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老頭突然發(fā)問自己是不是秦檜孫子,梵宇便知道事情不妙。童兒年紀(jì)還小,不大可能招惹到老頭以至于讓他干出虐貓這種事來。那便只能是秦檜有仇,但他又惹不起秦檜,便把怒氣發(fā)泄到了秦檜的孫女頭上。
念及此處,梵宇便小心翼翼的回道:“老丈,您聽我說……”
“別廢話,你就說你是不是?”老頭一臉不耐煩。
“呃……,以前是?!辫笥羁紤]了片刻,點(diǎn)頭承認(rèn)。隨后又趕緊補(bǔ)充道:“但是,昨天我和秦、林兩家已經(jīng)恩斷義絕,此生再不相干。”
“誰知道真的假的?”老頭顯然不信,隨后便將梵宇擰出院外:
“滾吧,我家不歡迎你!”
寒冬臘月的,梵宇頓時凍得直哆嗦,便一個勁兒的拍門:“老丈,您聽我解釋,我被秦、林兩家人欺負(fù)得好慘。主母、管家、丫鬟,所有人都欺負(fù)我。就連管家的狗都瞧不起我。我也是受害者吶?!?p> “你少在這兒裝可憐?!崩项^兒卻是噠噠的走了,并且丟下話來:“大好男兒,做什么不好,做秦檜的孫子?;钤搩鏊滥?!”
梵宇頓時一臉黑線,這玩意兒,老子有得選么!
好在,老頭兒只是把自己一個人趕了出來,對梵氏和兩個丫頭,倒是客客氣氣。甚至還殺了一只老母雞燉上,說是梵氏體弱,需要補(bǔ)一補(bǔ)身子。梵宇就不明白了,老娘還是秦檜兒子的女人呢,咋就有雞吃?
無奈之下梵宇只得返回鋪?zhàn)印U庸て诰o,梵宇吩咐連夜施工,四處叮叮咣咣,回去肯定也睡不著。鋪?zhàn)拥故菚r間寬裕,便只有白天在裝修。湊合著對付兩天吧。只是返回的方式有些艱難,一路走回去的。
因?yàn)闆]有銀子。梵宇不免就有些抱怨:
梵星你個死丫頭,有雞吃,就連少爺都不要了!
這一走便花了近一個時辰,冷倒是不冷了,就是累的慌。梵宇是小跑著回去的,可惜到了鋪?zhàn)又螅虐l(fā)現(xiàn)自己沒有鑰匙。少不得,梵宇便在心底把怪老頭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隨后想來想去,便也只能想到一個熟人。
蝎子劉!
狐朋狗友的作用,這時候就顯現(xiàn)了出來。
梵宇直接又去了城西賭場,進(jìn)門已是子時左右??粗笥畋亲蛹馍隙荚诿昂畾?,蝎子劉趕緊讓兄弟們端了一碗姜湯過來。這才說道:
“立恒,你這是怎么了?”
“嗨,別提了?!辫笥顢[了擺手,不愿多提。
蝎子劉也是醒事兒的人,便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繼續(xù)說道:“立恒,上次你說那個新式火鐮的事兒,我找到鐵匠了。怎么樣,啥時候讓我入股啊?”
