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樣子,閔蓮蓮的電話打了過來。李澗中告訴她在電腦上登錄QQ與自己這邊視頻聊天,澗中在這邊也登錄了自己的QQ,他這樣有意安排,是怕閔蓮蓮和王文武取得直接的聯(lián)系。
起先,澗中跟閔蓮蓮寒暄了兩句,然后就直接說明了目的。李澗中告訴閔蓮蓮,想讓她見一個人,看她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人是王文武曾經(jīng)的同事,也算得上是王文武的朋友,可能對尋找王文武有幫助。
于是,王文武就假裝成“自己”曾經(jīng)的同事跟閔蓮蓮聊了半個鐘頭。閔蓮蓮一上來就說自己不認(rèn)識他,李澗中讓閔蓮蓮好好想想仔細(xì)看看,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眼前的這個人,閔蓮蓮依舊反復(fù)說自己不認(rèn)識他。王文武為了假裝得自然一點(diǎn),一直沒話找話,他問什么,閔蓮蓮說什么,到后來問話幾乎變成了一種完全是由好奇心驅(qū)使的窺探。
李澗中看出來了王文武的意圖,這種窺探對閔蓮蓮多少有點(diǎn)不尊重,但是澗中并沒有阻止,而是一直在觀察兩個人的反應(yīng)。整個過程中,兩個人真的都沒有一丁點(diǎn)認(rèn)識對方的感覺,完全是兩個陌生人在談?wù)撾p方共同都認(rèn)識的一個人。
閔蓮蓮沒有假裝不認(rèn)識王文武的理由,王文武確實有假裝不認(rèn)識閔蓮蓮的理由,否則他就不會不告而別了。但是,如果在那場對話中,王文武真的在假裝不認(rèn)識閔蓮蓮的話,那么,王文武絕對是一個洞察人情世故的專業(yè)演員,但這不太可能。通過王文武父母和姐姐的描述,澗中知道王文武城府并不深,他雖然有點(diǎn)好勇斗狠,但完全談不上有心計。
更重要的是,閔蓮蓮是和王文武枕畔床頭朝夕共處的人,無論從長相、聲音、神情、動作、衣著上,半個鐘頭的聊天,閔蓮蓮不可能認(rèn)不出自己的丈夫,何況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比大多數(shù)夫妻要濃厚。
聊到最后,李澗中問了一下閔蓮蓮的狀況,她說距離預(yù)產(chǎn)期不到一個月了,李澗中囑咐了她兩句,讓她不要著急。
但是,跟閔蓮蓮聊完之后,王文武的神情有了一瞬間微妙的變化,他心里隱隱感覺到了什么,他似乎想起來了什么。
“怎么樣?我說吧!我根本不認(rèn)識她?!蓖跷奈湫χ鴮顫局姓f。
李澗中沒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網(wǎng)吧里此起彼伏的是噼里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每個人都戴著耳機(j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這個場景反而顯得特別的安靜。王文武看著李澗中,李澗中看著電腦屏幕,他們倆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澗中的懷疑被證實了,雖然自己已經(jīng)大約預(yù)料到了,但是真的證實了之后,澗中還是有些泄氣。不過,慢慢地,對于那個人真實身份的好奇,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那個人到底是誰?不過,這種好奇即便夾雜著對閔蓮蓮的可憐之情,但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尋找到現(xiàn)在這一步,他突然失去了全部有關(guān)那個人的信息和線索,那個人變得無處可尋,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王文武又遞了一根煙給李澗中,這次澗中接了過來,他們倆一塊點(diǎn)上煙,但是想著各自的事情。這時候,煙抽起來是一種燒報紙的味道,還是一種棗木香味,都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手里有煙,心里不空,一根煙能讓人平靜下來。
