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見過嗎?那地唰一下子就變成湖了,然后人就撲通一聲掉湖里了,再然后...再然后就得跪下來叫爸爸了!哈哈哈...”
歇馬鎮(zhèn)附近城郊,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污穢看不清模樣的瘋子到處抓住務(wù)農(nóng)的人就是這番胡言亂語。
若是遇到心善的倒還好言相勸,可遇到脾氣不好的拿起鋤頭就要攆走。
人們倒也好奇,就這兩天怎么就憑空冒出來這么個失心瘋的,弄得附近的農(nóng)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瘋子剛剛被一個身強(qiáng)體壯的農(nóng)戶拿著鋤頭一通攆,雖說腦子現(xiàn)在不靈光,但是也知道挨打是疼的,就一鼓勁鉚著跑。
結(jié)果一會功夫身后就見不到人了,這瘋子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遠(yuǎn),倒也不覺得累,仍是傻呵呵地笑。
他扶了棵樹,抬頭看了一眼,就只見樹木環(huán)繞四周,枯黃的樹葉隨風(fēng)而落,剛好落到了這瘋子頭上。
“啊!走開!你給我滾!離我遠(yuǎn)一點,離我遠(yuǎn)一點!”突然這瘋子就猛地坐到了地上,嘴里不斷嘶吼著,手腳不停地向后退,聲音極其刺耳,驚悚,但就是沒人聽得到。
因為這個瘋子自己也不知道,他一口氣,就跑到了樂陽城外的河邊樹林里,他也不會知道,不遠(yuǎn)處的岸邊,還插著一把寶劍,孤苦伶仃,無人問津。
位于中原腹地的魯國,雖國土不大,但勝在占據(jù)天險,又是中原富庶之地,也算民富兵強(qiáng),如今的魯莊王是戰(zhàn)后五國在位時間最久的國君,傳聞這魯莊王性情和善,喜好廣交天下豪杰。
這莊王更有朝不跪,言無忌的規(guī)矩,而且他放寬稅收,允許各國商賈百姓在魯國貿(mào)易居住,是為名滿天下的明君。
而位于魯國東邊的洪山,則是天下六名山之一,這洪山與其他山門不同的是,它是魯國東部門戶,常年有軍隊駐守,洪山山主戚正行更是魯莊王親封的鎮(zhèn)東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東部邊防,顯赫之極。
這戚正行本人也是位少見的二品武夫,這些年一直潛心武道,對于山門和朝堂之事也不甚過問。
魯莊王當(dāng)然樂意看到有個實力超群的武夫為自己效力,倒也不介意他無心軍政,索性下令安排他的女婿呂文廷當(dāng)副將,替父執(zhí)軍,既讓老將軍免了猜忌,又能讓他擔(dān)心天恩浩蕩,不至于太過猖狂。
“莊王可想不出這樣蹩腳的主意,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那韓國公的主意。”戚正行在接到皇上敕封呂文廷的文書時就曾這樣說過。
但這呂文廷對此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有了那么大權(quán)力,那些沾親帶故的親戚朋友倒是都找上了門來,又是幫忙安排安排誰家的孩子,又是誰家的誰惹了什么事讓自己出面求情。
這不這兩天,自己之前還是個校尉時從不拜訪的小姨就天天為了他們家那個行事放蕩的長子來找自己。
“這個呂文山我倒是聽說過,聽說早年在咱們山會凌峰當(dāng)個弟子,天賦還算不錯,之后參加了英豪會還拿了個第三,為人倒是沒聽說有什么毛病,就是愛耍點小聰明,平時也闖了不少禍,都是你那小姨掏錢擺平的?!?p> 洪山祖師廟里,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弓著腰朝著面前正在上香的高大男子說道。
眼前正在虔誠上香的高大男子穿著也算不上多么搭配,但也是錦袍玉佩一點不少。
等他上完香,閉眼思考了一會,說道:“呂文山,前幾年我在軍伍沒怎么聽說過此人,不過你既然說他天賦還算不錯,又是呂家人,聽我那小姨說他有兩三個月沒消息了,這樣,仲卿你就去派人四處打聽打聽,盡快找到他,也好讓我清靜清靜。”
被稱為仲卿的中年人低頭道是,隨后恭敬地退下了。
祖師廟里只剩呂文廷一人,背對身后歷代洪山掌門和山門功勛,看著逐漸遠(yuǎn)去的張仲卿,一手背后,一手輕撫著腰間玉佩,眼神犀利,暗藏殺機(jī)。
魯國國公府,坐落在魯國國都,也曾是大成王朝的千年古都,萬頃城。
魯國國公府深宅大院,可謂極盡奢華,光是府內(nèi)的下人就有百人,但是這國公府的主人,卻是少之又少。
就算這樣也免不了這位名聲向來不好的國公有事沒事就被朝臣上奏說生活奢靡,貪污納賄,這樣的奏折往往都是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此刻,剛剛面圣回來的韓國公坐在大堂,剛剛?cè)敫哪贻p侍女連忙端著被剛沏好的熱茶輕巧的放在桌上,恭敬地行了個禮,就慌張退下了,愣是連頭都沒敢抬一下,生怕惹得這位權(quán)勢滔天,在外名聲不好的國公大人不高興,就要將自己賣到哪家院子當(dāng)了玩物。
