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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三月柳初黃

誰家三月柳初黃

萬銀竹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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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3-1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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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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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朝

誰家三月柳初黃 萬銀竹 3008 2021-02-21 16:48:12

  二月十二,花朝節(jié),為百花仙誕,有賞紅、游春等俗,或有婦人剪彩為花,插之鬢髻,以為應(yīng)節(jié)。

  青州的百姓向來是不過花朝節(jié)的。青州地處北方,四季分明,二月雖已開春,有些黃綠的芽兒冒了出來,尋花卻是有些困難的。

  青州城南的柳府,雖是詩書世家、素來風(fēng)雅,卻也是不過花朝節(jié)的,但柳府的二小姐——柳三月,卻是起早為自己選了朵胭脂色的絹花插在鬢邊,到柳大人跟前發(fā)了一通高論,軟磨硬泡下終于讓爹爹同意了自己要過花朝節(jié)的“高尚行為”后,喚了丫鬟青竹,取了前些日子便已做好的風(fēng)鳶,興致勃勃地出門為百花賀壽去了。雖然這時節(jié)既無百花,花朝節(jié)也斷沒有過放風(fēng)鳶的習(xí)俗。

  青州百姓不過花朝節(jié)是可以理解的,又沒有“壽星”;花朝節(jié)沒有放風(fēng)鳶的習(xí)俗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有風(fēng),如何放風(fēng)鳶?幾乎一冬沒出過府門的三月終于到了這曠野間撒歡兒,卻無奈老天爺不給力,青竹跟著三月跑得氣喘吁吁,也沒把這風(fēng)鳶放起來。

  “小姐,不然我們就算了吧,今天這天兒實(shí)在不適合放風(fēng)鳶啊,咱們回府去吧,寒食節(jié)再放也好??!”

  三月也跑得小臉紅撲撲的,卻是來了那股執(zhí)拗勁兒:“青竹,我可是好不容易求了爹爹放我出門的,若是這樣鎩羽而歸,回去肯定被爹爹笑話,你累了便坐在旁邊歇一歇吧,我再試一試!”青竹無奈,便尋了塊略干凈的石頭坐下緩口氣兒。

  三月沒了青竹的“牽絆”,也不分個東南西北,只牽著風(fēng)鳶跑,只盼著來陣風(fēng)兒將這風(fēng)鳶吹上去。也不知是不是三月的執(zhí)著感動了老天爺,竟真的來了陣風(fēng),可這風(fēng)來得太過突然,三月嚇了一跳,又因那風(fēng)扯著的一股力,手一抖,便松了那風(fēng)鳶線輪。那風(fēng)鳶在半空中順風(fēng)飄了一段,便蕩蕩悠悠地落了下去。

  三月氣得跺腳,咬牙切齒地追了上去,卻是看到了讓她更咬牙切齒的一幕——那風(fēng)鳶悠悠地躺在了大路中間,恰有駕黛色的車轎不緩不急的經(jīng)過,追過來的三月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眼睜睜看著那車轎踏了風(fēng)鳶而過。

  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那車轎,大路朝天,能注意到立著走的行人,可不一定就能注意到這“平躺”于地上不動的風(fēng)鳶,就算被注意到了,也以為是誰家孩童棄置了的舊物吧——三月卻沒有想到這些,至少當(dāng)時是沒有的。她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哼”一聲就朝那車轎扔去,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那低調(diào)車轎中坐著的人,其身份卻并不低調(diào),正是當(dāng)朝的五皇子、戰(zhàn)功赫赫的穆王——鐘離冷雪。

  幾個月前,煊朝北部的匈奴大舉來犯,短短數(shù)十日便一連破了多座城池,朝野上下一時人心惶惶。穆王臨危受命、整軍北征,兩月間不僅收復(fù)失守城池,竟一鼓作氣將匈奴退至瀚漠草原,雙方簽了修好互市的盟約,解決了困擾大煊朝多年的北境問題。

  煊朝皇帝鐘離恭十分高興,在朝堂上對穆王一頓夸贊,不外乎是“不愧是我大煊朝的皇子,驍勇有謀”之類的陳詞濫調(diào)。詞窮語畢,照例問一句:“今時皇兒凱旋,可想好要什么賞賜了?”

  一般情況下,對于這種為君者的客套話,回答也不過是“保家衛(wèi)國是兒臣本分,不需賞賜”大概意思的話,再然后煊帝假意嗔怪,大手一揮,賞金銀、賞絹帛等等,皆大歡喜。

  誰知這鐘離冷雪卻不按規(guī)矩來,煊帝問他要何賞賜,他單膝跪地,抱拳道:“父皇,如今北境已平,朝堂內(nèi)又有昭王兄替父皇分憂,兒臣本不擅這廟堂之事,望父皇允準(zhǔn),兒臣想外出巡游幾年,也好見識一下各地民俗風(fēng)物,開拓眼界?!闭Z畢,君臣皆是一愣。

  煊帝一直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一直無心權(quán)位,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沒什么極熱衷的事情,平時也不愛說話,當(dāng)然也不曾主動討過什么賞賜,而冷雪偏偏又才勇兩全,身為父親想訓(xùn)他兩句“拉近一點(diǎn)兒父子關(guān)系”卻是找不出什么錯處,久而久之便也習(xí)慣了,今日倒沒料到冷雪有此一舉。也罷,索性也沒什么大事了,他想出去就出去吧,我整見日對著他這張冰塊臉也有些別扭——也不知隨了誰。

