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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嘯西風(fēng)

第一章 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劍氣嘯西風(fēng) 劍氣瀟瀟 2344 2019-05-16 12:10:08

  ————

  是非成敗,

  利欲功名,

  舉頭萬事成空。

  幾番風(fēng)雨歸去,

  夕陽又紅。

  滄海幾度桑田,

  依舊是,

  花月春風(fēng)。

  再回首,

  又還是,

  云來雁去匆匆。

  ————

  雁已歸來。

  云已飄散,隨風(fēng)飄散。

  風(fēng)是清風(fēng),是微風(fēng),更是春風(fēng)。

  三月的春風(fēng),豈非正是最溫柔的風(fēng)。

  否則又怎會有人把情人的輕撫比作三月的春風(fēng)。

  有風(fēng),卻無雨。

  縱使有雨,也必是輕如鴻毛的細(xì)雨。

  這樣的雨,即使落在身上,怕也未必能打濕飄揚的衣襟。

  夕陽正紅。

  將落的夕陽豈非也是世間最美的一道風(fēng)景。

  金色的余暉照徹了晚霞。

  晚霞猶如七色的彩帶,飛揚在天邊。

  鳥已歸巢,萬籟已寂。

  彩霞已散,夕陽已落。

  最后的一絲余暉也已隱入山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黃昏已臨。

  可惜沒有月,更沒有人。

  月還未到升起的時候,人卻忽然有了一個。

  一個女人。

  一個身著翠綠色衣衫的女人,緩緩地從屋中走出,走到了樹下。

  樹是石榴,不是柳樹,樹下也沒有一個正在等她的人。

  因為那個人已在三天前離開了他。

  但她心里沒有一絲怨恨,只有掛念,只有滿懷的思念和擔(dān)憂。

  那個人當(dāng)然并沒有棄她而去,他也絕非一個無情的人。

  他若真的無情,又怎會甘心拋下以生死換來的聲名,而只為了給她一個家。

  雖然很多時候,他又不得不忍心離開,她也沒有絲毫的怨恨。

  因為她理解他,理解他作為一個劍客的無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已做了江湖人,就永遠(yuǎn)都是江湖人。

  更何況這次的離別,并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他生平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并沒有阻攔,也沒有因自己已即將臨產(chǎn)而強(qiáng)留他在身邊。

  因為她知道,如果他的朋友因自己而出事,他將永遠(yuǎn)活在悔恨和愧疚之中。

  她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也是一個偉大的妻子。

  ————

  月終于升起,正掛在柳樹梢頭。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酒未醒,因為他本未飲酒。

  他就站在楊柳岸邊,站在楊柳樹下。

  風(fēng)吹起了衣襟,吹起了他鬢角的一縷長發(fā)。

  江水朦朧,山朦朧,月也朦朧。

  他的雙眼也似已朦朧。

  或許并不是雙眼朦朧,而是心已朦朧。

  十里長堤,本就是送別的地方。

  十里長亭,更就是離別的地方。

  有離別,當(dāng)然就有思念。

  心中若有思念,又怎會不朦朧?

  他抬頭,望向天上的圓月。

  清風(fēng)明月寄相思。

  她是否也和他一樣,希望這輪圓月能帶去自己的思念。

  他望著明月,仿佛望到了她的眼睛。

  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內(nèi)心的思念。

  她即將臨盆,這個時候,本是最需要他的時候。

  可是他不得不忍心離開。

  因為他的朋友正在某個地方遭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那副畫上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一個赤裸半身的男人,兩側(cè)的肩胛骨上穿著兩支精鋼打造的鋼鉤,被懸掛在半空。

  血是鮮紅的,紅的刺眼,紅的令人心痛。

  畫中人雖然低垂著頭,但他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因為他們實在太熟悉,感情也實在太好。

  畫裝在一封信內(nèi),信也是由他最信任的人送來的。

  所以他沒有理由懷疑,也沒有理由置之不顧。

  那封信上還寫了一個時間,一個地點。

  三日后,十里亭,亥時。

  這張畫雖不知由何人所畫,但他的意思卻已顯然。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握起手中的長劍。

