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老歸山

　　出了刑堂大門，學苑苑長向幾人看過來，寧高韻漫不經(jīng)心說道：“難道覺得判罰沒有道理？”

　　苑長語氣生硬回復道：“判罰有空萊律例作依據(jù)?！辈皇强吹览怼?p>　　“依老夫看，挨過三十日天雷刑再逐出山門才算有道理?！?p>　　苑“哼”一聲負袖而去。

　　正巧誠宏伯過來，寧高韻順口問了一句：“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這，”誠宏伯笑了一聲，沒來得及接下句。

　　寧高韻頓時說：“若是覺得老夫沒有道理，就等著遲幻之來講道理吧?！?p>　　誠宏伯索性不理了，遲幻之的道理哪有那么好接，不是皮開肉綻就是傷筋動骨。

　　宋青山壓著滿心的疑惑離開星淵峰，走到僻靜處，問道：“師叔，為何一定要重責李家寶？”他還是個孩子，二十年禁閉，太長了。

　　寧高韻暗道遲幻之收的什么徒弟，莫名其妙的傻和心軟。

　　“你和器脈的小丫頭以為最壞的結(jié)果是因靈根低劣被趕出山？”

　　宋青山詫異，師叔怎么知道的。

　　“她和你一樣是凡間來的？”

　　“是。”只是此凡間非彼凡間。

　　寧高韻臉上皮笑肉不笑，難怪，“要是修真界長起來的，如此天真，老夫不介意送你們?nèi)ポ喕?。”嘴里說著狠話。

　　宋青山表情管理失敗，自己和霍蕓哪里做錯了？

　　習元亮終于明白為何霍蕓的課單上有那么多通識課。難怪宋青山昨晚只說靈根，決口不提懲治兇手，原來只當是一件小事，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寧高韻指了習元亮讓他解釋。

　　習元亮整整衣袖，一臉正色說道：“宋師兄，丹田和眉心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昨日若是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將問元符換做殺符，輕則修為全失，重則神魂俱滅?！?p>　　宋青山才明白自己原來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其次，你是身為親傳弟子，為試探靈根動用靈符，本身是以下犯上，不顧陣脈威嚴?！?p>　　人心鬼蜮宋青山是知道的，唯一差的是輕看了修士的本事。

　　“可李來寶年紀……”

　　“宋師兄是想說他年紀小，被人唆使，應該輕放是吧？”

　　“對?！?p>　　習元亮苦口婆心，“宋師兄，他不是被控制脅迫的，是自愿被利用的。從頭到尾知道做的是什么。以為事后哭一哭，認認錯就能被輕輕放過。過去嘗過甜頭，自然想再試一試。心性壞了，誰都救不了?！?p>　　“幾百年前空萊實行嚴刑峻法時，他的罪過當?shù)蒙鲜┤仗炖仔淘僦鸪錾介T?！睂幐唔嵉恼f法一點也沒錯，不過大多數(shù)人抗不過三十日雷刑。留著李來寶，不過想借此釣出幕后之人罷了。

　　寧高韻看著兩個年輕人，叮囑道：“日后你們下山歷練，記住一句話。人心險惡，可殺可不殺，皆殺。活下來，才能說以后。”

　　宋青山仿佛眼前一片尸山血海，原來修真之路腳下是累累白骨。

　　晚間霍蕓又跑到空寰谷來，兩人谷口大石頭上，問：“聽說判下來了？”

　　宋青山神情低落。點點頭：“嗯?！?p>　　“怎么判的？”霍蕓走的急，沒聽明白就跑了。

　　“二十年?！?p>　　“幕后之人二十年，小孩呢？”霍蕓一樣懷疑有幕后主使者。

　　“小孩判了二十年?！?p>　　“幕后主使呢？”

　　“沒找到?！?p>　　“二十年。”霍蕓喃喃，和宋青山眼神交匯。

　　他們生來是凡人，人生七十古來稀，一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身邊的師兄弟隨便拎出來一個幾十上百歲，長輩們幾百歲往上，二十年對他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凡人，二十年，足夠從嬰兒變成兒童，長成少年青年，走過人生最恣意燦爛的階段。