  煊帝輕咳一聲,見朝臣們皆停止了竊竊私語,作低頭肅立狀,才對著底下“請賞”的冷雪說道:“你既有這種想法,父皇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多出去走走也好,也正好替朕體察一下各地民情,多見識些各地的風(fēng)趣民俗,”煊帝頓了頓,也正好改改你那冷冰冰的性子,這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但這都臨近年關(guān)了,總不急在這一時,等過了年再走吧?!?p>  冷雪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語氣也未起半點(diǎn)波瀾:“多謝父皇恩準(zhǔn)?!?p>  此時,鐘離冷雪正端坐在這架與他身份十分不相稱的車轎中,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摩挲著腰間一個做工精致的香囊,卻是“砰”的一聲——自然是三月的石頭。

  “留夷!”在車轎外駕車的下屬留夷迅速勒住了馬:“公子,何事?”語畢,冷雪已是立在馬車旁朝后面看了。

  這般迅疾的功夫,便是在武林高手面前,也得有一番驚詫贊嘆。留夷接著跳將下來,臉卻是同他的主人一般無甚表情,司空見慣了吧。

  三月倒是沒想到這車轎挨了自己一石頭之后竟停了下來,當(dāng)下便有些慌張,卻又想到自己那“慘死”車下的風(fēng)鳶,腦瓜兒瞬間便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這馬車離我這么遠(yuǎn),又有這灌木枝擋著,那“兇手”必看不清我的臉,追也追不上我——況且這車從宛州方向來,是要進(jìn)城的,定不是本地人,地形肯定沒我熟悉……

  于是,腦瓜兒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之后的三月站在那剛冒了些許嫩黃芽兒的灌木枝后面,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大約四十丈開外的馬車喊道:“哎,光天化日的,你們駕車就不能看著點(diǎn)嗎,今日弄壞了本小姐的風(fēng)鳶,明日要是撞到人怎么辦?!況且今日是花朝節(jié),你們就不怕沖撞了花神娘娘嗎,???!”

  留夷上前一步:“這位……”,“小姐”二字尚未出口,便生生卡住了,因?yàn)?,那位“大義凜然”的小姐,喊完便轉(zhuǎn)身跑得沒影了——倒是跟自己主子的身手有一拼!

  留夷蹙了蹙眉頭,頗有些無奈,轉(zhuǎn)頭對著依然無甚表情的冷雪道:“公子,這……”“無妨!”冷雪卻徑直走向剛剛?cè)抡局牡胤健?p>  “這手絹應(yīng)該是剛才那位小姐的,不小心被這樹枝刮著從腰間抽了出來,那小姐跑得太急,想必并沒留意到這個?!绷粢膶⒛菕煸诠嗄局ι系臏\綠色手絹取了下來?!肮幽?,這還繡著字呢!”留夷又想到剛才的情景,不覺有些好笑。冷雪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卻是破天荒的從留夷手里接了過來。

  “走吧!”冷雪停下微微側(cè)首,似是對張口瞪眼、一臉詫異的留夷有些不悅?!笆?,公子!”留夷連忙跟上,卻仍處于震驚非常的狀態(tài)中:我剛才沒看錯吧,公子竟然留下了那手絹,公子不是向來厭惡這些女子之物嗎!難道公子是想以此尋那位小姐?公子也不是如此小心眼之人?。∮肿吡耸畮撞?,“去把那輾壞的風(fēng)鳶撿回來!”正暗自嘀咕的留夷又被冷雪說得一愣,往路上望去,果然有一只風(fēng)鳶,想來就是那位小姐的被自己無意輾壞的風(fēng)鳶了吧,趕忙去撿了回來。

  待車轎又繼續(xù)行起來之后,留夷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驚上加驚:不對,公子要這被輾壞了的風(fēng)鳶干什么,難道真的想找那位小姐?這也不太可能啊……

  三月氣喘吁吁地跑了回去,臉更紅了些。青竹休息得差不多了,見自家小姐跑得發(fā)髻都有些凌亂了,有些無奈:“小姐,你看你跑得,發(fā)髻都亂了,要是讓老爺看到您這個樣子,又少不了一頓說教——哎?小姐,風(fēng)鳶呢?”

  三月緩了幾口氣,想起剛才的事情,卻莫名有些心虛:“讓我不小心給掛樹上了,不要也罷——青竹,我們回府去吧,今日是放不成風(fēng)鳶了?!鼻嘀褡允菢返么饝?yīng)。

  回府灌了幾大杯涼茶之后,三月伸到腰間的手卻是一空,低頭摸索一番,終是沒有找到自己的手絹:“今日可真是倒霉,風(fēng)鳶丟了,手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倒霉!”腦中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才要深究,青竹進(jìn)了屋。

  “小姐,你怎么又喝這涼茶,就不能等一下嗎,大少爺知道又得怪我伺候不周了……”

  “哎呀,我的好青竹,你不說我不說,大哥怎么會知道呢,你就別羅嗦了……”

  主仆二人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至于那一閃而過的什么東西,自然是讓三月給拋之云霄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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