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龍鎮(zhèn)誤起爭端
夜色深沉。
燕南飛的眼睛也漸漸深沉。
他望著窗外的夜色,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醉。
因為他又想到了她,想到了他出門時她含著淚卻又假裝堅強的樣子。
他的心里一陣刺痛。
但這次他唯一能感到寬慰的就是,至少有胡三在照看著她。
他們雖然曾為主仆,但感情卻勝過父女,尤其在柳飛絮死后,他簡直已把她當(dāng)做了自己的女兒。
所以他才會放心離開。
也因為胡三對他的囑托:“江上飛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無論如何都要帶他回來,這里有我胡三在,就有你的妻兒在?!?p> 即使我的命不在,她們的命也會在。
這句話他無需說出來,因為他知道燕南飛也懂得他的意思。
燕南飛當(dāng)然懂得。
所以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而去。
————
燈火已漸暗淡。
東方的天幕已經(jīng)微白。
漫漫長夜終于從人間退去。
它似乎不甘心般向人間灑下最后一片黑暗。
窗外的夜色漆黑,漆黑如墨,濃墨,濃的仿佛已化不開。
燕南飛心頭的愁緒也已濃的化不開。
他的眼前仿佛罩著一層濃霧。
沒有線索,沒有方向。
他竟感覺有些茫然無措。
唯一可能有希望找到線索的,只有那一幅畫,一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畫。
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新的線索之前,他只能寄希望于此。
諸葛智看著燕南飛,也看出了他心中的愁悶。
“現(xiàn)在你也不必太過憂慮,既然有人能送那幅畫給你,就說明他是你的朋友,至少也不是敵人,所以相信他一定會有新的線索給你?!?p> 燕南飛輕輕點了點頭,這也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啼雞報曉。
黎明的曙光沖破了最后一絲黑暗。
燭火也恰在此時燃盡。
天色還未大亮。
府中的仆役卻已起床,開始了又一天的忙碌。
一名仆役忽然匆匆的奔進了書房。
在他進門的那一刻,燕南飛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已看到了仆役手中一封還未開封的信。
這莫非就是新的線索。
他的觀察本就敏銳,更何況是在這個焦急而又特殊的時期。
所以他第一眼就已看到了那封信。
諸葛智的想法當(dāng)然也跟他一樣,所以他已把信交到了燕南飛手上。
信上只有三個字,錦衣侯,再沒有多余的話。
錦衣侯并不是綽號,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侯爺。
他祖上三輩都對國家安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所以先王感恩于他家,敕封為安定侯,且世代承襲爵位。
這位錦衣侯雖身在朝廷,卻喜闖蕩江湖,竟憑著手中的一柄龍泉寶劍,闖出了今日的勝名。
據(jù)說他手中的龍泉劍,乃是歐冶子和干將兩位鑄劍大師聯(lián)手所鑄的上古十大名劍之一,七星龍淵。
到底是不是,誰也無法證實,但那柄劍卻的確無愧為一把寶劍。
普通的兵器在那柄劍下,就彷如青菜豆腐一般,揮之即斷。
或許他能闖出今日的聲名,亦無不得益于他手中的寶劍。
燕南飛當(dāng)然也聽說過他的傳聞。
諸葛智也看到了這個名字,不由道:“莫非錦衣侯和逍遙谷之間亦有關(guān)系?”
他已問出了燕南飛心中的疑問。
他當(dāng)然也想不通其中的關(guān)系,或許只有親自一見,才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秘密。
“諸葛兄可知道錦衣侯現(xiàn)在哪里?”
“燕兄意欲會一會這個錦衣侯?”
