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那個黑影早已不見了蹤跡。
燕南飛貼著墻壁輕輕地滑了下去。
院中空無一人,只有幾只燈籠在房檐下緩緩地擺動著。
燕南飛將整個院中都掃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正準備往后院探去,忽然前邊的一間房間里亮起了燈,窗戶上在燈光下映出了三個人影。
其中有一個胖子,看來應(yīng)該就是今天見到的錢莊掌柜。
還有一個看身形似乎就是剛才從墻外跳進來的那個人。
另外一個人比王掌柜略瘦一點,但從他鼓起的肚子來看,想必平時也定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
“猴老這么晚來,是不是先生有什么吩咐?”聽聲音說話的就是王掌柜。
接著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道:“白天我不宜露面,所以只能晚上前來?!?p> 他停了一下,又道:“先生要你們謹慎行事,避免拋頭露面,如今洛陽雖看似平靜,實則已暗藏洶涌,所以除了應(yīng)酬,盡量不要與外人接觸?!?p> 另一人道:“應(yīng)酬這種事有王老弟,而我只是一個幕后老板而已,只要小心做事,想來絕不至于暴露身份,猴老大可放心。”
他的聲音圓潤細膩,顯然是過慣舒服日子的人,而且聽他的氣息,并不像是一個練過武功的人。
但那個叫侯老的人氣息渾厚,聲音蒼健,顯然武功不弱。
這些燕南飛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剛才他們口中的那位“先生”,顯然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幕后主子。
這個錢莊的開張的確不尋常。
“話雖如此,但凡事小心,總不會錯?!?p> “請猴老回去稟復(fù)先生,我們一定會小心行事的?!?p> “那就好,我先走了。”
“猴老請?!?p>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面容蒼老,身材干瘦,但卻身手矯健的老者從房中走了出來,又從墻上一躍而過,沒入了黑暗中。
就在他剛翻出墻頭的時候,燕南飛也隨后躍了出去。
那老頭的身法很快,轉(zhuǎn)眼便已走出了四五丈遠。
燕南飛一提腳步,飛快的跟了上去,但始終保持著四五丈的距離。
他心里有一絲期望,希望跟著那老頭找到他口中所說的“先生”。
因為他隱隱覺得,這個神秘的“先生”跟他要找的飛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
那老頭專挑僻靜的小路前行,很快就已到了城外。
四野一片寂靜,不是響過一兩聲夜梟的鳴叫,凄厲瘆人。
那老頭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燕南飛也只好停下腳步。
莫非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
燕南飛猜不到他的用意,所以他只能靜靜的等著。
那老頭站了一會,忽然轉(zhuǎn)頭向左邊的一條小路快速奔去。
燕南飛加快了步法,緊緊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片蘆葦灘,蘆葦比人還高,鉆進去后沒過頭頂。
夜風輕吹,蘆葦叢晃晃蕩蕩,一條小徑從蘆葦深處延伸出來。
這樣的地方若是有人隱匿其中,豈非無人能覺察。
不知何時前面的老頭忽然不見了身影。
燕南飛放緩了速度,雙耳豎起,眼目如炬,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的一只腳已踏入了蘆葦叢,右手已緩緩摸向了劍柄。
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已完全崩起,每一條神經(jīng)都已徹底繃緊。
因為眼前的蘆葦蕩里或許已經(jīng)充滿了危險。
看不見的危險才是真正的危險。
燕南飛已進入了蘆葦叢深處,突然他的身后響起一道聲音:“半夜三更,閣下跟著我這老頭子不知有何貴干?”
燕南飛心里一驚,對方竟然不知不覺的出現(xiàn)了自己身后,但他卻毫未察覺,看來對方也是一位高手。
他慢慢的轉(zhuǎn)過身,看著那老頭道:“因為我對你感到很好奇,所以一路跟著你,想看看你究竟是誰?”
那老頭哈哈笑了兩聲,道:“你倒是很坦白?!?p> 燕南飛道:“和聰明人說話,又何須拐彎抹角?!?p> 那老頭道:“你說的不錯,看你的身手,絕對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不知尊姓大名?”
燕南飛道:“在下姓燕?!?p> 那老頭眼神一凜,道:“燕南飛?”
燕南飛輕輕點了點頭。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燕南飛,怪不得有如此高明的武功?!?p> 燕南飛道:“不知閣下貴姓高名?”
那老頭忽然苦笑了兩聲,道:“我的名字早已在八年前埋入了黃土之中,不過你可以叫我猴子?!?p> 猴子,江湖中并沒有這么一位人物,這顯然只不過是他的一個代號而已。
燕南飛道:“我并不想和你為敵,但我有一件事想請教?!?p> 那老頭道:“哦!”
燕南飛道:“我想知道,閣下是否跟一個叫飛鷹的組織有關(guān)?”
那老頭頓了很久,才道:“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奉告?!?p> “既然如此,那就請恕在下無禮了?!?p> 只有制服他,或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燕南飛的右手已經(jīng)握住了劍柄。
那老頭看著燕南飛,神色漸漸變得凝重,他忽然從身后解下了一只布袋,布袋退去,一對乾坤筆出現(xiàn)了他的手中。
燕南飛的臉色也變得沉重,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他并沒有見過,但卻很早就聽說過。
并且不久前還聽徐振飛提起過他。
這個人就是八年前威震江北的威震八方侯坤海。
聽說他用的正是一對乾坤筆。
猴子,侯坤海,他以姓為名,顯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怪不得他會說他的名字在八年前已經(jīng)埋進了黃土,因為就在八年前他的心也跟著兒子的死一起死了。
想不到八年后的今天還能再見到他。
“你想必已經(jīng)猜出了我是誰?!?p> 燕南飛點了點頭。
“很好,今天就讓我試一試這對乾坤筆還能否重振昔日的威風。”
燕南飛只說了一個字:“請。”
一陣風起,蘆葦叢發(fā)出莎莎的聲響,聲音急促緊迫,仿佛在為這場決戰(zhàn)助威。
燕南飛手上的青筋已經(jīng)凸起。
侯坤海突然厲喝一聲,雙掌一翻,乾坤筆破空而來,筆尖上閃著精光,仿佛連虛空也撕裂了一般,瞬間就已到了燕南飛的面前。
侯坤海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八年未見,他的武功并沒有絲毫生疏,反而隨著時間的沉淀而越加犀利了。
燕南飛雙目一睜,“嗆”的一聲,聲如龍吟,劍光化作一道白虹,向前沖出。
刀筆相擊,“?!钡囊宦暻屙?,乍合又分,瞬間化作三道光影,左右翻飛。
無論是判官筆還是乾坤筆,都已打穴為主。
所以侯坤海的武功路數(shù)也不例外。
兩只乾坤筆如兩條蛟龍般纏繞著燕南飛的劍,點刺挑劃,招招不離燕南飛的周身大穴。
他的出手很快,筆鋒如閃電般刺向燕南飛的身上。
燕南飛一柄長劍飛轉(zhuǎn),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只聽見“叮叮當當”一陣疾響。
侯坤海出招雖快,但終究還是無法快過燕南飛的劍,也無法攻進燕南飛的劍防之內(nèi)。
他的面上已漸漸的滲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