“錢,應(yīng)該還給我了吧!”李澗中抽完煙,把煙頭摁滅在桌上的煙灰缸里。他抖了抖衣服活動了一下腳,事已至此,久留無益,還是回頭從長計議吧?;蛟S,時間一長,這事還是得交給警察來處理。
“那么多錢呢,雖然是你交給我的押金,但我一時半會也沒法給你拿出來啊?!蓖跷奈渲е嵛岬卣f,李澗中感覺他好像要抵賴。
王文武想耍賴不歸還那10000塊錢,李澗中是有一點(diǎn)預(yù)料的。畢竟空口無憑地交給陌生人10000塊錢,任誰如果有機(jī)會的話,都不會想著歸還這筆錢吧,更何況是交給王文武這樣的人。他自己在外面欠著債,又居無定所,而且還沒有固定的工作,完全是一副不可相信的樣子,他能夠信守承諾在昆山跟自己見面,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了,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他守信用,他守約見面的動機(jī)主要還是擔(dān)心父母、姐姐家人的安全吧,自己能找到他山東單縣老家里,這一步看來是將了他一軍。畢竟,王文武能夠東躲XZ四處跑,他的老爹老娘姐姐一家人卻是哪里也去不了。
如今,沒事了,王文武也確認(rèn)了李澗中并非追債上門的人,放心下來,于是他試圖把澗中那10000塊錢占為己有就順理成章了。不過,王文武低估了澗中的手段,一個干過律師、記者的人,什么樣的好人壞人、什么樣的招數(shù)套路沒見過,總在黑白之間來回游走,耳濡目染多少也學(xué)會了一些非常手段,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p> “哼,”李澗中冷笑一聲,“你看這是什么。”說著,澗中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王文武。
王文武接過來一看,頓時炸毛了,瞪著眼看看這張紙,又看看李澗中,罵罵咧咧地說:“操,老子什么時候管你借過錢了?什么時候?qū)戇^這借條了?我今天是頭一回見你,怎么可能給你寫過這個借條?”
“那10000塊錢啊,那就是你借的!”李澗中換了個舒服點(diǎn)的坐姿說。
“那是押金!不是借錢!”王文武爭辯道。
“既然是押金,你是不是應(yīng)該退給我?”李澗中順著說道。
王文武感覺自己掉進(jìn)了李澗中的圈套里,他不得不直接承認(rèn)了押金的存在,但是到手的錢,他實在不想還回去。于是繼續(xù)賴皮說:“我又沒說不還給你,我是說現(xiàn)在手上沒那么多錢,寬限我兩天?!?p> “你糊弄我玩啊?等我走了,回頭你就玩消失,哪里去找你?”李澗中嘴上不饒人。
“切,你弄個假的借條,你以為我就怕你了啊?”王文武故意充硬地說。
“只有借條,確實證據(jù)效力不足,可是你別忘記了,我這里還有你的身份證復(fù)印件呢?!崩顫局刑嵝淹跷奈涞馈?p> “你——你——”王文武急眼了,“你他媽的,真陰!”
“我拿著你寫的借條、你的身份證復(fù)印件,再加上匯款記錄……保證讓你陷入官司里。從你這里拿不回錢來,那我就向法院申請從你父母那里要錢。身上有官司,你就不容易躲了,你老家里的父母就更為難了,他們不像是你一樣,出了事情一躲了之。”李澗中慢悠悠地威脅道。
“我操你媽的!你別找我爹娘的事,”王文武怒道,“你甭想嚇唬我,你那些法院肯定不作數(shù),你假冒我寫的借條,壓根不是我的筆跡,法院又不傻!”