“現(xiàn)在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有這一條線索,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過?!?p> 諸葛智微微頷首,道:“說來也巧,錦衣侯這兩天正好逗留在離此四十里外的青龍鎮(zhèn)上,未曾離開?!?p> 燕南飛忽然站了起來,道:“我現(xiàn)在出發(fā),相信午時前便可到達?!?p> 諸葛智也站了起來,道:“燕兄一夜未睡,不妨小憩片刻再趕路不遲。”
燕南飛搖了搖頭,微喟道:“這種時候,我還有什么心思休息?!?p> 諸葛智嘆口氣,道:“的確,我這就叫人備馬。”
燕南飛走出府門的時候,門前已有一匹駿馬在等待。
馬身漆黑,沒有一絲雜色,渾身上下泛著烏光。
的確是一匹好馬,燕南飛心里不禁暗贊一聲。
“這匹馬叫疾風(fēng),雖非千里馬,卻也神駿非凡,雖不能日行千里,但日行七八百里還不在話下。”
諸葛智說話的時候,眼中帶著一絲柔情,也帶著一絲得意,這匹馬的確值得他驕傲。
寶刀贈烈士,好馬配英雄。
自古以來,無論哪個英雄,都無不愛惜寶馬名劍。
諸葛智能牽出這匹馬,已足見得他對待朋友的真心。
“這樣的好馬,諸葛兄如何舍得借與在下?!?p> 燕南飛略感有些過意不去,這匹馬顯然是諸葛智的最愛,君子不奪人之美,這句話他總還記得。
諸葛智卻不以為意,微笑道:“馬雖是好馬,總也是身外之物,又怎及的你我之間的交情?!?p> “多謝!”燕南飛心里不由一陣感動,這句話的確是出自肺腑。
“在下就不隨燕兄前去了,留在這里或許還會有新的線索傳來也說不定?!?p> “諸葛兄所言不錯,在下就告辭了?!?p> 諸葛智抱拳,道:“燕兄,請上馬。”
燕南飛翻身上馬,在馬上抱拳,道:“諸葛兄,告辭?!?p> 話畢,雙腿一夾,胯下的馬已撒開四蹄,如風(fēng)般竄了出去。
燕南飛耳邊生風(fēng),不由再贊一聲。
這一人一馬,頃刻間就已沖出城外。
————
在無人的官道上,座下駿馬的速度更快。
燕南飛不禁瞇起了雙眼。
這匹馬仿佛已許久未曾這樣狂奔過一樣,終于有了機會,如發(fā)泄般疾馳起來。
春風(fēng)得意馬蹄急。
馬蹄雖急,但燕南飛心中并無一絲得意。
他策馬奔騰,也并非因為得意,而是因為心焦。
一日找不到江上飛,他就一日也無法心中安寧。
他心急如焚,一路未歇,未到午時,他已到達青龍鎮(zhèn)。
看到青龍鎮(zhèn)的界碑,飛馳的馬蹄才緩了下來。
燕南飛駕著馬匹,緩緩地走入鎮(zhèn)中。
這一人一馬走在街道上,紛紛引起行人側(cè)目。
漆黑神駿的寶馬,馬上的騎士亦是一身黑衣裝束,冷峻的面容,孤傲的神色,如刀鋒般的眼神。
這樣的一人一馬,想不叫人注目都不行。
街上的人也紛紛給這一人一馬讓開了路。
燕南飛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因為他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兩個一臉戒備的人。
他不得不勒停了馬,注視著面前的兩個人。
兩個人的年紀均已不小,至少三四十歲,突起的太陽穴,雙手上暴起的青筋,銳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內(nèi)外兼修的高手。
這樣的眼神不論盯在誰的身上,都忍不住要趕緊躲避。
但燕南飛偏偏就是例外。
他的目光也集中在那兩個人的身上,甚至比他們的眼神更加銳利。
那兩個人心中不由一凜,暗道:高手。
燕南飛心中一動,在這小小一個青龍鎮(zhèn),忽然出現(xiàn)這樣兩位高手,絕無巧合,只有一種可能。
“不知兩位朋友,可知道錦衣侯住在哪里?”
那兩人神色忽一變,冷笑道:“不知道?!?p> 燕南飛也神色一變,道:“作為屬下,豈有連自己主子都不知在何處的道理?!?p> “要見我家侯爺,先過我們這關(guān)再說?!?p> 這句話無疑已承認了燕南飛的推測。
可是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已有一把柳葉刀,一支判官筆朝他身上招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