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我一份,哈哈,又有算術(shù)題,這回是?‘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內(nèi)幾多僧。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用盡不差爭。三人共食一碗飯,四人共吃一碗羹。請問先生明算者,算來寺內(nèi)幾多僧?’哈哈,還是孫子算經(jīng)上的題,這回我一定能當頭名!”
“《歐羅巴簡史》第一期是蘇美爾,這一期是?哦,古埃及,位于阿非利加洲東北部,北臨歐羅巴洲地中海,東瀕紅海?這泰西的地名真是復(fù)雜,咦,這期有地圖,過天竺經(jīng)過大海就能到達,哈哈,這我就知道在哪了……”
“《國史大綱》第一章講的是虞夏時代。今天這第二章講的是?黃河下游之新王朝殷商時代……此文為創(chuàng)編纂通史的新體例,首重制度,次為學(xué)術(shù),又次為經(jīng)濟,真是大作啊。等到連載完畢,這洛陽小書童必定一舉成名!”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第八版,白娘子傳奇,哦,許仙終于和白素貞見面了,好戲開始嘍?!?p> 柳沖以穿越者的手段辦報紙,吸引讀者的做法很成功,雖然報紙才出到第二期,卻已經(jīng)形成粘性效應(yīng),造成強大的期待感。
崇文門外,風(fēng)月閣。
頭牌歌姬梁憐兒的丫鬟捧著報紙小跑進來,道:“姑娘,柳三公子又寫新詞了,這首詞極好極好。”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梁憐兒迫不及待的奪過報紙,只讀了一句,就激動的滿面潮紅,渾身顫抖。
不得不說這種閨怨詞對女子的殺傷力無比驚人!
連續(xù)讀了好幾遍,梁憐兒拿筆將詞抄下來,才興奮的吩咐道:“快請樂師來,今日要好好譜曲,晚上我要唱柳三郎的新詞?!?p> 本司胡同,群芳閣。
一群姑娘拿著報紙,,興沖沖的闖進陳世秀的閨房,道:“秀姐姐,你上報紙頭條了?!?p> 陳世秀是群芳閣的紅姑娘,生意好睡的晚,還在牙床上躺著呢,聽到這話她稀里糊涂的道:“什么頭條?”
“哎呀,秀姐姐快起來看?!?p> 一群姑娘嘰嘰喳喳的鉆進羅帳,指著報紙道:“柳三郎將你的故事寫在報紙上了,還特意寫了首新詞,你快看呀。”
一聽這話,陳世秀連忙爬起來,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嗚嗚~哇”
才念一句,陳世秀已是淚流滿面,痛哭失聲,等到情緒稍緩,她連續(xù)念了十幾遍詞,仍舊抽抽泣泣的道:“柳三郎寫的真好,他真真是咱們這些苦命女兒家的貼心人。”
“可不是嘛,這詞真真寫到咱們心里去了,聽說柳三郎是個俊俏郎君呢?!?p> “嘁,小浪蹄子發(fā)什么春,柳三郎才十三四歲?!?p> “十三四就不能逛青樓勾欄么?柳三郎可是安遠侯府的貴公子,怕是沒少見風(fēng)流陣仗,不然也寫不出這樣好的詞,說不定哪天就來咱們院里?!?p> “其實想見柳三郎也不難,他如今正在考縣試,四日后縣試第三場,咱們?nèi)ゴ笈d縣學(xué)外等著,定能見著。”
“當真?那我肯定要去?!?p> “同去同去?!?p> 一群姑娘正說的高興呢,群芳閣的嬤嬤快步走了進來,叫道:“秀丫頭快些起來洗漱,有客人來見你?!?p> “啊,這么早就有客人來?”
陳世秀正歪在牙床上看報紙呢,聞言一驚,推脫道:“太陽才出來,怎么就有人來?嬤嬤,讓別的姐妹去見客吧,奴家心緒不寧,眼睛也哭腫了,不宜見客?!?p> “我的乖女兒誒,”
嬤嬤笑的嘴都合不攏了:“你看過報紙了吧?客人們也是一大早看了報紙,才專程來見你,聽你和宋御史那薄幸郎的故事。若不然誰一大早就來勾欄院?哪有那樣猴急的人?!?p> 陳世秀雖然被那首木蘭詞擊中心扉,但哭過之后卻冷靜下來。
她微皺眉頭,指著報紙道:“嬤嬤,奴家雖然也感激柳三郎仗義執(zhí)言替我說話,可這文章只有一分真,其余九分都是編的。奴家只是酒醉后抱怨過宋郎兩句,哪里山盟海誓,尋死覓活過?我們這樣的人,哪敢奢望人家逢場作戲的醉話?如今出去見客人,豈不是把報紙上的謊言都戳穿了?嬤嬤還是回絕客人吧。”
嬤嬤瞬間變臉,冷笑道:“秀丫頭,你莫要不知好歹。安遠侯府沖三爺那是什么人?那是鳳凰兒,麒麟子,天生大富大貴不說,那才華容貌也是萬中無一的。”
“沖三爺能替你說話,那是你祖墳冒青煙,你還給我計較什么真假?莫說有一分是真,哪怕全是假的,你也要給我咬定都是真的!”
“借著沖三爺在報紙上給你揚名,你趕緊多賺點養(yǎng)老錢,否則,等到年老色衰,餓死都沒人管你。莫非你還在等那位宋御史?嬤嬤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應(yīng)該清楚,那薄幸郎娶的是泰寧侯府的大小姐,那種人家豈能容你進門……”
今天一早,宋鈺親自來群芳閣,給嬤嬤一百兩銀子,交待她把報紙頭條上的話坐實,讓陳世秀本人按照‘劇本’把故事編的再圓滿些,徹底絕了宋師襄翻盤的機會。
嬤嬤自然歡天喜地的答應(yīng)下來,教坊司雖然是官辦妓院,但也要自負盈虧。而且為了避免被官府的小吏壓榨欺負,要找權(quán)貴世家撐腰。
對她們來說,宋鈺這種紈绔浪蕩貴公子,比宋師襄那種文官更加可靠。因為文官還要顧忌影響,講些虛偽道德,是標準的拔diao無情,而貴公子們則以放浪形骸,荒誕不羈為榮,沒有任何顧忌,所以在這種場所,貴公子們有著天然的優(yōu)勢,是最理想的靠山。
不要說宋鈺給了百兩銀子,就算只說一句話,嬤嬤也會立刻答應(yīng)。何況,她還要趁著報紙上的熱度,捧紅陳世秀,哪怕宋鈺不出面,嬤嬤也會讓陳世秀按照報紙上的說法編故事圓謊。
工部衙門,柳暉坐在簽押房里,心不在焉的翻著公文,過了一時,幾個幕僚興奮的跑進來,道:“東翁,報紙來了,今日三公子親自執(zhí)筆,將宋御史貶了個體無完膚?!?p> “哦,竟有此事?快拿來?!?p> 柳暉先是一愣,而后接過報紙,一看頭版頭條那首詞和柳沖的名字,徹底呆住了,他雖然沒考過科舉,但好歹也是讀書人,基本的鑒賞水平還是有的,盯著報紙看了半天,才喃喃自語道:“這詞,這詞當真是那孽子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