“哼,”李澗中鼻子里撇出一聲冷笑,“你初中就輟學(xué)了,后來又當(dāng)兵,九年義務(wù)教育都沒有完成,八成是小學(xué)生寫字,字不成體,哪里談得上有什么‘筆跡’可言?狗爬體?我看你是電視劇看多了,什么筆跡鑒定,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
王文武突然沒了話,剛才直挺挺的腰這會又癱坐進(jìn)了沙發(fā)里,他自己甚至都想不起來上一次拿起筆寫字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看看李澗中拿出來的那張借條,上面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像是個小學(xué)生寫的,但回憶一下自己寫的字好像也是像這個樣子似的。他明明知道李澗中偽造了借條,做了一個陷阱擺在他的前面,可他即使看到了這個陷阱,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掉進(jìn)去而躲不開。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王文武說:“這樣吧!我跟你做個交易,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那些錢就當(dāng)是花在從我這里買這個信息上面了,怎么樣?”王文武看著李澗中等待澗中的意見。
“什么消息值得我花錢?花多少錢?”李澗中占據(jù)了主動。
“我可能想起來,我那張身份證的事情了,就是你手里的那張身份證。”王文武突然說。
其實,剛才在跟閔蓮蓮視頻聊天的時候,王文武聽著閔蓮蓮口中描述的那個人,慢慢地就回憶起來一個人,但是如果就像閔蓮蓮所說的那樣,這個人偷了錢后就逃了,閔蓮蓮又懷孕了,而且這個人還冒用自己的身份……這個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惹上了什么麻煩?或者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麻煩,誰沾上他誰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文武本來并不打算對李澗中提起這個人,而且也有可能是自己瞎聯(lián)想瞎猜的,萬一猜錯了呢。但是,現(xiàn)在因為錢的問題,王文武不得不用關(guān)于這個人的消息當(dāng)做籌碼,他實在拿不出10000塊錢來,因為他已經(jīng)用那些錢還掉了欠債,自己身上只剩下5000多塊錢了。
“你是說,這張身份證復(fù)印件?”李澗中確認(rèn)道。
“嗯——這是我最早離開家時帶著的舊身份證,后來我更換過一次新的身份證,那張舊的身份證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不見了,我一直以為可能是我自己弄丟了,現(xiàn)在想想可能是那時候被他偷走了,”王文武若有所思地說,“我身上從來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唯一重要的就是兩個證件——身份證和軍官證,我平時都是放得好好的。當(dāng)然,軍官證早就過期了,隔段時間我就偽造一下有效期,部隊番號什么的可都是真的,至少坐火車的時候,可以用來免票?!?p>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這個人偷走了你的身份證,然后冒用了你的身份?”李澗中有了興趣。
“嗯?!?p> “那怎么能確定當(dāng)時可能偷你身份證的人,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李澗中說。
“像,太像了。剛才那女的說的那個人,跟我認(rèn)識的那個人聽起來就像是同一個人!”王文武慢慢地給李澗中回憶了一下以前的事情。
王文武說,他曾和假冒自己的那個人一同工作過,這張身份證是自己隨手放在一邊的,因為當(dāng)時自己剛換了新身份證,后來這張舊身份證就不見了,本來還想留著當(dāng)個紀(jì)念呢,他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丟了?,F(xiàn)在看到李澗中拿著自己的舊身份證復(fù)印件,而且有人冒充自己工作、結(jié)婚生孩子還,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被當(dāng)年上鋪的那個舍友偷走了舊身份證。
那個人當(dāng)時是從勞務(wù)公司的宿舍里突然消失的,就那么突然有一天不上班了,就跟這次這人從閔蓮蓮身邊突然消失一樣,說走就走了,找不著了,就連那個月的工資都沒領(lǐng)。
“跟這次消失一樣?”李澗中問道。
