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看著陳子驁拼命給我使的眼色,卻欣然一笑,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遵命?!?p> “好?!毖酂o嬌得意的一挑嘴角,也不顧忌陳子驁的眼色,無比歡快的四處巡視起來。
沖突終結(jié),大家都散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陳子驁頗為無奈,卻又沒有辦法,只得作罷。
無嬌小姐的仆役確是十分忠心的走上來,一再叮囑我無嬌小姐喜歡什么,習慣什么,吃飯喜歡用什么品類的勺子碟子,鋪床鋪幾條被子,洗澡水打到幾成溫……
我一一記下,讓他們放心。
月上西頭,轉(zhuǎn)眼到了晚上,我在燕無嬌的營帳里忙著收拾著試探洗澡水的溫度。燕無嬌一步邁進來,我笑著迎上去,殷勤道:“洗澡水給小姐打好了,床也鋪好了,只是在這軍營里找不到上好的安神香,我只能混著薰衣草,幫小姐調(diào)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睡覺不用香,他們之前給我點的那些高檔的香我聞不慣,常常半夜就自己給熄了?!毖酂o嬌滿不在乎得擺擺手,就要去屏風后換衣服。
我探問道:“那更衣我就不幫小姐來了?”
“為什么不來,你過來,給我換衣服。”屏風那頭的少女突然道。
我頗為無奈地走上前去,越過屏風和熱氣騰騰的蒸汽桶,走過少女的面前。我給少女褪去衣衫,把頭發(fā)一點點解下來,少女泡在浴桶里,面色泛出淡淡的紅暈,突然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隔著水霧,說道:“我叫霍小枝?!?p> “嗯……小枝?!鄙倥孟裨谒伎夹┦裁?,然后說道:“你今天把那個士兵打下馬的樣子,特別像我阿姐?!?p> 阿姐?我在心里默默揣測,一直聽說城守大人只有一位獨女,莫非還有什么其他風流韻事不成。
燕小姐的話語帶了一絲朦朧輕柔,完全沒有白天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就好像一個人褪下了一層堅硬的外殼,真真切切地,自然的呈現(xiàn)在你的面前。
“不過我阿姐死了,當時母親病死了,父親受到朝廷打壓,我和父親,還有阿姐就一直住在蘭煌邊上的一位老阿圖家里,后來,父親為了回到朝野,就把阿姐送出去作妾室,阿姐不堪受辱,就自盡了?!?p> 我把水一點一點的拂上少女的肩頭,少女繼續(xù)說道:“他們都說我囂張跋扈,但是我要是不倔一點,父親就要去洛安任職了,到時候我害怕我會像阿姐一樣,被送出去?!?p> 我輕輕安慰道:“不會的,城守大人最疼小姐了?!?p> “你不明白的,小枝?!?p> 我看著少女不復天真爛漫的表情,看著她閉上眼睛靜靜地靠在浴缸上,輕輕說道:“你我素未相識,這些,你不該告訴我的。”
少女閉著眼睛,一動未動,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幫著燕小姐收拾睡下后,我回到營帳里,營帳里沒有點燈,一片黑暗,我摸索著去點火,突然一只手攬住了我的腰。
我向后一看,男人的鼻息就在我的脖頸處徘徊。
“別點燈,這樣還安全些。”
“下次,不要這樣沖動了”,晉語說道:“那個士兵背后有守備府撐腰,若你把自己摻進去,難保不會被他們暗算?!?p> “我知道?!蔽尹c點頭,回答道:“今天是我考慮不周?!?p> 晉語突然轉(zhuǎn)到我的身前,雙手扶住我,語氣懇切道:“小枝,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出任何的犧牲。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自己周全?!?p> 我點點頭,突然身子一個騰空,就被晉語打橫抱起來。
我半躺在床上,晉語吻住我的唇。月色朦朦朧朧的灑下來,晉語輕輕在我耳畔說道:“小枝,有時候,我很想帶著你離開,把這些都忘記。但是,當天空亮起來,總會有太多的聲音告訴我,我所受的恥辱,我的血海深仇,讓我不能安心的什么都不做?!?p> 我依偎在他的身上:“我等你,晉語。我們再忍一忍。”
入夜,月朗星稀。大魏軍營戒備森嚴,我警惕地看了看營外,輕聲說道“今天守備大人前來爭奪人證,要全權(quán)負責案子,倒像是做賊心虛,特地把對自己不利的證據(jù)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確參與了刺殺,但在他之上,必定有更大的職位撐腰,所以今天才敢興師動眾?!?p> 我沉思片刻:“但他今日既然都下了這樣大的打算,卻被燕無嬌小姐的一句話給嚇走了,倒也是很蹊蹺?!?p> 晉語問我道:“今天燕小姐沒有為難你吧?”
我搖搖頭:“只是告訴我了一些城守大人的家事,這個城守大人似乎頗有打算。”
等待片刻,晉語沉聲道:“這蘭煌城的水,有一大半,都是他攪渾的?!?p> 他叮囑道:“這些日子在燕小姐身邊,一定要小心。”
透過月光,我看著男子有些清瘦的臉龐,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睛里好像也不再有那些晦暗不明。
“我知道的,你也小心?!?p> “再有三日,就是獵行宴了。倘若你見不得太多殺戮,那日便找個由頭呆在營帳里吧?!睍x語猶豫片刻,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