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wèi)民來到自己家樓下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
他腦子里仍舊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釋自己憑空消失了的三天時間,或者說他還壓根沒來及思考,他環(huán)顧四周,此時并沒有什么人出入,他又從小區(qū)折了出來,要去哪?他不知道,就只是沿著街道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反正此刻正坐在湖心公園里的青石長凳上,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是真實的還是做了一場夢?想到這些,他慌忙起身,活動身體,想以此來驗證自己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可他的四肢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有明顯的疼痛或不適,這讓他開始有些頭疼,忽然,他想起什么了一樣,急急伸手往自己腰間摸了過去。
“沒了?”他開始變得慌亂起來,自己系在皮帶上的香囊怎么就不見了呢。他從小有個毛病,一著急反而會更亂,因為他會想起自己以前藏住未找見的東西或想起更久遠的事情。
三天前,他被一個算命的老太婆給攔住了。
“先生,留步”算命老太婆一只手拄著根木棍當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打著,另一只手卻不由分說將林衛(wèi)民的胳膊拉在了手里。
她的手掌又黑又干,像極了林為民燒味中的雞爪子,只是掌背上的血管凸得老高,更是讓林為民覺得難堪,必須馬上離開這里,離這個老神婆遠一點,在他的記憶當中,他的母親在他還小的時候,告訴過他,如若是突然遇到要給自己算命或占卜的神棍神婆,說明肯定自己會發(fā)生點什么,但若是能盡快離開他們,所遭受到的影響或風險則會降低很多,盡管這也是謎信的說法,但林為民還是黑著臉一把想要將老太婆的手甩開。那干瘦、黑不溜秋的手,卻靈巧地避開,然后如同一只卡鉗般讓他的手臂施展不開,林衛(wèi)民也想甩掉她,卻發(fā)現(xiàn)她陰魂不散般跟著自己,他往東,她也往東,他朝北拐,她亦朝北,無可奈何地林衛(wèi)民氣惱地站定,喘著粗氣問道,“你到底要怎么才能不跟著我?”
“看你印堂發(fā)黑,最近定有禍患,這是南無陀道寧大法師開過光的香囊,保你平安的”老太婆一邊絮叨,一邊就上手要將手腕上的一個香囊綁在他的衣服上。林為民對于自己沒能順利擺脫神婆有些氣惱,但他也被老太婆剛才的一句話給擊中了,他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往老太婆的臉上去瞅,而老太婆似乎對于他的這個行為并不在意,只是輕輕扯動了一下衣服,云城的五月的已經(jīng)和夏天的氣溫無異,但老太婆的身上卻是一套古裝的棉衣,像是戲服,有些臟,還有些破,甚至都看到見下擺露出衣服夾層的棉花,她的身上也散發(fā)著一股酸臭味,林衛(wèi)民難掩心中的嫌棄,總之她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邪氣,正是這股邪氣,將林衛(wèi)明的底氣有些不足,他的語氣也弱了幾分,手伸進衣服里兜,作勢要掏錢出來,老神婆卻擺擺手,“不收錢,不收錢”,她說這話的時候,她終于不在看林衛(wèi)民,搖著頭,自顧自地要離開。
“等一等”林衛(wèi)民突然如夢方醒,如果老神婆真的不收錢,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是真的要遭劫難?難道她是傳說中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死纏著自己就只為自己送個平安符?可話說回來,自己何德何能受到如此待遇?在他的邏輯世界里,一旦想明白了這一層,那剩下的就只有選擇相信。
“大師?”林衛(wèi)民又補了一句,他快走幾步,跟上仍在慢慢往前走的老神婆前面,然后毫不猶豫地從衣服兜里摸出一把紙幣,雙手遞了過去,“求您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方才你喊我大師?”老神婆渾濁的眼珠子瞪向林衛(wèi)民,讓他不由得心頭一冷。見他不說話,老神婆又自顧自繞過他,往前走,邊走邊念叨,“言盡于此,好自為之”…這次又換成林衛(wèi)民跟在老神婆后面,像極了一個小跟班,林衛(wèi)民既不能跟近了,又怕跟丟了,同時還得避免被熟人碰見,只能縮著脖子,低著頭在后面亦步亦趨。
等到林衛(wèi)民回到神來,發(fā)現(xiàn)情況似乎有點不對時,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周圍。他確信自己肯定沒有走多遠,可眼前的一排排建筑他卻毫無印象,這是哪里?前方不遠處的老神婆似乎像是后背長了眼睛一般,在林衛(wèi)民停下的同時,她也停了下來,她什么也沒有說,雙手交錯在一起,搭在拐杖上,靜靜地看著他。
林衛(wèi)民有點迷糊了,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詭計?怎么會一路追隨老神婆來到這座十分陌生的建筑跟前?轉念一想,明明是自己跟著她來到這里,似乎和她也沒有什么關系。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一想到這里,他重新說服自己,快步跟了上去。
“大師,請...請你救我”林衛(wèi)民的語氣明顯有些討好。
“這世間哪有什么救世主,只有自已救自己”老神婆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需要怎么做?”林衛(wèi)民吐了口氣,急忙張口。
老神婆這次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林衛(wèi)民別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跟上,隨著老神婆一起進入一間建筑。
“你若心誠,我有一計”老神婆坐在一張蒲團上閉著眼睛拋出一句,正是這句話讓林衛(wèi)民似乎看到了光明。
“請大師明示”林衛(wèi)民匍匐向前,一屁股跪在了自己面的蒲團上,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的正中供奉著一頭獨角獸,它似羊非羊,像鹿卻又鹿,它的眼睛瞪的很大,看起來有些瘆人,林衛(wèi)民急忙把頭扭向別處,這座雕像讓他有些不自在。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倘若我直接于你破解之法,老身定會遭受報應”老神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但她卻對他的反應了若指掌?!袄仙碓馐軋髴酂o妨,你須證明你值得才行”,老神婆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屋子正中的雕像。
“證明?”林衛(wèi)民有些茫然,他不知自己該如何開口,證明自己值得?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一想到這里,他氣餒了,原本燃起的希望開始慢慢變得暗淡起來。
“用你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作交換,秘密也分有等級...”林衛(wèi)民聽到這一句,無異于久旱適甘霖,他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明白了,我明白了”林衛(wèi)民激動地叩起了頭。
林衛(wèi)民說了幾個無關痛癢的秘密,諸如隔壁老王的兒子其實是樓下老趙的,再比如他自己也有藏私房錢的癖好...開始的時候,老神婆只是皺眉,后面干脆是搖頭嘆氣。林衛(wèi)民意識到秘密的份量不夠,須得加大力度才好,可萬一...他也有自己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