“嗯,很像。那人平時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那時候,我剛退伍剛從老家出來走入社會,什么都很陌生,他對我挺照顧的,”王文武說,“所以,我覺著他肯定是出事了,就那么消失了?!?p> 李澗中聽得不可思議,難道就沒有人去找過他?比如,用人單位、他家里人?王文武說,他當(dāng)時也是說父母都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沒有親人會在乎他。至于用人單位嘛,我們當(dāng)時歸屬于勞務(wù)公司,真正干活的工廠經(jīng)常會換,工廠才不會去管這個呢,包給勞務(wù)公司原本就是為了省事。勞務(wù)公司就更不會管了,它巴不得你只干活不要錢呢。再說了,我們屬于“黑工”,勞務(wù)公司為了不交社保和少交稅,它有一明一暗兩本賬,我跟他都是在那本黑賬上的“黑工”。當(dāng)然,如果你要社保也行,那就到手的工資會少幾百塊,勞務(wù)公司會提前跟你說明白這一點(diǎn),然后讓你自己選擇。好多人都不在乎社保,反正交了也沒啥用,寧愿多發(fā)點(diǎn)錢。
“這個人叫什么名字?”李澗中問道。
“全斌,人王全、文武斌?!蓖跷奈湔f。全斌這個人呢,身形跟我差不多,平時非常好相處,沒什么脾氣,也會愿意幫人忙。有時候,夏天放了工,我們偶爾會去吃燒烤喝啤酒,我就跟他聊我當(dāng)兵時有意思的事、我小時候的事、我家里的事,喝多了就吹牛嘛!不過,他倒是從來不怎么聊自己,從來也不,就是有時候喝點(diǎn)酒,會看著天上的星星啊、月亮啊發(fā)呆。不過,他知道很多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歷史、天文等等各種知識,他懂的東西很多,像是讀過很多書的人。
“你們倆關(guān)系很要好嗎?”李澗中問道。
“還行吧!我那時候剛到社會上,沒什么戒心,跟他算是交往多的了,”王文武點(diǎn)點(diǎn)頭說,“不過,他那個人好像對誰都挺客氣的,不知道在他看來,算不算跟我交情深?!?p> 王文武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全斌和他之間的瑣事……不過,有一點(diǎn)跟他這個人有點(diǎn)反常,我見過有人找他討債。不是像我這種千把塊錢的債,而是那種大債,那種幾十萬上百萬的債。
“你是說,他欠錢了?”李澗中問。
“嗯,肯定是大錢,討債的人一走,他那個樣子,就像是被人抽出去了神一樣,好幾天才能緩過來。每次手里剛攢下點(diǎn)錢,就可能被別人要走了?!蓖跷奈湔f。
“都是些什么人找他追債?”李澗中問。
“什么樣的人都有,每次來人不一樣,有的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就像銀行大廳里那種人似的,也有普通打扮不起眼的那種人,還有痞子混混一類的,”王文武說,“我就是吸取了他的教訓(xùn),你看,我雖然也借錢混日子,但我從來不借大錢,不借高利貸那樣的黑錢。”
“你那時候也開始借錢了?”李澗中問王文武。
“沒有,沒有。后來他消失了,我也在那家勞務(wù)公司干不下去了,后來派給的活太累了都,組裝手機(jī),在生產(chǎn)線上一站一整天,還黑白倒班。所以,后來我就開始打零工,過不下去了就借點(diǎn)錢湊合下,等有錢了再還上?!蓖跷奈湔f。
“你都沒有固定的工作,誰會借給你錢?”李澗中不解道。
“曾經(jīng)一塊干活的人啊、外面認(rèn)識的朋友啊、還有就是很多像我一樣這樣混日子的人?,F(xiàn)在借錢太容易了,手機(jī)每天都會收到小額貸款的短信和推送,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知道的我手機(jī)號碼,”王文武說,“但是有一點(diǎn),高利貸的錢不能借,非要借也不能借太多而且要趕快還上。我以前租房子的時候,遇見過一次高利貸催債的,那套路一看就是精心設(shè)計的。那時候,我租房子住,那家房東是當(dāng)?shù)氐拇迕?,村里拆遷了,給村民蓋的回遷房,三室一廳不帶電梯顯得特別大。房東人精,為了多出租一間就把客廳的陽臺那里又打了個隔斷多出一間房間,變成了四室一廳。然后,房東就把其中三間房間出租了,一個月房租1000,剩下一間給自己老父親住在里面。后來這房東借了高利貸沒還上,有一天,一瘦一胖兩個男的拿著借款合同、抵押合同就來了,而且?guī)砹宋辶鶄€十幾二十歲的小年輕有男有女。那個瘦的夾著個皮包像是個生意人,負(fù)責(zé)文的,跟房東他父親擺事實講道理,你兒子欠債不還,這套房子抵押給我們了,趕快搬走;那個胖的一臉橫肉,肚子老大還穿著緊身T恤,小腿卻很細(xì),站在那個瘦子旁邊很嚇人,一看就是負(fù)責(zé)武的,也是嚇唬人,這倆人一鬧,房東壓根沒敢露面,后來房東父親就被他家里其他親戚來給接走了。但是還剩下三個房間的租客啊,這倆人帶來的那五六個男女小青年就派上用場了,他們?nèi)齼蓛傻木妥∵M(jìn)各個房間,他們也不催你搬家,那個領(lǐng)頭的胖子就說,現(xiàn)在開始我這些小兄弟小妹妹們就住這里了,你們想住的話那就繼續(xù)住。這誰還能住得下去啊,那幾個小青年紋著身看起來也不像好人,膽小臉皮薄的租客當(dāng)天就搬走了,人家房東父親一聲不吭都搬走了,咱租房子的還硬挺啥呢?那晚上我拖著行李直接就睡在大街上了,賓館太貴住不起……高利貸的人實在是太有手段了!你根本玩不過他,套路多著呢!”
