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受傷
又是一連下了好多天的雨,下的人都快發(fā)霉了。上午一放晴,我趕忙將架子搬出來曬枕頭被子。
女生宿舍是矩形環(huán)繞連在一起的,導(dǎo)致一部分宿舍日常面朝太陽春暖花開,另一部分宿舍終年暗淡無光永無翻身之日。
剛在宿舍陽臺搬出架子來,好家伙!
陽光最足的一片地竟然爭相鋪滿可折疊小書桌曬上各種布偶娃娃,還有一只等人高的藍色叮當(dāng)貓翹著高高的屁股躺在小凳子上躺得正酣。
我費勁地挪騰挪騰,總算給自己擠出一個位子曬上,然后兩手空空拎著根撐衣桿回去。
“九塊錢四個小時,很劃算了,去不去。”
什么去不去?
我還沒進宿舍門,就聽見了老大的嚷嚷。宿舍門開著,這嚷嚷還聽得格外清楚。
“去哪里?”我一進來就問。
“KTV!”老大見我進來,急忙從吊椅上滾下來:“就我們上次去的那個KTV,現(xiàn)在在搞活動,白場九塊錢任選四小時?!?p> 我“哦”了一聲,又問:“包酒水嗎?”
“不包?!崩洗笳f道。
“哈?干唱???”我一路進去,將撐衣桿掛回陽臺勾上。
老二恰好把椅子轉(zhuǎn)過來,一手抓著椅子靠背,邊看手機邊道:“它這個白天場只限周一到周五的,如果我們要訂的話要趁早。它這個很快就沒有了?!?p> “我這里還發(fā)現(xiàn)一個,半自助牛排。”舍友A刷手機無意中刷到的。
我:“……”
這是又計劃出去玩了?我的心真是大,居然在考試的前天還點點頭跟她們出去玩。
原以為會是我們女生四個一趟自由行,沒想到去到KTV門口,我又另外見到了友人P那張欠揍的臉。
初次之外,還有個斜跨黑色adidas背包的舍長Z……
“余安呢?沒有來嗎?我記得我叫了他的???”老大朝舍長身后瞄了瞄。
“他說有事,不要管他了?!庇讶薖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不舒服,紛紛催促我們趕緊進去。
舍長Z就這么被友人P推了進去,還不忘回過頭來:“他說晚點到。”
KTV里面是不能自帶酒水的,要買,得在他們內(nèi)部收營臺買,通常價格高出市面價格的四五倍甚至十倍不止。
這條霸王條款,曾被我們高中政治老師將消費者權(quán)利的時候狠狠吐槽過。
不過,吐槽歸吐槽,我們確實沒那個膽子真真撥通消費者電話投訴他們強制消費,酒水這種東西,你愛買不買,不買你偷偷外帶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也沒人說你。
昏暗的燈光在廳房內(nèi)流轉(zhuǎn),在歌詞屏幕間不斷交錯,最后化成一團團光影打在斑斕的墻面。人人自摘面具,在嘶吼的歌聲里放縱陶醉。
嘈雜的空間內(nèi),我與友人P搶麥搶的正火熱。舍長Z突然一推黑框眼鏡,眼睛從手機中抬起來,嘴上喃喃。
“來了……”
果真,門被推開,一個身著黑色T恤,戴著耳機的人大大方方進來。
是余先生!
余先生剛進門,右手取下兩邊的耳機,朝這邊點點頭,微笑地打招呼。
音樂聲太大,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是友人P看見他進來,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又迅速將目光轉(zhuǎn)回我身上。
“算了算了,讓給你。”友人P一個泄力,我就撲到了沙發(fā)上,手上還攥著剛搶到的話筒。
趕忙爬起來接著下一首歌繼續(xù)唱。
不多時,門被敲響。西裝襯衫把頭發(fā)打得噌亮的服務(wù)員端了個托盤進來,一一擺開。
有水果拼盤,有涼菜,有花生米,另外……還有一打啤酒!
“這誰點的?是不是送錯了?”老大眼尖,看服務(wù)生一一擺攤開來,很是疑惑。
明明,我們沒有點其他的東西啊,這些算起來,少說也得兩三百塊錢。
服務(wù)生聽到此話,還特意看了一下點單的小票。
“沒有送錯,是這個房間的?!?p> “那~是誰點的啊?!崩洗蟀涯抗庖活骸霸摬粫悄惆?,余安?”
余先生點點頭,笑著道:“是我。吃吧?!?p> “請客么?那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啊?!崩洗笳f著,起身空手捻起一塊橘子。
老二和舍友A看見了,也一擁而上。只有友人P坐著,也不上前,也不唱歌,只是坐著。
這樣就空出一個麥來。
“余安,你唱不?”我將話筒遞給他。。
畢竟余先生坐著好一會兒了,話筒也沒有輪上他。
還記得第一次跟友人P,余先生這群朋友來唱歌的時候,友人P倒是一直在劈骰子的局里,余先生作為歌手擔(dān)當(dāng),全程霸麥酣唱淋漓。
只是現(xiàn)在,自從跟友人P玩開了以后,余先生倒是越來越喜歡坐在一旁不作表率。
像一個局外者,平靜地觀望鬧成一團的我們,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喜歡這樣的余先生。
下一首歌已經(jīng)在屏幕上展示,是許嵩男女對唱的《素顏》,前奏緩緩流淌。
余先生含著笑,表示同意,正準(zhǔn)備起身接話筒。
誰知,友人P離我離得近,率先把話筒搶過來。
“你要唱這首歌?”友人P問。
“我不唱這首歌呀?!蔽艺UQ郏骸斑@首歌不是我點的?!?p> “哈……?”
“我點的我點的!話筒給我!”老二塞了一把花生米,急忙湊過來要話筒。
友人P一聽不是我,手握著麥抖了抖,幾乎毫不猶豫便順手將話筒給了剛起身的余先生。
余先生先是疑惑,后又坦然接過麥,正巧,歌詞倒數(shù)的最后一個圓圈消失。
余先生拿起話筒,當(dāng)下嗓音輕啟:“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
老二合著節(jié)拍,緩緩跟他合唱起來。
友人P自討了一個沒趣,伸手開了一罐啤酒,一慌神沒拿穩(wěn),哐當(dāng)?shù)舻厣狭恕?p> 嚇我一跳!急忙撿起給他。
“你怎么了?要錢的呀。”我隨口說道。
友人P原本是俯下身去撿啤酒的,沒想到讓我先撿著了,便伸手過來接。
就在抬頭的那一瞬,友人P的眸色也映在了燈光下,瞳眸流轉(zhuǎn)間,袒在我面前的,是赤裸裸受傷神色。
在那一瞬間,我似乎明白過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