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誰能心里沒個數(shù),他們的阿朵靡公主性情古怪,而且得的這種病也是一種罕見的頑疾,平日里她最忌諱別人說她有病了,就連她的父親難兜靡和哥哥獵嬌靡都不敢輕易說出那個“病”字。
這個楊侯竟然大言不慚地喊出這個字,他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長了嗎?
楊純也注意到了眾人那扼腕嘆息之聲,他還在納悶?zāi)?,我只不過是說了句真話而已,有錯嗎?
阿朵靡突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才有病呢?!?p> “公主,你真應(yīng)該聽你父親的話,好好在床上躺著,因?yàn)槟愕牟〔惠p。”如果說說真話也有錯,那么楊純只能將錯就錯了,何況這個阿朵靡確實(shí)已經(jīng)病入膏肓,尤其是像她像這樣劇烈的運(yùn)動下去,隨時都會沒命。
他可不是在開玩笑,這種病在后世也很罕見,記得他們隔壁村就有幾個人得過這種怪病,癥狀有點(diǎn)像心臟病,又有點(diǎn)哮喘,去了醫(yī)院也是久治不愈,那些患病的人除了一個人被民間土方治好了,
“多管閑事?!卑⒍涿曳讲艑罴冞€有那么點(diǎn)好感,卻沒想到這個家伙竟如此不知好歹,虧得父親和哥哥還這般器重他,冷哼一聲,撒嬌地跑到難兜靡身邊,央求父親處死這個出言不遜的漢人。
楊純心里苦笑,說來的確是自己太多管閑事了,人家生病關(guān)你什么事?
獵嬌靡看到父親默不作聲,擔(dān)心他真的因此遷怒于楊純,便故意打岔道:“莫非楊侯也懂醫(yī)術(shù)?”
多綸正愁不知該如何替楊純圓這個場,忙接過獵嬌靡的話柄,說道:“沒想到楊侯對醫(yī)術(shù)頗有造詣,昆彌,您不是一直要找個漢醫(yī)來為公主瞧病嗎?依下臣看,不如就讓楊侯試試?”
難兜靡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看著楊純道:“楊侯你若果真能醫(yī)好公主的……,咳咳,孤的意思是說,公主最近確實(shí)身體出了些問題,你若能找出其中的病癥,治除根源的話,孤重重有賞?!?p> 得,又把自己給套進(jìn)去了,楊純心里那個恨啊,治病救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風(fēng)險太大,萬一瞧不好,死路一條。
但事已至此,他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拱手說道:“楊純愿意一試?!?p> “好,好,來人,帶公主去偏殿,讓楊侯為公主……,去吧?!?p> “唯——”
兩個宮婢來到阿朵靡跟前,阿朵靡怨毒地瞪了一眼楊純,再次和父親撒嬌起來:“昆彌,女兒都說沒病了,您為何就是不肯相信呢?他一個只會做煎餅的漢人,您放心將女兒交給他嗎?萬一……”
“公主放心,夫君不只會做煎餅,他會的東西很多,阿貍相信他一定能治好您?!?p> 阿貍心里是不太贊同楊純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接下這門差事的,但她更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夫君被人家懷疑和數(shù)落,于是離席走到楊純身邊,并悄悄給他投去一個夫君我信你的眼神。
這讓楊純感到很溫馨,有家室的感覺就是好啊。
“那也不行,公主身份何其珍貴,萬一出點(diǎn)什么閃失,誰來擔(dān)這個責(zé)任?昆彌,妾認(rèn)為讓楊純給公主瞧病,萬萬不妥?!?p> 話音剛落,胡姬從大殿旁邊的小門走了進(jìn)來,眾臣忙起身行禮:“參見右夫人?!?p> 她就是傳說中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的烏孫國右夫人?感覺很一般嘛,比起我家的子君和阿貍差遠(yuǎn)了。
楊純心里想道。
阿朵靡比右夫人才小幾歲,平時關(guān)系很好,沒人的時候還以姐妹相稱呢,她忙去拉著胡姬在昆彌身邊坐下。
難兜靡一向?qū)櫺液В瑢λ脑捯话愣紩杉{,揮揮手讓那兩個宮婢退下。
胡姬一雙狐媚的眼睛緊緊盯著楊純,見他一身簡樸,不由得冷冷一笑:“妾還以為咱們赤谷城來一個什么大人物呢,昆彌擺出了如此大的排場,原來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漢人。”
阿貍聽著她話中帶刺,很是不悅,便想據(jù)理力爭,為自家夫君洗白這不白之冤,楊純沖她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嘴長在她臉上,說就讓她說吧,又不會少塊肉。
不過楊純現(xiàn)在終于明白當(dāng)初獵嬌靡說的那句話的含義了,在烏孫國有兩個人不要去招惹,一個是難兜靡最親近的右夫人胡姬,一個就是剛剛那位阿朵靡公主。
如果說阿朵靡是因?yàn)樽约旱囊痪湓捗胺噶怂?,才會這么記恨自己,楊純也認(rèn)了。
可是這個右夫人一來就是出言挖苦,楊純實(shí)在是想不通,無仇無怨的,這是要強(qiáng)行制造沖突啊。
“右夫人,楊侯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他在匈奴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令人折服的壯舉,您怎能說他是招搖撞騙呢?漢人又怎么樣,漢朝之所以強(qiáng)大,就是因?yàn)橛性S多像楊侯一樣的漢人?!?p> 說話的是獵嬌靡,和阿朵靡不一樣,他從始至終就不喜歡這個胡姬,如果不是她,母親就不會被冷落,如果不是她,父親也不會放任國事而不顧。
而今她又出來挑破離間,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胡姬被獵嬌靡的一句話給堵得面紅耳赤,她的眼中頓時熱淚盈眶,惺惺作態(tài)地向昆彌哭訴道:“昆彌,妾只是關(guān)心公主,看來是妾多嘴了?!?p> 難兜靡趕緊拉著她的手坐到自己懷里,呵護(hù)備至地安慰了一番,直到她的眼淚不再往下流了,難兜靡沖著獵嬌靡喝道:“獵嬌靡,你太過份了,她是孤的右夫人,也是你的母親?!?p> “她的年紀(jì)最多也就是我的姐姐,我的母親叫伊索?!?p> “你——,來人,將獵嬌靡給我拉下去關(guān)起來?!彪y兜靡喚來了侍衛(wèi),兩名侍衛(wèi)要去按著獵嬌靡的胳膊,被獵嬌靡狠狠推到了一邊。
“逆子,你要做什么,造反嗎?”難兜靡看到獵嬌靡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頓時氣急敗壞,拿著刀要去走下去砍他。
沒想到一場歡天喜地的宴會竟然演化為父子反目,楊純終于明白胡姬為何會那樣說落自己了。
后世看多了宮斗劇,他發(fā)覺這種老套的橋段都是一個套路,胡姬表面上是在諷刺挖苦他楊純,實(shí)際上就是想挑起獵嬌靡對她的不滿,然后便用所謂的苦肉計來博取昆彌的同情心了,那個好色的老頭肯定會信以為真,而獵嬌靡生性魯莽沖動,勢必會繼續(xù)反彈,導(dǎo)致事態(tài)會越來越嚴(yán)重。
為了一個女人拋棄自己的骨肉,這種事,不新鮮。
“昆彌息怒?!睏罴兗缴锨?,揮手?jǐn)r住了氣勢洶洶的難兜靡,難兜靡余怒未消,氣道:“養(yǎng)了這么一個逆子,你讓孤如何息怒?”
多綸也急忙跑過來勸說,難兜靡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堅持要將獵嬌靡拿下治罪。
“左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