這位國公大人看著這個慌張的年輕侍女倒也覺得好笑,感嘆自己如今也是官威大的嚇人了。
正當(dāng)他拿起茶杯準(zhǔn)備喝茶時,大堂走進(jìn)一個年輕女子,身旁跟著一位青衣侍女長相甜美可人,可是在這年輕女子的身旁,竟是讓人一點也不在意她的長相。
因為這位年輕女子面似沉魚落雁,一身淡粉色長裙勾勒出精致的身材,抬腳進(jìn)門,屈身行禮,都如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纖纖作細(xì)步,精妙世無雙,舉手投足間,都讓人沉溺留戀。
“夫君回來了,今日想吃些什么,我這就吩咐廚房給你做?!迸訙厝岬貑柕溃S之坐到了一旁,眼中只有這位惡名昭著的魯國國公。
韓念看著坐在身邊的美嬌娘,這位美人榜上赫赫有名的無雙驕女,又是當(dāng)今莊王的親妹妹,魯國萬頃公主徐希悅。
正是那年自己被冊封魯國唯一一位國公時主公準(zhǔn)許的賜婚,也正是那之后沒過幾年篂竹就去世了,但自己依舊以禮相待,相敬如賓。
可這萬頃公主不僅從未與自己生氣,更是體貼入微,關(guān)愛有加,讓一向性子執(zhí)拗的韓念谷也逐漸放下了防備。
“與往常一樣就好,我近來一直擔(dān)心若雪那丫頭,已經(jīng)有幾日沒收到她的消息了,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韓念低頭抿了口茶,擔(dān)憂道。
“若雪那丫頭聰明伶俐,更何況還有呂文山在暗中保護(hù),不會出什么問題的,要是若裕有他姐姐一半聰明,我就不用每天操心了?!毙煜傉Z氣溫柔,寬慰道。
“呂文山也是個燙手山芋,本來想留他打擊一番呂文廷,為了不打草驚蛇,才讓他先護(hù)送若雪去梁城,如果若雪平安無事我倒打算讓那呂文廷一手,不在此事上與他計較,可要是有什么意外,那呂文廷可就別想安生了。”
韓念在抓到呂文山這個蹩腳飛賊后就打聽清楚了他的背景。
只是如今邊境不安,呂文廷又深受重用,身后還有個不出世的二品高手,自己也不好輕舉妄動。
如果呂文廷查到自己這里,那呂文山如今也不在自己府里,大可來個死不認(rèn)賬,這些都是韓念自己心里的盤算,他也不打算告訴徐希悅,免得讓她擔(dān)憂。
“夫君好打算,要是實在擔(dān)心若雪,不如再派幾個得力的去探查探查,若?,F(xiàn)在也是想她想的緊呢。”徐希悅略顯擔(dān)憂的說道。
“說的也是,我這就去安排,夫人帶著裕兒先去用飯,我隨后就到?!表n念隨即起身,隨身侍從也立馬跟著出了大堂。
大堂內(nèi)只剩年輕侍女和國公夫人兩人,年輕侍女?dāng)v著夫人慢慢起身,只聽夫人一聲嘆息,“在他心里還是和她的女兒更重要?!?p> 隨后主仆二人慢慢往外走去,身旁的年輕侍女看著容顏黯淡的夫人,心中只有心疼和怨恨,“老的死了,卻還留了個小的,這么多年也該去陪她那娘親了?!?p> 萬頃城,傳聞是千百年前,千古一帝,成太祖以自己愛慕的女子的名字給這座千年古都為名,至于這位名萬頃的女子究竟是誰,如今也不得而知。
因為據(jù)史記載,成太祖后宮嬪妃中并沒有記載名萬頃的妃嬪。
可能傳聞只是傳聞,但萬頃城中的萬頃樓,卻是天下聞名的尋歡作樂之地,只不過一般人只知道這里歌姬美酒天下一絕,并不知道,這里也是買賣情報,私下會面的絕佳場所。
魯國有條明文規(guī)定,著官服鎧甲者不得入青樓,入青樓者不得生事。
如今這萬頃樓里來了個史上年級最小的客官,身旁還跟了位頭發(fā)斑白的古稀老人,這一大一小的搭配惹得樓里的歌姬舞女都好奇不已。
但這兩人要了間屋子幾壺好酒,就不讓人伺候了,惹得那群想逗逗這個可愛的小弟弟的女子一陣失望。
屋內(nèi)兩人氣氛倒也和諧,一人一杯地喝著美酒。
可能是見這小孩一直不說話,耐不住性子的老人不得不開口說道:“我是真想不到那張仲卿般的肱骨之臣都能為你所用,你到底在這留了多少棋子?當(dāng)年你和那關(guān)...那人一西一北的落荒而逃,難不成如今還想撥弄這局勢?”
眼前這七八歲的孩童,正是當(dāng)日和王老頭在小玉山山頂交談的那個男童。
只見他搖晃著手中千金難買的紫紅玻璃樽,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向瞧不起的老頑固。
然后隨口說道:“落荒而逃?你哪只狗眼瞧出我是落荒而逃?棋子?這些人也配做我的棋子?什么肱骨之臣,這天下,還有什么東西最重要?命?錢財?都不過是一念之間的東西,我要的,不是什么千古留名,也不是什么君王霸業(yè),你懂嗎糟老頭子?!?p> 要是在魯國朝堂,有人敢這么稱呼眼前這位老人,怕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死的,但是這個老人聽到這小孩大逆不道的言辭卻也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你個老東西還好意思說我?我起碼還是自己的容貌,你呀,哈哈哈,可別羨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