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憲廉一進門，就看到五個人和自己爺爺、爸爸媽媽幾個坐在一起，那場面，熱鬧得就像吃年夜飯似的。唐憲廉媽媽知道今天兒子有朋友要來，特意露了一手。
“阿姨，您做的菜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色香味俱全不說，最重要的是還管飽！”
大頭嘴里咬著一塊肥瘦適中的豬蹄，剛扯開嫩豬皮到嘴里，那滿口的香味就抑制不住地往他鼻子里、口腔里灌。至少唐憲廉媽媽做的菜比他自己媽媽做的好吃多了。
“對啊，我們也這么覺得。唐憲廉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姨的菜燒得那么好你還不好好吃，這么瘦?！?p> 秦妮附和大頭的話。
唐憲廉媽媽笑了起來。
唐憲廉爸爸從頭到尾都是保持著一個動作不動，他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只會努力賺錢養(yǎng)家。對于兒子的朋友們，他認為有自己老婆在，一切都可以搞定了，自己并不需要做什么。但是為了不讓他們覺得他太嚴肅，他全程都是帶著笑臉的，夾菜都夾得規(guī)規(guī)矩矩。
爺爺在一旁拿著筷子，但并不怎么動菜，他看著大頭眼里滿是歡喜。這小孩肥肥胖胖的，是自己理想中的大胖孫子沒錯了，況且他食欲這么好，老爺子光是看著自己就已經(jīng)感覺和他一起在享受美食一樣。自己真正的孫子唐憲廉，每次吃飯就象征性地吃那么一點點，個子雖然是沒讓老爺子失望，但是唐憲廉那瘦弱的身材，他一直不滿意。
聽到大頭夸兒媳婦的手藝，爺爺臉上的笑容綻開得像朵燦爛的花兒似的。
“覺得好吃啊，以后就多到我們家來吃飯?！?p> “是啊是啊，你們幾個啊，以后周末多到我們家來。唐憲廉這孩子也是第一次帶朋友來家里，我們也是第一次招待你們，沒什么經(jīng)驗，管夠就好。”
唐憲廉媽媽接話，一邊往唐憲廉碗里舀湯。
“那我以后就不客氣了?！?p> 大頭迅速扒了幾口白飯，又往嘴里塞了幾口蒜炒空心菜，滿足地停了筷子，悄悄在自己肚皮上揉了兩圈，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秦妮和陸欣相互看了偷偷笑。
慕赫和淩章的眼神同時聚焦到秦妮身上。
“嗯嗯！”唐憲廉假咳兩聲，那兩個人才把視線收回。
秦妮沒有察覺到兩個人的變化，只是和陸欣乖乖吃著飯。
“阿姨，辛苦你了，等會我和陸欣洗碗，您就歇著?！鼻啬莘畔驴曜?，表示已經(jīng)吃飽了。隨后陸欣也放下筷子。
唐憲廉媽媽這才真正打量到秦妮，長得一副清純的模樣，她曾經(jīng)注意到過秦妮在餐桌上的禮儀——秦妮夾菜不會從中間夾起，這個是給了唐憲廉媽媽很好的印象?，F(xiàn)在吃完了她還要提出自己洗碗，唐憲廉媽媽越看秦妮這孩子呀是越喜歡。
“不了，你們今天的任務不是過來洗碗的，你們吃好了到唐憲廉書房里去一起復習功課，??！”
唐憲廉媽媽看著兩個女孩子，輕聲細語地說，一邊還把手搭上秦妮的肩上，輕輕撫著，表示讓她放心。
“那好吧阿姨，那下次還有機會來，您一定要讓我們洗碗?！鼻啬葜勒f再多可能也沒用，干脆放棄了，換了一個思路。
大家陸續(xù)放下飯碗，都滿足地往唐憲廉書房里走。
陸欣挽著秦妮的手臂。
秦妮一進門，就看到滿滿一柜子的書，書都整齊地排列在書柜里，簡直像個小圖書館。另外，屋里的東西雖然瑣碎繁多，但是被收拾得有條有理地，各類東西都按照位置放好，比如文具一個區(qū)域，各類紙質文件一個區(qū)域，書柜又是另一個區(qū)域。房間里有一個大窗，因為有窗簾擋著，外面的光隱隱照射進來，房間里是微亮的，能看到物品的亮度。
唐憲廉一扯開窗簾，樓下那幾棵參天大樹就首先映入所有人的眼簾。陽光被錯雜的葉子遮住，在書房里的地板上印下星星點點的痕跡。
“這里好美?！?p> 陸欣的聲音打破了秦妮正在進行的想象。
秦妮也是打心眼里喜歡這種地方。唐憲廉家整體都給人一種大氣、古典、有內涵的感覺。來到這里，心情都會舒緩起來。
“很美嗎？還好吧，我覺得比起風景來說，菜比較好吃?！?p> 別人都站著，只有大頭穩(wěn)穩(wěn)坐在凳子上，吃得很飽很累，一點都不愿意動，聽見陸欣的話，他覺得他還是對美食比較感興趣。這種類型的房子，他也是看多了，他農(nóng)村老家那邊有很多比這里還安靜還美的地方。
