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丟了?”趙迎春看著面前半跪的侍衛(wèi)神色驀然狠厲,“讓你跟著兩個弱女子都能跟丟,你是干什么吃的!”
侍衛(wèi)低著腦袋不敢說話,扶著膝蓋的手心里瞬間冒出了冷汗。
“下去!”趙迎春低聲吼道。
侍衛(wèi)如蒙大赦,謝過了趙迎春小跑著離開。
趙迎春臉色陰晴不定,最后邁步去了書房。
“王爺,府中侍衛(wèi)來報,溫夫人在一處死胡同處不見了!”
秦秋寒眼皮猛的一掀,泛紅的眼尾剎那間纏上了血腥氣。
“不見了?”秦秋寒聲音冷冽。
“不知是被人劫去了還是自己擺脫了侍衛(wèi)!要不要知會京都府尹幫忙尋找?”趙迎春神色凝重。
秦秋寒轉(zhuǎn)著手上的扳指思索了片刻:“若是晚間還未回來就知會京都府尹,王府若是丟了人,天家的臉面也就丟盡了!”
秦秋寒看著趙迎春:“如若是被人擄去,就查查那人的背景把他殺了。如若她是自己跑的,就把她給我?guī)Щ貋?。溫霜雪,只能死在我的手里!?p> 溫霜雪并不知道她帶著梅香甩脫了侍衛(wèi)卻能引起這么大的風浪,此時她正站在南風書院門前,被書院的先生攔在門外。
先生打量了溫霜雪的裝扮,開口問道:“這位少爺,來這里找人還是念書?”
溫霜雪把扇子拿在手中,雙手交握躬身施禮:“學生想來念書?!?p> 先生點頭,把溫霜雪和梅香讓進院內(nèi):“以前識過字嗎?”
“不曾?!睖厮┕Ь吹拇鸬?。
先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這談吐可不像個不識字的?!?p> 溫霜雪微笑道:“家父少時念過幾天書,是以教導過學生幾天禮儀?!?p> 先生點頭,帶著二人來到賬房處繳納束脩。
溫霜雪使了個眼色,梅香趕緊從荷包里拿出碎銀雙手奉上。
“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寫嗎?”先生問道。
“不知?!睖厮┗卮?。
先生拿起賬房處的毛筆,攤開花名冊:“知道是哪幾個字嗎?念與我,我替你寫上。”
溫霜雪道:“溫厚的溫,冰霜的霜,風雪的雪?!?p> 先生提筆寫下名字,眉頭微蹙:“這名字聽起來到像是個姑娘的名字?!?p> 溫霜雪自來到北昭并未讀過書,她最怕的就是歷經(jīng)千年連文字也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看著先生提筆寫下的字溫霜雪卻松了口氣,看來只是字體風格不同,其他的應該未曾大變。
先生道:“我領你去丙字一號堂聽課,只是你這小丫鬟得留在外面。”
溫霜雪點頭:“聽憑安排!”
丙字一號堂坐著的都是稚齡孩童,最大不過總角,如溫霜雪這般及笄之年的‘少年’來到這里自然引人側(cè)目。
“梁先生,這是今日新來的學生。”引著溫霜雪來的先生把花名冊遞到梁先生手中,又在堂中的立柜里拿了四本書遞給她。
溫霜雪不禁失笑,泱泱華夏無論過了多少年文化倒是一脈相承。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后,開蒙用的文章都是古時流傳下來的《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聲律啟蒙》。
溫霜雪隨意翻看,其中的字大部分她都認得,唯有少部分經(jīng)過千年演化與她所識是有不同,但連蒙帶猜也能知曉其中意思。
梁先生看著因為身材高大坐在最后一排的溫霜雪,臉色溫和:“只要有求學上進之心,無論年紀多大都不算晚。古時有梁溪先生花甲之年方才識字,耄耋之年已成一派泰斗。讀一書,增一智。溫潤君子不在年長,而在學識,你明白嗎?”
溫霜雪恭敬答道:“多謝先生教誨!”
這日晚間主仆二人酉時方才回府,不聲不響的從側(cè)門進去,只有側(cè)門的家丁知道。
“溫夫人回來了?”趙迎春接到家丁的稟報心中疑惑,不知兩人在外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完好無損!
“溫夫人還遣了梅香去冰琴處討要文房用品和書籍。”家丁繼續(xù)說道。
趙迎春倒是不以為意:“三品官員的掌上明珠自然是通曉筆墨的?!?p> “你下去吧?!壁w迎春淡淡道。
“她自己回來了?”秦秋寒從屏風處轉(zhuǎn)出,眼神陰沉,“也就是說她知道有人跟著她故意甩掉了!”
趙迎春立在秦秋寒面前,眉頭緊皺:“王府中的侍衛(wèi)的功夫放在江湖上雖說不上絕頂,但也能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溫夫人和梅香兩個弱女子是怎么把侍衛(wèi)甩掉的?真是匪夷所思!”
秦秋寒冷聲道:“若非靠她們自己,只能是有人幫襯!”
秦秋寒瞇著眼睛:“阿翁,以后無論她們?nèi)ツ睦铮寂扇私o我跟著!”
溫霜雪當然不知秦秋寒的心思,她此時正提筆按書中字跡摹寫。遇到不識得的,便會把梅香叫來詢問。
梅香看著紙上緩緩鋪開的字跡驚訝道:“小姐,您幾時會寫元體了?”
“元體?”溫霜雪蹙了眉頭。
“可不,老爺請先生教的一直是落花體,元體典雅大氣是最不適宜女子學習的!”梅香解釋道。
溫霜雪心中一動:“你會寫落花體嗎?”
梅香笑道:“會寫幾個字,但寫的不好?!?p> 溫霜雪把手中的毛筆遞給她:“寫給我看。”
梅香提筆寫了行詩,字跡秀美清麗飄飄若仙,與溫霜雪的大開大合莊重整飭明顯不同。
“好像……也挺好看?!睖厮┱遄弥迷~。
梅香把筆還給溫霜雪:“當然好看,北昭識過字的女子都寫這種字體呢!”
溫霜雪點點頭,再提筆時仍然書寫梅香口中的元體。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歡那個什么落花體,筋骨軟綿筆鋒無力。
一連幾日,溫霜雪都會去南風書院,但她發(fā)現(xiàn)每每出門,王府內(nèi)必會有一位侍衛(wèi)遠遠的跟著她,試探了幾次發(fā)現(xiàn)侍衛(wèi)只是確定她的行蹤并無它意也就任由他去了。
“去了書院?”秦秋寒坐在書房椅子里,點燃的香料升騰起灰色的煙霧,把他俊美的臉龐掩藏在其后看不真切。
“奴婢今日讓府中丫鬟去收拾了寒霜院,拿來了溫夫人的墨寶?!壁w迎春雙手奉上,攤在秦秋寒的書桌上。
“元體?”秦秋寒更加迷惑,“溫謙之怎么會讓她寫元體?”
趙迎春搖頭:“不僅如此,聽侍衛(wèi)稟報,溫夫人好像在那次之后知道侍衛(wèi)跟著她只是為了確定行蹤,便再也沒有甩開過,所以侍衛(wèi)也沒有見過那個幫襯她逃脫的人?!?p> 秦秋寒腦袋脹痛,這一世的溫霜雪與上一世的溫霜雪簡直是判若兩人,她所表現(xiàn)出的行為樁樁件件都讓他捉摸不透,不知道意欲何為。
秦秋寒長出了口氣,把煩心事拋在腦后:“算了,她的事不急于一時。阿翁,先陪我練練功夫,看看你教我的新手段我學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