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都是惶恐到極致的煎熬,一道道呼吸,急短快,粗重到了極點,心跳聲,仿佛是心臟要突破胸腔的束縛,跳動的節(jié)奏極速。
“先……先…先生,您妻子的事情,都是任家讓我做的,我…我是被任家逼的,不能怪我,您…您放過我,放過我,我愿意做人證指證任家,將任家父子繩之以法,讓任家破產(chǎn)!”
越接近山林,洛平凡越感覺自己生命越要走到盡頭了,他仿佛感覺到了地獄死神在召喚,死亡的陰陽正將他吞噬。
這,就好像死刑犯被執(zhí)行槍決的前夕,跪在黑洞洞的槍口下,這個時候的感受,最為森冷,最為恐懼。
剛剛韓十步讓閉嘴,就不敢再說話,但心頭掙扎了許久,洛平凡還是鼓起勇氣求饒,他怕他如果再不求饒,等會兒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啊,先生,我們都愿意做人證,那事是任家做的,是任家該死!”
后面幾人,也不再狡辯關于楊伊落的事,這恐怖青年這做派明顯是掌握了證據(jù),若再狡辯,恐怕會死得更慘,連最后的求饒機會都會失去了。
韓十步并沒有說話,整個人冷沉沉的。
這些人在恐懼,他知道,并且是故意讓他們恐懼的。
這些人,參與逼迫他妻子與剛出生的女兒,他怎么可能讓他們輕輕松松死去?
因為那場浩瀚之夢的關系,對于許多事情,他都能風輕云淡,就比如殺人,他就沒有什么感受,但現(xiàn)在,他體會到了快感,為自己的妻子女兒報仇、也是為自己報仇的快感。
這些人惶恐,他何嘗不惶恐?
他妻子女兒在何方?會不會出意外?只要一天沒得到消息,他就惶恐得無邊。
現(xiàn)在是惶恐并痛快著。
車子再行駛大半個小時,終于到了荒郊野外。
車窗外是陰森森的黑暗,夜風呼嘯,四處樹影重重,在夜風下鬼魅般地搖晃,就好似有什么恐怖事物蟄伏在暗處,蠢蠢欲動。哪怕是越野車燈光照著,前方能看見公路盡頭的彎拐與遠方的山,視野并不狹窄反而挺開闊,恐怖之感仍然不減分毫。
洛平凡幾人,已經(jīng)戰(zhàn)戰(zhàn)兢兢求饒了許久,嗓子都已經(jīng)沙啞像火燒一樣發(fā)痛,汗水濕了全身衣衫,也濕了車的座位,尤其是姓項的和張強兩個,二人最胖,臉上的油脂隨著汗水往外涌,在車內(nèi)如此暗的光線下都似乎反正光,油膩急了,頭頂汗氣騰騰。
“好了,停下?!表n十步終于出聲。
而,這讓幾人期待的開口,說的卻不是他們想聽的內(nèi)容,停下,這里已是荒郊野外,沒有任何人車輛和行人經(jīng)過,荒郊野外、黑夜風高,他們這是要被處理了拋尸荒野了嗎?
恐怕是的!
幾人心頭沒有僥幸。
但沒有絲毫違背,洛平凡顫著踩剎車,腳底板哆嗦得要命,還直抽筋,車一顫一顫停下來,遵從命令興許還有機會。
“先……先生,我…我我愿意獻上一半的家產(chǎn),買一條命!”
“先生,我也愿意!”
“先生,我與你妻子無關??!但我愿意獻上一半家產(chǎn),我項家的一半家產(chǎn),有五個億啊,先生,請請您大發(fā)慈悲,放了我,今天的事我絕不向外提及半分,請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姓項的語速很快,都快含糊不清,還夾雜著濃濃的絕望。
“先…先生,我們并沒有對您妻子怎么樣?。 彼麄儺敃r,被那個強悍的房東壯漢放倒了,什么也沒干成。
韓十步不為所動,看可看車窗外,淡漠道,“車開過頭了,往后退點?!?p> 汽車剎車,洛平凡踩剎車的腳不靈活,沒停到他想要的位置。
洛平凡遵從韓十步的意志,手腳發(fā)虛,顫巍著操作了好半天,才緩緩后退。
“停?!笔畮酌胫螅n十步又喊停。
這次,停的位置比較準,剛好是韓十步要的位置。
“先生……”車一停下,幾人就像被雨水淋濕了的小雞崽兒,縮成一團,又像屠刀下不能反抗只能等待被宰殺的牲口,雙眼里洶涌涌出淚水,嘩啦啦的,快要忍不住嚎嚎大哭出聲。
“先……先生……我們有錢很多錢……求求你……”本來一直在抽噎的洛平凡兒子洛陽出聲,“求求你……放了我們,您拿著錢,要什么有什么??!”
“我給您找女人,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比您妻子漂亮……先…先生……對,女人,先生,方瓊,方瓊是您的……”
“還有,我認識很多女人,都很漂亮……”
“不放過我們,您什么也得不到啊,您妻子也回不來!”
“而且,任家,很強大,雖然您也很強大,但…要對付任家不容易啊,我們幫您指證!一定可以輕而易舉讓任家付出代價!”
“或者,您放過我,都是我爸干的,都是他干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求求您放過我……”
洛陽神志不清,哭喊著,話語勉強還有一點邏輯,但許多言語,沒經(jīng)大腦。
韓十步眼底一寒。
這世間,什么女人能比得上他妻子?
漂亮?紅粉骷髏而已…
洛陽的話,是一種對他妻子的侮辱,也是對他的侮辱,更是在他傷口上灑鹽。
洛陽有足夠死得理由,在金碧輝煌對他不敬這點,并不致死,但他是洛平凡的兒子、又恰好與洛平凡在一起,這就致死,現(xiàn)在說話侮辱他妻子,更該死。
至于任家,再強大又如何?
韓十步終于動了,他轉(zhuǎn)頭過去并劍指劃下。
車內(nèi)凜冽冷風吹起,刮得所有人肌膚生疼。
霎時,冰冷的殺氣伴隨一道鋒利的勁氣劃過,洛陽身首分離。
瞬間,鮮血如噴泉一樣,直沖車頂,飛濺四處。
那頭顱滾下來,剛好砸在姓項的懷抱,直接心臟病一翻,瞪大眼臉上布滿驚恐,不省人事。
“啊……”嘶吼尖叫聲,響了起來,包括洛平凡幾人仿佛實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吼。
那血,噴在臉上是溫熱的,卻讓他們感覺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