  劍柄漆黑,劍鞘漆黑。

  漆黑的如同死亡來臨前的陰影。

  黑暗豈非通常都代表著死亡。

  死在這柄劍下的亡魂當(dāng)然已經(jīng)不少,很多都曾是江湖中成名的英雄。

  現(xiàn)在他的劍已經(jīng)握緊,未知又將是誰會喪生這柄劍下。

  這里是十里亭,他黃昏時就已到了這里,已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今天已是第三天,已是亥時。

  他朦朧的雙眼忽然一亮。

  他已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從正后方傳來。

  他的心雖朦朧,但警覺性一如往昔。

  聽覺也依舊敏銳。

  一個人,一個男人,腳步沉穩(wěn),呼吸悠長,內(nèi)功淳厚,絕非庸手。

  這僅是他憑聽覺得出的結(jié)果。

  這幾點,當(dāng)然已經(jīng)足夠。

  忽然他又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利劍出鞘的聲音。

  聲音只在一剎那發(fā)出,忽然就又變成破空聲,眨眼間就已到了他的腦后。

  若是普通人,這一劍怕已要了他的命。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命還在。

  劍鋒已刺在他剛才停留的地方,可是那里已沒有人,因為人已在柳樹上。

  就在剎那間,他的人飛了出去。

  他的劍并沒有出鞘,若出鞘,勢必見血。

  現(xiàn)在他還不想殺人,所以劍仍在鞘中。

  他只冷著眼,冷冷的盯著那個人。

  那個人一怔,一怔之后忽然大笑了起來。

  他收劍,轉(zhuǎn)身,道:“這是我第一次失手?!?p>  “那是因為你對付的人是我?!?p>  “是你又怎么樣?”

  “我的頭并不是拿來給人刺的?!?p>  “誰的頭,在我眼里都是一樣?!?p>  “可惜我的頭偏偏是那種刺不中的頭?!?p>  “所以我才會失手。”

  “不錯?!?p>  “既然我已失手,你的劍為何不出鞘,剛才你若乘機(jī)出手,現(xiàn)在被刺穿頭的恐怕是我?!?p>  “我不出手,是因為我知道你并不是存心要殺我。”

  “你這么肯定?”

  “你若存心殺我,你的劍就不會停在我腦后三寸之處?!?p>  那人不禁露出詫異并且敬佩的表情。

  他的劍下的確未盡全力,因為他的本意并不是殺他。

  他出手,只是想試一試他是否真如江湖中傳聞的那樣厲害。

  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他的劍快還是自己的劍快。

  雖然他并沒有達(dá)到目的,但是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雖然這個答案讓他心中產(chǎn)生一絲挫敗的感覺,但他卻也坦然接受。

  他并不是一個氣量狹隘的人,更何況對方的武功也的確在自己之上。

  他又不禁慶幸,慶幸他們不是敵人,否則擁有這樣一個對手,絕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

  “燕南飛不愧是燕南飛,的確名不虛傳?!?p>  燕南飛輕輕一躍,落回地面。

  “過獎,不知閣下是……”

  “在下諸葛智?!?p>  “江湖人稱仁義無雙的諸葛智?!?p>  “正是在下?!?p>  “久仰大名。”

  “不敢當(dāng)。”

  仁義無雙諸葛智的俠名,在江湖中不可謂不響。

  他不過才三十左右,就已贏得這樣的美譽(yù),他的為人自然無愧于這個稱號。

  燕南飛不禁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

  “約我來此的人就是你?”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錯,的確是我?!?p>  “希望諸葛兄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在下細(xì)說一遍?!?p>  “這個當(dāng)然,不過這里并非說話的地方,燕兄請隨我來?!?p>  遠(yuǎn)處一輛烏黑的馬車停靠在路邊,似乎與黑夜已融為一體。

  這樣的馬車,正適合在黑暗中行駛。

  諸葛智已當(dāng)先上了馬車,燕南飛亦緊隨其后。

  呼嘯一聲,馬車已在黑暗中疾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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