“你怎么那么掃興！食物和風景，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美的領域。”秦妮假裝惡狠狠地朝大頭做了一個鬼臉。
大家都捂著嘴笑了。
“好了好了，我們開始辦正事?！蹦胶赵缇兔闇柿颂茟椓雷由夏潜菊诖蜷_的數(shù)學冊。
大家都各自散開在書桌上一一排開。一共有三張大桌子，陸欣坐在最靠近窗口的位置，依次是秦妮、慕赫、唐憲廉、大頭、淩章。
為了形成夾擊模式，大家只好把大頭“鎖”在唐憲廉和淩章中間，避免他活動過多。而慕赫的數(shù)學又是最好，秦妮和唐憲廉的數(shù)學差，兩邊都需要他教，所以慕赫這邊又形成了這種格局。
唐憲廉媽媽敲門走進來，看到一幫孩子們直直坐著很是欣慰，連忙從廚房里倒了六碗涼粉過來放在那一張小的桌子上，方便他們口渴了喝一口潤潤喉。
“這個我不會。”
秦妮用筆戳著耳朵后面的頭發(fā)，輕輕和說出了這句話。
慕赫本來是筆直地坐著，如山一般不動，像在教室里那樣?？墒撬穆曇魝鞯蕉淅?，他立刻就敏感地感受到了。
他斜靠過去，右手拿著鉛筆，準備往秦妮卷子上畫。他的斜靠差點包圍住了秦妮半個身子。
鎮(zhèn)定，鎮(zhèn)定，他只是教一道題。秦妮心里想著，看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收回自己頭上的筆，指了試卷上第九道選擇題。
“先審好題，把重要信息點畫出來，盡量從題目里得到更多信息，你看……”慕赫的嘴巴里源源不斷地說出字，秦妮一刻都沒敢走神，他說的可都是干貨??！就幾句話，慕赫就把思路解釋好了。
“你自己試一遍看看，能不能解?！?p> 即使這時候慕赫與她的距離更近，但是秦妮已經(jīng)進入了學習狀態(tài)，早已經(jīng)把那些外七外八的事情忘記了。筆在草稿紙上流暢地滑動著……
“有了！”
秦妮在慕赫的注視下把答案寫在試卷上，一臉得意。
慕赫寵溺地笑著。
另一邊，淩章往后伸出頭來，看到秦妮這“傻樣子”，自己也不自覺笑了。
“你笑什么，我不會?！?p> 大頭沒有注意到淩章看向那邊的目光，只是自己正在焦慮著，淩章這小子做題竟然能笑得出聲來，他抓抓自己肚子上的肉，臉上的愁容臭得好比榴蓮的味道。
“不會”迅速使淩章回過神來。
“我教你。”
在平時，淩章是不會多管這些“閑事”的。在他的世界里，幫助別人學習簡直是最無趣的一件事情。對著一個不懂的人重復自己已經(jīng)明白的問題，簡直就是浪費時間。而且他們商人世家里，一直崇尚不能做無用功。他和慕赫的交流里，也從來不會談及學習，因為兩個人都是天賦極高的人，水平都一樣。
但今天和大家聚在一起，他心里也發(fā)生了一些小小的改變?；蛟S因為是朋友，所以我愿意為了你，而放棄自己原以為很堅固的“原則”。
大頭原來是不信任淩章的，看他那副和自己差不多吊兒郎當?shù)臉幼?，應該也不怎么會吧?p> 他半信半疑地把頭伸往前，淩章開始一套一套地講解起來，而且完全是大頭的水平能聽得懂的術語和詞匯。被他這么一說，自己的腦子好像開掛了一般！
“男神，你是我的男神?！贝箢^把頭靠近淩章左肩，象征性依偎了一下，淩章嫌惡地把他甩開，但心里是開心的。
原來成功教人做會一道題，自己也是開心的。這種開心的感覺，比從老頭子那拿到一筆大錢還要令人愉悅。
“這一題，我又不會了。”大頭習慣性向淩章求助。
正在攻克選擇題倒數(shù)第一題的淩章，把思路卡在稿紙上，也自然而然地開啟“導師模式”。
唐憲廉這邊，也終于遇到了難以攻克的關卡。他直接把卷子遞到慕赫面前，兩個人稍稍討論了一番。唐憲廉面露難色，然后又轉為恍然大悟似的笑，然后看起來似乎又是處于一種半懂不懂又陷入誤區(qū)的狀態(tài)，最后他終于滿意地把卷子拿到自己面前，奮筆疾書。
他給了慕赫一個大拇指。
慕赫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對于這些夸贊，他早就已經(jīng)免疫了。
想想自己順利寫了兩張卷子，沉浸在題海里可能沒顧上秦妮，所以他斜著眸子往左邊一看，她竟然分心在畫畫。她手中的鉛筆還在沙沙作響。
很明顯，秦妮已經(jīng)進入自己的美術世界了，對于慕赫偷看這一說，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