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睡夢中醒來,感覺嗓子干巴巴的,身上有些脫力,四下看看,晉語好像已經離開了。
床邊上放著一杯茉莉花茶,還溫著,我嘗一口,嗓子瞬間舒服了很多。床邊仍然放著針包,有一根上面帶著淡淡的血紅色,我下意識摸一摸自己的后背,看來晉語已經幫我把針蠱取出來了。
我披上一件外袍,從屋子里走出去,穿過一層層的書架,走到室外。
這是一家坐落在山上的寺院,從山底到山腰一路拾級而上,才到佛寺的正門。這里的植物大都是人工養(yǎng)殖,從山上引水灌溉,所以雖地處邊地,卻蒼翠欲滴。
剛剛下過雨,空氣中極其的濕潤清爽,一滴露水順著葉子的輪廓滑落下來,浸潤到我的頭發(fā)里。
我走在青磚撲就的地面上,繞過一堵隔墻,一位五官清秀的小僧正在那里一點一點的掃著昨天被風雨卷下來的葉子和雜枝。小僧見了我,也不懼怕,只是對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施主?!?p> 我點點頭,問他:“小師傅,你知道晉語去哪了嗎?”
小僧道:“今日清晨,晉施主交代我說他去蘭煌城內一下,讓姑娘不要擔心。”
我回禮道:“謝過小師傅。”
我回到那個藏經的大殿,細細翻看那些佛經,佛經年代不一,字跡各異,有些看著寫字的筆畫還有一點生澀,在經文里還有一些胡亂涂鴉的畫,看起來是小僧犯了錯,罰抄的手稿。
我正翻看著,突然,那個掃地的小僧從門外走進來,站住說道:“施主,師傅想要見您?!?p> 我抬起頭:“你師傅?”
小僧笑笑:“正是昨晚送您歸來的凈空大師?!?p> 我把手中的經文放下,走出門外,小僧一路引導著我穿過回廊,繞過廟房,慢慢引導我到一扇小門前。小僧推開門,外面竟然停放著一輛馬車。
我驚詫道:“你們師傅不住在寺廟里面嗎?”
小僧微微一笑:“師傅昨日送過施主,去山下的一個住處了?!币娢要q豫,小僧笑道:“施主不必顧慮,師傅常在山下住著,我們平日里也常下山去拜望師傅?!?p> 我笑出來:“小師傅不要介意,畢竟我是初來這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小僧搖搖頭:“無妨。”
我坐上馬車,馬車從后門駛出,沿著一條盤山的小路向山下走去,道路有些泥濘,并不好走。小僧在一旁靜坐著,我打聽著:“不知凈空大師是何身份,為什么昨日能那么輕而易舉的把我從李泉那里就出來?”
小僧答道:“我們黃葉寺是大魏的國寺之一,師傅早年在洛安城輔佐先帝,后來師傅年長之后,便主動回到了蘭煌城擔任主持,蘭煌城的上上下下迫于師傅的身份,多多少少都是顧忌些的?!?p> 我笑道:“你們師傅這樣厲害,還有洛安城那里的關系,那前來討好的人豈不是要踏破門檻?!?p> 小僧道:“正是,師傅剛來的那段時間幾乎所有蘭煌的官員權貴都來禮過佛。廟里每日來客絡繹不絕,都是借機來拜訪師傅的。后來師傅婉拒了許多人,那些人還每日堅持不懈的來,師傅喜歡清凈,就主動搬到山下去了?!?p> 我在心里嘖嘖兩聲,這些人,竟然生生把人家這樣一位大師給逼下山了。
小僧繼續(xù)道:“不過今日,好像也有人要來造訪師傅,但是剛剛被師傅婉拒了。”
我好奇:“哦?是誰?”剛剛問過,我瞬間又感覺不太合適,便有些尷尬的笑笑。
那小僧到底是年紀小,也沒考慮便直接告訴我:“是守邊大將軍,陳子驁?!?p> “?。俊?p> 我沒有控制的叫出了聲,穩(wěn)了穩(wěn)身子,結結巴巴的問道:“你說陳子驁?”
小僧點點頭:“正是。陳子驁將軍一大清早便來求見,但師傅昨日叮囑過了,如果陳子驁將軍過來,就告訴他自己不在,然后他掛念的人也無礙,然后把他打發(fā)走?!?p> 我拖著我的下巴:“所以你就把他打發(fā)了?”
小僧頗為煩惱的拄著頭:“那施主頗為頑固,我無論怎么說都不走,一定要進去,后來我沒辦法,只能把他關在廟門外。姑娘要見師傅,也只能先隨我從后門走了?!?p>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之間有點同情陳子驁了。
山路難行,我們頗顛簸了一陣,才漸漸穩(wěn)當下來,面前的林子里漸漸可以看到一間房屋的影子。小僧跟我解釋道:“施主稍后,就快到了。”
就在小僧剛剛說完的時候,本來正在疾行的馬車,突然猛地拐過彎子,然后好像抽了風一樣劇烈搖晃起來。
一時間地動山搖的,我一個沒扶穩(wěn),直接從椅子上栽了下來。那個小僧也一頭磕在馬車上,懵了好久。
馬車平穩(wěn)下來,那個小僧急忙開門問道:“怎么了?”
那個馬車夫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夫,他緊緊靠在馬車上,瞪大了眼睛,向上指了一下。我下意識瞥了一眼,瞬間連大氣也不敢出。
山路位于一道坡脊上,位置偏高,我們的馬車剛剛直接從山路上側滑下來,現(xiàn)在直接卡在了路旁的林溝里,我們透過面前密密麻麻的林子,向上望去。
上面正當當正正吊著一具尸體。
剛剛我們行駛到這里,馬車夫在外面一定是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故意剎住馬車。轉而駛向一旁的林溝。
尸體穿的是一件青色長衫,長衫上半部分都是血跡,想來是脖子上靜脈破裂,血液噴濺所致。那尸體臉色鐵灰,仔細看來好像也剃了度,是個年輕的小和尚。
我旁邊的小僧一時就要驚叫出來:“師兄……唔?!?p> 我連忙把他的嘴捂住,使勁給他使眼色,給比著口型
“噓……”
人死不能復生。你不想活,我還想多活一會呢。
小和尚的眼里漸漸存著淚,看上去很是可憐,我面色凝重的對他搖搖頭,他好像懂了什么,很聽話的點點頭。
馬車夫本來也要去捂小和尚的嘴,見我讓他安靜下來,便使勁撫了撫胸口。
突然,他示意我們斂聲,有些慌亂的指了指前面的那間房子的方向。
古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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