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今晚的運氣還算不錯,因為,我在殿外看到了正急得團團轉的李總管。他見到我時先是一愣,后又欣喜地問道:“這位可是在蘭妃娘娘身前服侍的婢子?”
“公公好眼力,奴婢正是蕙蘭宮的柳欣?!?p> “來得好,來得好,趕緊進去替蘭妃娘娘勸勸陛下,酒醉傷身,更何況陛下今夜還未……”
李總管欲言又止,我卻知道他和我有著一樣的顧慮,心中不免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公公莫急,奴婢定當盡力一試,還望公公能替柳欣備些酒菜來。”
李總管并未多問,立即吩咐他人下去張羅,不一會兒,我便端著酒菜來到了慕容浩的身邊。
我不發(fā)一言,只是默默為慕容浩斟酒夾菜,因為我在等,等一個開口的時機。
慕容浩微瞇著眼,將我的一舉一動都看進眼里,而后笑道:“看來,你不是為你家主子而來,而是為了自己?!?p> “陛下何出此言?”
“難道你想的,不是將朕灌醉,然后爬上朕的龍床?”
慕容浩說完就欲伸手來拉我,他的動作極快,轉眼就要握住我的手腕,但我哪里會讓他如愿,一步疾退,便躲開了他的拉扯,卻也因此顯露出了功夫。
“你,究竟是誰?!”
慕容浩并未就此收手,反倒是與我動起手來,我卻從中看到了機會,所以,我不但還了手,還毫無畏懼地迎了上去,并直視著他那布滿了危險的雙眼。
“奴婢是誰并不重要,但陛下若執(zhí)意在此求醉,那么,今日娘娘能攆了陛下一次,便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更多!”
“此話何意?”
我想,慕容浩的確是喜歡輕云的,不然以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只怕早被當做刺客拿下了,哪里還會有機會開口。這也是我來這里的賭注,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把,我賭對了。
但慕容浩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問這話時并沒有放棄攻擊,但如果我不能打消他的顧慮,即便我說出了理由,他也不會相信,所以我決定表明身份。
“若奴婢說自己就是徐佩,不知陛下可愿相信?”
慕容浩的動作果然一頓,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給朕一個相信的理由?!?p> “陛下因蕭氏兄弟與娘娘相識,也曾在清風醉里識破娘娘與奴婢的身份。只是那時奴婢并不知陛下的身份,這才斗膽對陛下拔劍相向,正所謂不知者不罪,還望陛下莫要怪罪?!?p> “可你的容貌?”
“區(qū)區(qū)易容之術,相信,還入不得陛下的法眼?!?p> 慕容浩這才停下了攻擊,他神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你這模樣,倒是和之前一樣平淡無奇。”
我忍住想咬人的沖動,將慕容浩帶回正題。
“不知陛下,如何看待后宮之爭?”
慕容浩只是微微沉默,便知道了我想表達的意思。
“你是想告訴朕,后宮就如朝堂,輕云今日會如此對朕,是不想因獨寵而掀起后宮的紛爭?”
只是,我還未回答,慕容浩卻又道:“哼,這是朕的后宮,朕想寵誰難道還需觀看他人臉色不成?!”
是呀,整個南冥都是你的,你當然不用顧忌,但輕云才剛剛入宮,地位又在皇后之下,就難免不會有人把氣撒到她的頭上。我在心中腹誹著,嘴上卻畢恭畢敬地說道:“那奴婢就斗膽問上一問,這后宮之中,又有多少寵妃是紅顏薄命?”
慕容浩聞言一默,但很快又道:“朕必不會讓輕云步此后塵?!?p>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陛下這承諾,恕奴婢無法相信?!?p> 也許我這樣的頂撞會激怒慕容浩,然而他并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看來他也是認同這一事實的,所以我決定再接再厲。
“奴婢相信陛下是真心喜歡娘娘的。可女人的妒火就猶如劇毒般猛烈,有人會將它暴露在外,也有人會將它藏于心底。就像一個上了鎖的盒子,只有在打開的瞬間,才能知道里面裝著的,究竟是傷人的暗器,還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娘娘對陛下的恭敬有禮,既是保護自己不受他人迫害,也是在保護自己,因為,她不愿讓嫉妒蒙蔽心扉,變成一個只會勾心斗角的人,甚至,變成陛下所不喜的人?!?p> 這次慕容浩沉默了很久,才道:“可這樣的云輕,亦是朕所不喜的?!?p> “那陛下何不試試與娘娘交心?奴婢相信,只要陛下愿意一試,就定能讓這層隔閡消失不見。而且,今夜的不快也將逆轉。”
慕容浩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我知道,他已被我說服,便恭敬地拜倒在地。
“奴婢愿助陛下一臂之力,恭請陛下移駕蕙蘭宮?!?p> “好,朕答應你?!?p> 我笑了,為輕云在這樣的時代能遇上這樣的男子而感到高興。但屬于我的風波并未過去,在返回蕙蘭宮的路上,慕容浩對我說道:“朕記得,徐佩是會功夫的。”
“回陛下的話,徐佩雖會些拳腳功夫,但柳欣卻不會?!?p> “喔,此話何解?”
“娘娘對徐佩有姐妹之誼,所以才會對徐佩的受傷耿耿于懷。同樣,作為姐妹,徐佩對娘娘有相護之心,卻不想違背娘娘的心意,因此,只要娘娘不知實情,柳欣就永遠只會是柳欣?!?p> “柳欣,留心,原來如此。不過,你們之間的這份情誼,倒是羨煞旁人?!蹦饺莺瀑潎@道,“那徐佩的傷,如今可是大好了?”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怎么會突然關心起我來,但還是答道:“謝陛下關心,徐佩的傷勢已經(jīng)大好,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p> “既是如此,若今夜之事不成,便去內務府領二十大板吧?!?p> 我暗自撇了撇嘴角?;首宓奶焱皇乔址覆坏?,不過相對于掉腦袋,這挨板子還是要輕上許多,于是我畢恭畢敬地應了聲“是”。
“還有?!蹦饺莺朴值溃半抟娔闵硎植诲e,想必也是耳聰目明得很,這守夜之事……”
慕容浩故意頓住,我聞言不禁抽了抽嘴角,心想:這事即便您不說,我也會躲得遠遠的,我可沒有聽人墻角的習慣,而且,還是春光無限的墻角。嘴上卻應道:“奴婢定會安排妥當,絕不會壞了陛下的興致?!?p> 慕容浩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我和一干人等,大步流星地向蕙蘭宮去了。