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瘋子幾乎是抱著周陽的腿,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
“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我……你臨死之前看我那一眼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我剛給你注射完,他們就進(jìn)來屠殺,很像我做的對不對?!但是我發(fā)誓,我真的不知道,注射液里面混入了特效中和血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中,周陽大概聽明白了,有人借這個老頭兒的手清除了進(jìn)化者的能力,然后闖進(jìn)來殺了毫無反抗能力的何夏。
真相有很多版本,他聽到的版本越來越接近事實,卻越來越讓他心寒。
“特效中和血清……”周陽重復(fù)著。
原來進(jìn)化者的能力也是可以被清除的。
“不不不,它不存在了!”余瘋子揪著頭發(fā),“我已經(jīng)毀了所有的數(shù)據(jù)和記錄!除了我不可能有人再造得出來!除了他們拿走的那幾毫升,再也沒有了……不存在了……”
余瘋子搖著滿頭的白發(fā),說到最后似乎又有些猶豫。
“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你說過的,那些看你不順眼的人……”
周陽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派系之間的斗爭,他不懂何至于此。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也一定要置對方于死地。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后來呢?”
余瘋子也冷靜了一些,只是眼神空洞的盯著遠(yuǎn)方,似乎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
“后來,我就被關(guān)起來了,聽說你是因為失控才被抹殺?!庇喁傋訜o奈的笑了一聲,“有我在你怎么會失控,你如果失控,又怎么會有人擋得??!”
“再后來,聽說鬼兵隊全體覆滅,一定都是我的特效中和血清惹的禍?!庇喁傋油纯嗟难诿?,“我跟你說過,你懂的,我研發(fā)這個不是針對你的,只是想以備事態(tài)失控的時候用,沒想到被他們拿了去。”
周陽什么都沒說,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再后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腦子里一直都是你臨死前看我那一眼,就像魔障一樣。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梁立把我弄了出來。梁立你記得吧,就是那個你讓我私下給他食物的小伙子?!?p> 周陽心里一沉,原來梁立曾經(jīng)受過何夏的關(guān)照。雖然他有時候看不慣梁立的手法,但是在關(guān)于鬼兵隊的這一點上,他們的感情大概是相同的。
“你可能不記得了,你私下關(guān)照過很多人?!庇喁傋永^續(xù)自言自語,“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稀里糊涂的,除了研究和實驗,我腦子再也裝不下其他事情……”
“起來吧?!敝荜柖紫拢鲋_下的老頭兒,安慰道:“我就知道不是你?!?p> 這么多年了,也該幫他解開心結(jié)了。
余瘋子突然愣了一下,回過神兒來,可憐巴巴的說道:“你的手是熱的,你是個活著的人,那么你一定不是何夏,是他的后代對不對……”
還沒等回答,他就抱著周陽的胳膊,開始嗚嗚的哭個不停,整個空間里回蕩著老頭兒怪異的啜泣聲。
周陽只是呆呆的沉默著,很久之前從許昆那里聽到的真相,只是讓他覺得不甘心,從余瘋子這里聽到的真相,讓他充滿了無處發(fā)泄的憤怒。
他實在忍不住了,吼道:“老大爺,您還能不能消停了,本來我也很傷心的,但是氣氛都讓你哭沒了!”
……
最后還是聶寒冰拎起余瘋子,毫不客氣的扔進(jìn)了屋里,一切終于恢復(fù)安靜。
“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聶寒冰問。
“我正好想問你,大魚吃小魚那家店主是個什么人物?怎么會知道這里的地址?”周陽說。
“我也不知道。他告訴你的?”聶寒冰若有所思。
“嗯,不過沒露面。”
“合作很久了,應(yīng)該可以信任。”
“嗯。”周陽心不在焉,剛才余瘋子的那些話,讓他心里很不舒服,“我想靜一靜?!?p> “正好我有事,出去了?!甭櫤f完就走了,似乎也心事重重。
阿樂也溜了,屋子里剩下殷茵和周陽。
那是個小小的屋子,擠擠的擺著三張小小的床,墻邊一只小小的電暖器嗡嗡響著,周陽呆呆的看著空氣,氣氛有點尷尬。
“我去給你拿吃的?!币笠鹫f著,站起來。
“不用。”周陽從背后抱住她,抱得很緊,“你就夠了。”
他輕輕的吻著懷里長發(fā),臉頰,然后是嘴唇。其實從他把殷茵帶出中央?yún)^(qū),到現(xiàn)在并沒有過去幾天,但是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jì)。
兩個人黏在一起還沒兩分鐘,周陽剛剛覺得心跳加速起來,艾麗竟然不知道從哪兒跑過來,抱住了周陽的腿,“九號。”
“嘖。”周陽嘴角抽動著,恨不得一腳把她踢開,又怕殷茵覺得自己沒愛心。
他做好了看那張死人臉的心理準(zhǔn)備,回頭。
艾麗雖然蒼白的臉上掛著難看的微笑,但是眼神里卻透著驚喜,很開心的樣子。
“哎?她是不是好多了?”周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能從那張死人臉上看出情緒。
“是你治的?”周陽緊了緊手臂,還沒舍得放開殷茵。
“艾麗,你從哪兒出來的?”殷茵好奇的問。
“這里?!卑愔钢葑咏锹湟粋€破舊的柜子。
她鉆進(jìn)最下面那個敞開著的抽屜,這種實驗室用的文件柜,最下面那層會比較高一些,但是怎么看也不像能容得下一個人。艾麗用奇怪的姿勢蜷縮起來,瘦弱的小身子竟然全都鉆了進(jìn)去。
然后她伸手拉著上方的橫梁,一點一點蹭著把抽屜關(guān)好,只留下一個小縫縫,竟然完全看不出來。
“艾麗,你躲在這里干什么?”殷茵問道。
艾麗又一點一點的蹭著,把抽屜打開鉆出來,興奮的說:“看卷卷?!?p> 周陽和殷茵對視了一眼,有戲。
那個叫路易的卷發(fā)男的秘密,沒準(zhǔn)兒全被一個五歲智商的小女孩聽了去,也許能打聽出什么重要的線索。
“看到卷卷什么了?”周陽試探的問道。
“發(fā)怒?!?p> “他發(fā)怒的時候什么樣子?說了什么?”
“他說,”艾麗想了一下,雙手叉著腰,“你們這群白癡!”
“噗……還有呢?”
艾麗抓著頭發(fā),“這群瘋子!”
“噗哈哈……還有什么?”
艾麗想了半天,一臉惋惜地說:“……我忘了?!?p> “沒關(guān)系,慢慢想?!币笠饝z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想起來記得告訴我,太好玩兒了?!敝荜柦K于止住笑,“好了,現(xiàn)在出去去一邊玩兒去!聽話,下次回來給你買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