　　“為什么？”判得如此重。

　　宋青山將習元亮說法告訴霍蕓。

　　霍蕓陷入了沉默，原來昨天離危險那么近，她差點眼睜睜宋青山死在面前。不再為二十年刑期糾結(jié)，熊孩子的威力她比宋青山了解得多。

　　他們居然還在擔憂被趕下山，真可笑，命都差點沒了。

　　她倆是外來戶，修真界的新丁，缺乏常識?？赡缓笾撕屠顏韺毑皇牵麄冎酪粡垎栰`符貼下去的后果。

　　李來寶暫且不論，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

　　單純的惡作劇？不可能。

　　宋青山在外門被貼符，笑話他修為低，下空寰谷的面子？

　　或者知道靈根有問題，所以揭開真相，誰會得利？

　　“最近要小心，”背后被人盯著的感覺不好受，“靈根的事除了遲長老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宋青山實話實說，“師父給掌門寫過一封信?！?p>　　昨天宋青山也說過類似的話，霍蕓再次確認，“見過信的內(nèi)容么？”

　　宋青山搖頭，只知道大概內(nèi)容。

　　霍蕓手指在大腿上不斷無意識地敲擊，宋青山本人不知道，遲長老知道，掌門疑似知道，誰還會知道呢？

　　徐睞。宋戎說過他和宋青山有仇。如果信中真的提到過靈根，徐睞會不會知道，而且他本身是符修。

　　霍蕓問道：“你和徐睞有什么仇？”徐睞修道百余年，宋青山不到二十歲，。

　　宋青山想起入山第一晚，卜真人說出兩人的關(guān)系，霍蕓后來提醒過讓他離徐睞遠一點。“不會是他?！睒O為肯定。

　　“我也這么認為，如果是徐睞，一定會自己動手?！辈粫阍诒澈蟀邓?，他多高傲啊。

　　宋青山頓了頓，以霍蕓的閱歷和圈子，本身不太可能知道徐睞的身世，可空萊山內(nèi)有多少人知道呢。

　　他們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世仇，如果有一天被爆出來，難免會懷疑到徐睞。

　　“我們的血緣關(guān)系很遠，”按凡間的說法，出了五服?！拔夷讣易嫔媳臼乔俺馄荩髞斫⒘诵鲁！闭f到后來有些羞赧，“徐睞是前朝皇子。”

　　霍蕓明白了，合著宋青山祖上是篡位的。難怪宋戎說活著的血親都是仇人。以徐睞的年紀，凡間過去五六代人了，算賬也不關(guān)宋青山一個小輩的事。

　　正好霍蕓提的醒，卜真人一眼看出兩人血緣關(guān)系，他自認和徐睞的樣貌并不相像。

　　可以一眼斷血緣，靈根呢？

　　“霍師姐，修真界有哪些判斷靈根的法子？”

　　霍蕓想一想，慎重地說：“第一種是器物，常見的有三種。問靈石，體積大，移動不易，通常只有到修真界招收新弟子才會動用；鼎元玨，遲長老用的就是它，可以反復使用；最后是問靈符，一次性物品，價格低廉?！?p>　　“第二種是人?！?p>　　宋青山不解，“人？”什么人。

　　“修為很高的人?！?p>　　宋青山想起來，“卜真人是金丹?！笨杖R有多少金丹。

　　霍蕓搖頭，“不是，比金丹還要高?！北热缭獘??！安氛嫒耸堑谌N，修煉特殊的術(shù)法。他是卜修，學的看人算命的本事。”

　　借機發(fā)散道：“不過卜陣都是從伏羲大神八卦中衍生出來的，你以后大概也會學一點?！?p>　　等等，宋青山以后會學，是不是意味著現(xiàn)在空寰谷內(nèi)有人學過？霍蕓不知道是否應該說出來。

　　糾結(jié)著四處打量，遠處走來一個修士，沒有御劍，閑庭信步般走向空寰谷。

　　霍蕓手肘推推宋青山，問道：“寧師叔？”

　　宋青山抬頭，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

　　“師父。”

　　遲長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