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物舊人已非
燕南飛和胡三已走出了胡同，走上了大街。
街上一片繁華富庶，但他們的心里都是心事重重。
胡三跟著燕南飛出來，什么話都沒說。
他也沒有問他為什么要拒絕她們。
因為他信任燕南飛，就像信任柳飛絮一樣。
燕南飛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更何況她們敵友難分，所以合作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胡三看著燕南飛道。
“綠柳山莊?！?p> 燕南飛站在綠柳山莊的大門前。
匾額上的金漆還在閃閃發(fā)光，但已有了一絲頹敗的景象。
門前的兩只燈籠已看起來有些灰暗。
院中的柳樹依舊，但柳葉已經(jīng)枯黃，隨著肆虐的秋風(fēng)飄然落下。
院中很靜，是沒有人煙的靜寂。
昔日昌榮的莊園已經(jīng)破敗。
物事依舊，人面卻已全非。
往昔的盛景早已隨風(fēng)而去。
只有后人的唏噓在風(fēng)中回蕩。
一座新墳孤寂的佇立在瑟瑟的秋風(fēng)中。
墳上的泥土還未干透。
柳飛絮就靜靜的躺在里面。
不論他活著時有多少榮耀，現(xiàn)在都已永遠的埋在了黃土之下。
燕南飛和胡三已在這里站了很久。
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胡三的臉上不知是痛苦，傷心，還是悲憤。
或許三者都有。
他現(xiàn)在心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查出兇手，為柳飛絮報仇。
書房中還保持著柳飛絮生前的原狀。
桌面已落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后面的書架移開了一尺，露出墻上的一個一尺多寬的洞口。
洞并不是通的，只是一個放某些貴重東西的暗格。
大多數(shù)人的房中都會有這種暗格，用來存放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柳飛絮的書房中也有這種暗格并不奇怪。
暗格中當(dāng)然已是空的，就算有什么，現(xiàn)在都已被人拿走了。
“這就是存放柳葉資料的地方？”
燕南飛盯著暗格道。
“不錯，所有的資料本來都在里面。”
胡三將手伸進暗格，在左壁上某處按了一下，左壁立時陷了進去，又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燕南飛不禁有些驚訝，想不到暗格中竟然還有暗格。
“這里面才是真正存放資料的地方？”
“是的?！?p> 燕南飛盯著暗格，不知在想什么。
這第二個暗格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就算有人知道這墻上有暗格，也絕猜不到，這暗格里竟還有第二層暗格。
這個秘密顯然只有柳飛絮和胡三兩個人知道。
那兇手究竟又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
房間里的東西擺放的很整齊。
如果有人在房間里動手，這些家具絕不可能絲毫無損。
若非柳飛絮有意不反抗，否則又怎么可能有人能輕易將他一劍斃命。
不管是誰，都絕不可能坐在那里等死。
所以殺他的人只能是他認識的人。
或許當(dāng)晚兇手就站在他對面，然后出其不意的一劍刺出，刺穿了他的咽喉。
那人的劍法一定很快，否則就算是偷襲，柳飛絮也應(yīng)該有還手的機會。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兇手一定是柳飛絮非常熟悉的人。
他死也想不到那人竟會出手殺他，所以那一劍刺出時，他根本毫無防備。
而能夠殺了他的人，劍法一定不在他之下。
所以兇手就極有可能就是那五個人之中的一個。
燕南飛忽然道：“我們或許現(xiàn)在唯一能知道的一點就是，兇手的劍法一定很好，而且一定是莊主生前的好朋友?！?p> 胡三沉默了一會，緩緩道：“老爺?shù)呐笥押芏啵嬲Q得上好朋友的并不多。”
“或許就只有四五個。”燕南飛看著胡三道。
胡三也在看著他，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們五個當(dāng)然都是。”燕南飛又道。
“不錯?！焙?dāng)然知道燕南飛指的是哪五個人。
“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中也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p> “不錯?！?p> “他們的劍法也與莊主不相上下?！?p> “不錯。”胡三的臉色終于變了變，他似乎已明白了燕南飛的意思。
“他們?nèi)羰窍霘⑶f主，也一定容易的很?！?p> “不錯?！?p> “其他人呢？”燕南飛的眼神在閃動。
“其他人就算是莊主的朋友，也絕沒有這么快的劍法。”
胡三忽然盯著燕南飛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兇手極有可能就是他們五個人之一？”
燕南飛轉(zhuǎn)過了頭，淡淡道：“這只不過是我的推測。”
胡三知道，就算燕南飛說這些都是推測，也一定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才得出的結(jié)論。
胡三的眼神已亮了起來，連臉上似乎也發(fā)出了光。
“我們下一步干什么？”
“去拜訪他們，我們總該知道，九月初九那天，他們究竟都在什么地方。”
今天是九月十四，初九正是柳飛絮遇害的那天。
燕南飛已走了出去。
胡三頓了一頓，忽然大步向門外走去。
他的心里又充滿了信心。
他迎著風(fēng)走出去。
寒風(fēng)夾著枯葉拍打在他的臉上。
他毫不在乎。
因為他胸中的熱血已經(jīng)沸騰。
他走過去，走到燕南飛跟前。
燕南飛站在那里，沒有動，他的眼睛在望著對面的一棵柳樹。
樹下站著兩個人，兩個很美麗的女人。
兩個女人都在看著燕南飛。
她們一個在笑，笑的很甜，另一個咬著嘴唇，臉色卻有些蒼白。
謝吟霜笑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綠柳山莊。”
燕南飛哦了一聲。
謝吟霜又道：“我來只不過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胡三道：“什么事？”
謝吟霜道：“最近江湖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已有很多高手被他們所殺。”
胡三的臉色已大變，連燕南飛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這個組織恐怕跟柳葉脫不了關(guān)系。
燕南飛忽然道：“他們殺人后有沒有留下什么特別的標記？”
謝吟霜眼中忽然露出了贊賞的神色，道：“有，他們殺人后通常都會在現(xiàn)場用死者的血畫上一只飛鷹，所以江湖中人都叫他們飛鷹?！?p> 飛鷹。
這又是一個和柳葉一樣的組織。
燕南飛和胡三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但是他們心里都有了一個想法，或許飛鷹本就是由柳葉變化而來的。
飛鷹的首領(lǐng)也或許就是殺害柳飛絮的兇手。
所以他們必須盡快查清楚這件事。
燕南飛忽然道：“多謝！”
謝吟霜道：“不必客氣?！?p> 燕南飛已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顧雪忽然喊道：“等一等！”
燕南飛停下腳步，道：“什么事？”
顧雪囁嚅著，忽然鼓起勇氣道：“今天早上，多謝你手下留情?！?p> 燕南飛沉默了一會，淡淡道：“不必。”
他們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
但謝吟霜和顧雪卻還站在樹下出神，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