“入股隨時都可以。”梵宇頓時一臉?biāo)?,隨后問道:
“鐵匠在哪兒?我去看看”
“好,我陪你去。就在城北郊外?!毙觿?dāng)即叫來馬車。
大宋繁華,沒有宵禁。雖然已是子時,但四處依然熱鬧。夜市生意火爆,雜耍、小吃、西湖歌舞,一樣都不少。偶有兩隊(duì)官兵巡邏,模樣也是懶懶散散。大家口袋里都有了錢,誰沒事兒會搗亂啊。蝎子劉便只花了三十文錢,就順利出了城。
城郊和城內(nèi),便是內(nèi)外兩重天,頓時清冷了不少。
稀稀落落的村莊,在蠟燭油燈時代,便只能看見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以及零星的光點(diǎn)。對于習(xí)慣了霓虹掩映的梵宇來說,多少有些不習(xí)慣。一度還有些擔(dān)心,不會掉坑里吧?好在,十幾分鐘后,便接近了目的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遠(yuǎn)處的一團(tuán)爐火。紅彤彤的,伴著火星子濺射。隨后才聽到一陣鐺鐺的打鐵聲。接著,便看見一個健壯的身影,大冬天里也是赤著胳膊,正揮舞著鐵錘,很有節(jié)奏的擊打在大鐵墩上。
鐺,鐺,鐺……
聲音隨著鐵匠的動作,不疾不徐,節(jié)奏分明。仿佛帶著韻律一般,絲毫不會刺耳,甚至還讓人覺得舒適。在這寂靜寒冷的冬夜里,
聲音,會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隨后兩人下了車馬,梵宇便這才看清,鐵匠鋪前還掛了一個招牌,上書三個字:馮鐵匠。鋪?zhàn)記]有門,所以才能老遠(yuǎn)就看見正中的大火爐。旁邊還有一個大風(fēng)箱,出風(fēng)口正對爐膛,吹得火苗直竄。
馮鐵匠三十來歲,一身腱子肉虬然有力。
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都需要一把子力氣。
所以馮鐵匠的健壯,毫無意外。眼見有人進(jìn)來,鐵匠放下了大錘,一臉謙和的看向了梵宇兩人。隨后問道:“兩位客官,可是要打鐵?”
“不。”梵宇搖了搖頭,隨后說道:“我要你!”
馮鐵匠頓時一頭冷汗,在火爐旁都感覺某處涼颼颼的。隨后,他便對著梵宇揖手一恭,這才說道:“客官說笑了。馮某一介村夫,除了打鐵別無是處。你們?nèi)羰切枰蜩F,就把樣子說出來。若只是來開玩笑,便請回吧。我還忙!”
鐵匠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梵宇卻是不以為意,盯著大鐵墩上未完工的鐵犁看了幾分鐘。然后又圍著鐵匠,轉(zhuǎn)了幾圈,弄得對方某處涼得發(fā)慌。梵宇這才說道:“你別忙著拒絕,我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你先回答我,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銀子?”
“幾百文錢還是有的吧?!瘪T鐵匠似有些尷尬。
“這點(diǎn)錢,你還干個屁?。 辫笥町?dāng)即一臉鄙視,隨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圖紙,說道:“你看看這東西能不能?如果可以的話,我雇你了,每月十兩銀子,年終還帶花紅。先付半年工資!”
梵宇巴拉巴拉一頓,馮鐵匠便愣在了當(dāng)場。
只要受雇,立馬就有六十兩銀子,可以在城里買房了呀。而且還能把老婆孩子接過去,半生衣食無憂。最關(guān)鍵的是,據(jù)說城里有官學(xué),只要年齡、戶籍符合要求,孩子就可申請入學(xué),以后還能考科舉。
馮鐵匠趕緊接過圖紙,并一臉恭敬。隨后便是埋頭,研究起了梵宇給的圖紙來。只是先前還是一臉喜悅,只幾分鐘后,臉色就變得黑沉沮喪了。接著,鐵匠便把圖紙推了回來,唉聲嘆氣的說道:
“客官,您這些部件的尺寸太小,鐵匠是打不出來的。尤其是那個齒輪、彈簧,必需要熔模鑄造才能實(shí)現(xiàn)。而且,這兩樣?xùn)|西對于材料要求很高,普通的生鐵肯定很容易磨損,最好使用鋼材。但是這東西買不到,只能自己灌鋼?!?p> “哦……,灌鋼要花多少銀子?”梵宇問道。
“至少得幾千兩銀子吧?!?p> “好。”梵宇卻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陣沉吟之后繼續(xù)問道:“簡單點(diǎn),我就只問你,我銀子管夠,你能不能把這些東西搞出來?”馮鐵匠一陣沉默,隨后咬了咬牙,點(diǎn)頭說道:“可以!”梵宇便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轉(zhuǎn)向蝎子劉:
“大哥,按您先前說的,賣兒子入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