈的夏洛克第一個站了起來，舉起酒杯道：“哈哈哈，那我可就要讓您破費了。”
希什曼微笑道：“我們是朋友，開心才是最重要的?！?p> “哈哈哈，伯爵大人說得好，朋友之間不要說那些?！?p> “伯爵大人我敬您一杯。”
“伯爵大人……”
“我也敬您一杯……”
“.…..”
場面上一時間再次觥籌交錯，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幾杯下肚，希什曼略顯醉態(tài)，面對這那些蜂擁過來的小姐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諸位小姐，失陪一下，失陪一下，我喝的有點多，去方便一下。”
希什曼站起身來，沒有管那些鶯燕嬌笑，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間。
站在門口的女仆看到希什曼出來，連忙扶住了他，問道：“先生，需要去洗手間嗎？”
“不用。”
希什曼直起身板，眼神很是清醒，中哪有剛才的醉態(tài)，對著女仆說道：“帶我去見伊索達爾?！?p> 女仆看著希什曼，似乎想到了什么，驚訝地“啊”了一聲。
“噓！”
希什曼示意女仆噤聲，說道：“不要告訴任何人，去伊索達爾那里?！?p> 那女仆明顯是認(rèn)出了希什曼，興奮地連連點頭道：“伯爵大人，請跟我來?！?p> 女仆帶著希什曼走著，來到了一個跟四周比起來，看上去有些樸素的房間門口。
希什曼推門而入。
房間里的裝飾也不見得豪華，只是羊皮沙發(fā)、茶幾和一對很現(xiàn)代的辦公桌椅而已。
一個朦朧的身影坐在辦桌后，正看著一副羊皮卷。
傳說中的中世紀(jì)辦公室女郎。
希什曼看著那女郎，皮膚跟夏洛克的女兒鮑西婭一樣，都是小麥色，而且比鮑西婭的皮膚更深一些，她的臉上蒙著一層黑色的紗巾，只有一對畫著煙熏妝的漂亮眼睛露在外面，但那面紗依舊遮不住她散發(fā)出的迷人氣質(zhì)。
母馬橫幅酒館的老板娘，伊索達爾。
出生在亞歷山大港，是一個什葉派的異教徒。
七歲被賣到康斯坦察成為奴隸，被老伯爵買下，與尤朵拉一起成為希什曼的女仆，后來被希什曼解放，秘密安排建立母馬橫幅酒館，已經(jīng)獨立經(jīng)營了多年。
沒人知道母馬橫幅酒館是希什曼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沒人知道，希什曼建立這個酒館不是為了賺錢的，而是為了搜集情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