李澗中感覺像是在聽故事一樣,但王文武卻說得言之鑿鑿沒有一點(diǎn)開玩笑的意思。
“像你這樣居無定所,也沒啥穩(wěn)定的工作干……每天就這么過的人有很多?”李澗中好奇道。
“多,多的是。你們這些上層人士,不知道我們底層人的辛苦。像我這種從窮鄉(xiāng)僻壤來到城市里混日子的,沒有什么技能,只能干最辛苦的活,又不想回去農(nóng)村種地,又不想太辛苦,房子更是買不起,娶老婆就更別想了,所以掙一天錢過一天日子?!蓖跷奈湔f著好像很隨意。
“那你們需要錢時會去干什么?”李澗中問道。
“很多大酒店會臨時招人去端盤子、刷碗,比如結(jié)婚宴席比較多忙不過來的時候,平時養(yǎng)那么多人用不了,只能臨時招人。或者去工地搬一天磚頭、抹一天墻皮……都是一些零活。說起來,還是去酒店端盤子最好,雖然來來回回地跑得腰累,但是能偷偷吃點(diǎn)上菜的好東西,一晚上端下來,也就吃飽了,還能順點(diǎn)喜煙喜酒喜糖,特別劃算?!?p> 李澗中仿佛聽到了什么特別新奇的事情仿佛看到了新大陸一樣,感覺特別難以相信。王文武給他展示的是這個社會中從來不被人關(guān)注的一群人的樣子,是這個社會不見陽光的陰面。有陽光的地方,溫暖明亮,但那是享受太陽照耀的那一面,但是只要有陽面就會有陰面,只不過大多數(shù)人只喜歡陽面,從來不會去想陰面里是個什么樣子。
或許,全斌是處心積慮等待了很久,才碰上一個與自己五官類似的人。被債主逼迫著重壓之下的生活,在這之前,誰也不知道全斌考慮過多少種方法來擺脫自己的身份,逃脫自己的生活。更或者,全斌就一定是這個人的真名嗎?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假名字。
“這條線索至少值10000塊錢吧?”王文武提到了錢。
“我憑什么要相信你?”李澗中可不傻。
“你可以不相信我。咱倆再達(dá)成一個約定,你可以按照我給你的線索去找這個人,如果找不到,那到時候我再還給你那份押金,如果找到了,那10000塊錢就當(dāng)是情報費(fèi)了,怎么樣?”王文武嘿嘿地笑。
李澗中找到了王文武反而走進(jìn)了死胡同,失去了尋找的線索,如今從王文武這里得到這么一個不知真假的信息,也多少像是黑暗中一點(diǎn)微弱的亮光,多少算是一個方向。
王文武給李澗中告訴了李澗中,當(dāng)年他跟全斌一起待過的那家勞務(wù)公司的名字——昆侖人力資源服務(wù)有限公司,告訴李澗中可以去這里找一找。其實,王文武心里對找到全斌這事壓根沒有一點(diǎn)把握,他只是想盡可能地不去歸還那10000塊錢罷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你可不要騙我!”李澗中朝著王文武晃了晃借條和身份證復(fù)印件。
王文武笑嘻嘻地說:“不敢,不敢!就你這身本事,我可不敢。你只要施展一丁點(diǎn)本事,準(zhǔn)就能找到他?!?p> 李澗中又朝王文武舉起了手中的那兩頁紙并且晃得嘩嘩響,好像是一種示威,就像是一只臨敵的狗弓著身子露出兩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